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琴被打的直直跌在一處柳樹上,再重重滾落下來,哇的一下噴出一口血,臉色立刻白如金紙。
那丫頭輕飄飄的拍了拍手,衝着顧錦珠笑道,“沒嚇到王妃吧?依府中規矩,這等忤逆犯上的奴才,該打斷腿逐出府纔是……”
她話音還沒落,秀琴已嚇臉色發白,立刻厲叫了一聲,“你敢!”
她是王夫人跟前的大丫頭,平日走在哪裡不是耀武揚威,哪想到今日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
那丫頭垂下頭,態度恭敬的道,“我自然不敢,怎麼處置你,由王妃說了算。”
顧錦珠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自然不可能再去王夫人處了,這丫頭說的對,不管王夫人在府中是怎麼的地位,她都不可能允許一個丫頭在自己跟前如此囂張!
她垂下眼睫,淡淡道,“念在你是夫人跟前的人,杖十五,若再有下次不敬,休怪我不看夫人情面了!”
她話音一落,不知從哪裡就冒出來幾個黑衣侍衛,如狼似虎一般將秀琴拖起。
秀琴大駭,臉色都嚇得扭曲,然而還沒叫出聲,就被一人堵住了嘴,拖了下去。
那丫頭垂着頭,連臉色都沒變一分。
顧錦珠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對她道,“你跟我來。”
轉身進了屋,那丫頭也跟在身後。
還不等顧錦珠說話,那丫頭就徑直跪在了顧錦珠面前,身形筆直如劍,顯得和一般的丫頭極爲不同,垂頭沉聲道,“奴婢歡芷,拜見王妃!”
從剛纔她教訓秀琴那一下,顧錦珠就猜出她有武力在身,忍不住問道,“你是……王爺留下的?”
歡芷道,“是,奴婢是王爺麾下影衛之一,特地被調來保護王妃!”
她話音一落,芸香幾個臉上都露出喜色,畢竟在這偌大陌生的王府,顧錦珠連個幫手都沒有,纔會被那夫人如此欺負,現在有個會武力的來保護小姐,她們瞬時安心多了。
顧錦珠叫她起來,對這行事利索的丫頭已有了些好感,溫言道,“剛纔多謝你了,只是你不讓我去王夫人那邊,是不是這裡面還有什麼事?”
她心下有一點疑惑,如果真像外界傳言的的連銳王都對王夫人十分禮敬,她沒道理攔她的。
果然,歡芷看着她露出一絲笑意道,“王爺走時就吩咐了,府中王妃最大,所有人等都得聽從王妃調動,那位夫人……”
她頓了一下,似乎在想着怎麼措詞,道,“王妃大概是受了有心人的誘導,那位夫人雖頂着長輩的名頭,可只是前太子身邊的一個侍妾,連側妃都算不上,身份是無論如何都及不上王妃的,王爺只是看在她是太子府舊人的份上才接來府中養老,可若說要王妃去服侍她,她還萬萬不夠格!”
歡芷完全不掩飾口氣中的不屑,她這樣一說,顧錦珠就明白了,那王夫人又不是她正經的婆婆,自然沒資格讓她服侍,若說她一如傳聞般受銳王禮敬也就罷了,可歡芷卻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銳王只是接她來府中養老,可不是讓她來做威作福!
歡芷仍怕她不明白,接着道,“這些年王爺少回府裡,府中只有王夫人一位主子,難免上下都需要她打理,可大概時間太久,讓某些人忘了身份,以至於連王妃都想欺壓一頭,這是王爺無論如何都不允許的,因此王爺走時吩咐,府中上下只需聽從王妃號令,王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完全不需要顧忌!”
她這樣說完,芸香幾個互相看了一眼,都掩不住眼底的喜色,有銳王如此撐腰,她們還怕什麼,這銳王府應該是小姐的天下才對!
顧錦珠心底卻完全沒有她們的高興,蕭璟如此待她,讓她說不清楚心底是什麼滋味,那個成親都只匆匆見了一面,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幾句的人,卻爲她如此設想周到。
說不感激是假的,可心頭更有些沉重,對那個人,她始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她幸好他現在不在,她纔能有一絲放鬆。
她在這邊問着歡芷話,王氏卻在自己房中一直等着。
飯菜是早已經擺好的,王氏坐在桌邊,下首是王素芸,就等着顧錦珠過來。
眼看着飯菜都快涼了,王氏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瞥向一旁站着的丫頭,不悅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去了那麼久還不見回來?”
那奴婢還沒回話,外面就傳來了大哭聲。
門簾一掀,兩個丫頭扶着秀琴進來,秀琴釵橫鬢亂,滿臉涕淚,說不出的狼狽,若不是被兩個丫頭扶着,她連站都站不住。
她進門便“撲通”一下跪在王氏腳前,大哭道,“夫人,請替奴婢作主!”
王氏看到她的情形,心口一驚道,“怎麼回事?”
秀琴哭着把事情說了一遍,隨着她的訴說,王氏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最後咬着牙問了一句,“你是說,那個丫頭說,這府中王妃最大?”
秀琴邊哭邊叩頭,聲淚俱下道:“是,那個賤婢說,是王爺親自下的命令,讓府中所有事務都聽王妃的,王妃便硬說奴婢對她不敬,打了奴婢不說,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你快說啊!”王氏怒氣交加,她也斷然沒想到蕭璟居然留了這麼一條命令,更沒有想到顧錦珠那丫頭居然拿了雞毛當令箭,立時便打了秀琴,這就像是一巴掌生生打在了她的臉上!
“王妃說,以她如今的身份,只有她命令人去伺候的份兒,誰還想命令她?”
秀琴哭着把這句話說了出來,王氏聞言怒不可遏,緊捏着拳頭。找不到宣泄,竟一掀桌布,將桌上的飯菜頓時盡數掀翻在地。
只聽哐當一陣響動,油水和肉菜四處飛濺,在場的丫頭都嚇得渾身一抖,素芸的臉色也有些發白,忙躲在一邊。
“顧錦珠!”王氏狠狠咬着牙,氣得胸口都疼了。
她在銳王府拿大了這麼多年,現在被人踩在腳下,她怎麼肯甘心!
原本爲難顧錦珠是受了淑妃的吩咐,現在她心頭真正被激起了怒意!
蕭璟常年不在府中,這府中說是她一人獨大都不爲過,現在冒出了個小丫頭要將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心血奪去,想想就讓她心頭嘔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