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記憶中的銳王一摸一樣,那這麼說來,顧翊卿並不是銳王的手下,而他纔是真正的銳王?
儘管滿心驚駭,可事實就在眼前。
顧錦珠定了定神,以往的那些懷疑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顧翊卿明明常常出入銳王府,但她去打聽王府的那些人卻是從來沒有見過他,包括這次她來到營地,發瘋一般地打聽顧翊卿的下落,可卻沒有人知道。
甚至她還問起血衣時,他支支吾吾都無法回答,神態中甚至帶了一絲躲閃。
她以前以爲是三叔身死,他不忍心她傷心,纔不告訴她,沒想到真相原來是這樣,顧翊卿就是銳王蕭璟!
她定定坐着,一顆心就猶如飄在了半空中,茫茫然帶了一絲不知所措,卻又有些欣喜。
三叔原來沒死,真好。
她沒有去想他爲什麼要騙她,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他還活着更讓她高興的了,怪不得在銳王府中,他那樣照顧她,事事都維護她,來到營地中更是對她關懷備至,幾乎是對她有求必應。
她想到這裡,卻悚然一驚,三叔是銳王,那麼他和她,已經是夫妻?
這個認知震得她外焦裡嫩,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三叔的傷照顧好。
她把那個擔架拖到了大樹後,又把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給他蓋在身上,怕他夜間發燒,她仍然用水浸溼了帕子,整晚給他敷着額頭。
現在再照顧他的心情截然不同,沒有了面對蕭璟時的那份複雜,她滿心滿眼都只剩下了眼前這個人。
雖然她並不明白顧翊卿怎麼會變成銳王,但她想等他醒過來親口對她說。
第二天早上,蕭璟是被清脆的鳥鳴聲吵醒的,他睜開眼睛,眼前綠盈盈一片,陽光透過濃密的枝葉灑下來,在他身上落下了斑斑點點。
他微微一動,後背的傷口就痛得厲害,他察覺到自己躺在一處草叢處,身上蓋着一件青色外衣,耳邊流水潺潺,他似乎置身在一片野外
他微微轉了轉頭,就看到不遠處的一處水潭,一道纖細的身影正背對着他站在那裡。
蕭璟一怔,昨天的事如潮水般涌到了腦海中,他只記得他帶着顧錦珠逃到了這裡,然後實在支撐不住從馬上摔了下去。
他試探着叫了一聲,“珠兒?”
那人回過頭,清麗的臉上陡然綻開了一道極璀璨的笑容,顧不上把挽起的褲腿放下,便淌着水上了岸,跑到他身邊急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痛不痛?”
那麼重的傷怎麼可能不痛,可蕭璟久經沙場,意志力極堅,這點痛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他掙扎着坐了起來,安慰她道:“不痛,我沒事,倒是你有沒有傷到?”
他這一動,背後的傷口裂開了些,滲出血跡,顧錦珠看到嚇的臉色立刻發了白,急忙按住他道:“別動,傷的這麼重怎麼能隨便動!”
她臉色焦急,掩不住眸子裡那深切的關心。
蕭璟一愣,他從來沒有受到過她如此關切,尤其是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後,她見了他神情總是那樣冰冷淡漠,他狐疑的看向了她,兩人的目光正好對在了一起。
他瞬時看到了她清澈的眸底,自己毫無遮攔的面容。
兩人靜靜的對視,他看到她的眼圈慢慢變紅,眼看着眼淚就要落下來了,他心頭一震,忍不住摸了摸臉,苦笑道:“珠兒,你都知道了?”
明媚的陽光下,顧錦珠看着那張早已刻在自己心上的面容,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憤怒委屈,淚水奪眶而出。
有多在意便有多怨,他知道她心裡的感受嗎?知道她在知道他的死訊時,曾絕望的也想一死了之嗎?
他知道自己無數個日日夜夜,都偷偷哭泣着一直到天明嗎?
他怎麼能這樣騙自己!
無數的酸澀感涌上心頭,顧錦珠再也壓抑不住,驀地放聲痛哭出來。
她這一哭就無法止住,嚇得蕭璟手足無措,一把把她攬在懷裡道:“珠兒別哭,都怪我不好,你別哭了……”
可是她不聽,緊緊咬着脣,哭的渾身顫抖。
她緊緊咬着脣,不肯發出一點聲音,唯有大顆大顆的眼淚不停砸下,看得人心尖都擰成一團。
蕭璟心疼到極點,把她攬在懷裡不停的道:“對不起,珠兒,我不是有意的,當初是爲了你的安危,纔沒有告訴你真相,我保證以後所有的事都不會騙你好不好?”
顧錦珠趴在他的懷中,哭的他胸前衣衫盡溼,心頭壓抑已久的鬱氣才吐出了一大半。
聽着他不停的在耳邊保證,她仰起滿是淚痕的臉,脫口道,“以後你真的不騙我了?”
“不騙,若再讓我有瞞着你的事,就讓我天雷轟頂……”
他發着誓,卻還沒有說完就被她驚懼地掩住了脣。
蕭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握在手裡,怎麼都不肯放鬆。
顧錦珠有些臉紅,微微垂下頭,輕聲問道:“那,你真的是銳王嗎?”
蕭璟點了點頭道:“我是!”
他嘆了口氣,微微把她抱得緊一些,下巴在她的頭頂上摩挲着,把他的身世講了一遍。
當年昭明太子爲人所害,太子妃殉葬,他母親只是府中一個不受寵的侍妾,趁亂逃了出來,沒想到卻懷了身孕,她一路被人追殺,幸好有一個影衛不顧性命的一直護着她。
她逃到了一個偏僻的山村裡隱藏身份生下了他,之後母親身體一直不好,在他三歲那年過世,後來顧老國公明察暗訪找了過來,將他以幼子的身份帶回府中。
是以甄氏才視他爲眼中釘,對他無數次暗下黑手,幸好有那影衛暗中護佑,他才得以平安成長。
及至他十二歲時,明宣帝查到的那個影衛,得知昭明太子尚有血脈在世,高興非常,讓他進了宮恢復皇族身份。
然而皇帝並不準他表明身份,反而讓他做爲一枚棋子潛伏在顧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