淑妃清淡的聲音響了起來,帶着一股莫名的壓迫感,“爲了誰你自己心裡清楚,本宮說過,你只要做好你的本份便好,旁的事不需要你惦記,若因爲你擅自做了什麼引起蕭祈的戒心,那本宮之前的話便全部作罷,隨你在三皇子府死活!”
淑妃的臉色透着一股子疾言厲色的味道,顧碧彤心底一寒,忙咬着脣點了點頭,囁囁道,“姨母,我知道了……”
淑妃不耐煩的揮揮手道,“罷了,我乏了,你先回去吧。”
顧碧彤咬了咬脣,看着丫頭手中提着的另一個食盒一眼,終於還是硬着頭皮道,“姨母,我,我也替齊哥哥準備了一些吃點,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過來請安,我,我想親手交給他……”
話音未落,她一張明豔若霞的臉已是紅透,她早就算準了蕭齊每日進宮的時辰,這才踩着點過來,就是希望能見上他一面。
沒想到聽到這話,淑妃的目光陡然鋒利起來,她擰着眉一臉陰沉的看過來。
顧碧彤被那冰寒的目光嚇了一跳,慌忙跪下道,“姨母,我,我沒別的心思,就是想和齊哥哥敘敘舊……”
她心底真的慌張起來,淑妃待她一向親和,哪裡用那樣陰冷厭惡的目光看過她,她心口驚跳的厲害,甚至不敢擡頭去看她的臉。
就聽到上方淑妃冰寒的聲音一字一字的道,“端側妃,莫不是你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你是端王的姬妾,有什麼話用得着和晉王說?不用本宮提醒你,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
顧碧彤的身子慢慢顫抖起來,那“端王的姬妾”幾個字,就像在她臉上重重的扇了幾個耳光,讓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屈辱不甘憤怒種種情緒如潮水般涌上。
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是蕭祈的人了,可淑妃明明許諾過她,只要她好好的爲她探聽三皇子的情報,將來晉王哥哥的後宮總有她一席之地。
天知道她當時聽了這話有多麼欣喜若狂,所以她纔會忍不住借進宮的機會,想來看看齊哥哥,本以爲這輩子已經無望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機會,她一絲一毫都不想放過。
她緊緊咬着脣,眉眼間露出一絲不甘,淑妃暗暗頭疼,聲音卻緩和了下來,嘆道,“彤兒,別怪姨母這樣說你,這宮裡是什麼地方你應該清楚,你身爲端王側妃,自當謹慎言行,千萬莫讓別人抓到錯處,否則,就連本宮都護不得你……”
顧碧彤聽出了她話中的警告,悚然一驚,慌忙神色惶恐的跪下磕頭道,“是,姨母,彤兒知錯了。”
淑妃點了點頭,命侍女把她扶起來,又殷殷叮囑了幾句,才揮手讓她回去。
顧碧彤剛一出了門,淑妃就坐了下來,頭痛的揉着額頭。
後殿傳來腳步聲,蕭齊從簾帳後走出,見狀立刻快步走過來,站到淑妃身後親自替她揉着額頭道,“母妃,那丫頭走了?”
淑妃吁了口氣道,“可算是走了……”她蹙着眉,毫不掩飾眼底的不耐煩之色。
蕭齊輕嗤了一聲道,“母妃,我早說過那丫頭就是個草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母妃卻爲什麼要把她拉進來,萬一要是被三哥察覺到什麼,我們可就不好下手了。”
淑妃皺着眉頭道,“你說的我又豈會不知?只是那蕭祈現在越來越有手段了,我們在三皇子府的探子全折在了裡頭,現在整個端王府守衛森嚴,一時哪裡安排的進人手?讓那丫頭探聽消息也是無奈之舉,畢竟現在只有她才能在蕭祈身邊出入自如,那丫頭又對你不死心,這樣纔好利用……”
“可是母妃,您也看到了,這根本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我只怕反而被三哥察覺到什麼……”蕭齊滿目擔憂。
淑妃擺了擺手,微微挑了挑脣道,“這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擔心,越是蠢貨才越好呢……”
她脣角翹起一絲笑意,這麼一個草包,蕭祈會提防纔怪。
她深吸了一口氣,拍拍蕭齊的手臂道,“行了,其他的你不用操心,只要小心些,別在外面被她撞見,讓蕭祈誤會你們還有什麼聯繫的好。”
蕭齊垂下眼眸道,“是,母妃放心,三哥決不會誤會的。”
垂下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晦暗不清,蕭祈當然不會誤會他和顧碧彤還有什麼,因爲他是唯一一個知道自己不喜歡女子,而只喜歡男人的人。
所以就因爲捏住了他這個把柄,蕭祈才這麼有恃無恐,哪怕父皇再寵愛自己,他也不擔心自己能真的登上皇位!
蕭齊暗暗攥緊手指,看來自己的速度要加快了。
朝中風雲暗涌,兩位皇子在軍中都立下了不小的威望,開始擁有了各自的陣營,慢慢角逐。
而這一切都似乎跟銳王府沒關係,顧錦珠安安穩穩在府中養胎,白日蕭璟也幾乎不出府,只在府中陪着她。
夫妻倆一起讀書練字,閒時在後園走走,日子竟是從未有過的安穩靜謐。
晚上沐浴後,顧錦珠披散着一頭溼發半倚在錦被上,手中拿着一些嬰孩兒衣衫的式隨意翻着,紫鳶站了她身後,正拿了幹錦帕替她擦拭,驀地旁邊伸過一隻手,徑自扯過了她手中的布巾。
紫鳶一愣,就看到蕭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邊,她剛想施禮,他衝她使了個眼色。
紫鳶會意,微微福了福,轉身輕輕退出去。
蕭璟拿着布巾輕揉的替顧錦珠擦着頭髮,這活本就是他做熟了的,手法輕揉,一點都沒讓顧錦珠察覺到已經換了人。
顧錦珠連翻了幾個樣都不滿意,待看到一副蓮葉雙魚吐珠的圖案時眼神一亮,舉起來興沖沖道,“紫鳶,你看這個樣兒好不好看?繡在小孩兒的肚兜上肯定好看。”
她還沒喜滋滋的說完,旁邊就伸過一隻手把手中的東西都拿了去,顧錦珠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被一雙手臂用力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