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十八瘋狂舉手,道:“我去買酒!”
沐搖光楞了一下,忙道:“我去收拾房間!”
然後兩人便一溜煙的不見了。
吳南生欣慰地點了點頭,看着顧春風道:“你這兩個小傢伙比你靠譜多了,給我起開。”
顧春風連忙站在了一旁,看着躺在牀上的唐衣,滿臉都寫着“緊張”兩字。
吳南生虛空一指,空氣中就出現了圈圈漣漪,就像無數雨珠墜入了秋池。
然後唐衣的身體開始漂浮起來,髮絲跟着飛揚開來,看起來是那樣好看。
同一時間,整片白崖的草木都在按照同樣一個韻律擺動,到後來,就連石塊都開始擺動起來,天地一片生機盎然。
吳南生眉頭緊鎖,然後一道光柱從天而降,直接穿透了房頂,落在了他的身上。
然後他整個人氣勢陡然暴漲,變得猶如天神般高大,顧春風只覺得房頂都要被他頂飛了出去。
散發着聖潔味道的光柱將他籠罩其中,然後他的指尖開始有光輝閃動,彷彿天外的星輝一般。
下一息鍾,那些星輝開始飄散,直接沒入了唐衣的身體。
唐衣發出一聲悶哼,體內開始出現了無數光點,彷彿亮起了無數星辰。
籠罩着吳南生的光柱變得越來越黯淡,而唐衣體內的光點卻越來越明亮。
當光柱徹底消散如煙之時,唐衣體內的光點就耀眼到了極致。
她心肺內的劇毒開始涌動,伴隨着心臟的劇烈跳動,開始被那些星輝吸引出來。
雖然在昏迷之中,唐衣依然覺得很痛苦,那種心臟彷彿要被撕裂的感覺,是那樣的強烈,牽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經。
顧春風的眉頭緊緊皺起,手掌已經握成了拳頭,因爲太過緊張,指甲嵌入了肉裡他都沒有感覺。
只見吳南生右手用力握緊,那些存於唐衣體內的星輝便開始爆裂,發出了“啵啵”的轟鳴聲響。
星輝漸漸黯淡,直至消失不見,唐衣半浮在虛空的身體回到了牀上,神情安詳了不少。
“服藥。”吳南生疲憊地說完這一句,於是向外走去。
此時墨十八買好了酒肉,剛剛跨進院子,就發現吳南生正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你叫什麼名字?”吳南生問道。
“墨十八。”
“好名字,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玄武定》心法居然已算入門,不錯。”
墨十八隻覺得驚爲天人,對方只不過看了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法,不由得暗道:“果然不愧爲當世第一劍豪!”
“你買的是我哥做的滷肉吧?從小吃到大,都吃煩了,不過總比沒有強。”只見吳南生一伸手,墨十八手上的酒肉就跑到了他的手裡。
此時沐搖光已經將房間收拾了乾淨,他道了句多謝,然後進了屋,只一個呼吸間,便開始打起呼來。
他的嘴巴還掛着半塊滷肉,就這樣睡着了。
沐搖光與墨十八大眼瞪小眼,終於明白顧春風會認爲這位前輩不靠譜了。
這位前輩的行事做派,確實不能以一般的高人風範來度量。
顧春風爲小心翼翼爲沐搖光服完了藥後,才發現自己全身已經被冷汗打溼。
這時沐搖光走了進來,爲唐衣把了把脈後,輕鬆道:“放心,沒事了。再昏迷三天,她體內的毒就解了。想不到這世上真的有可以將毒素逆轉出來心肺之人。”
聽到這樣一句話,顧春風懸着的一顆心才堪堪落下,只覺得全身都軟了。
唐衣沒事了?
這簡直就像一場夢,一場多麼離奇的夢。
從出天坑到現在,他只覺得人生是那樣反覆無常,當他面對這樣的命運時,只覺得自己活得是那樣辛苦。
無休止的逃亡、戰鬥,再到生離死別,有好幾次他都堅持不住了,想就這樣死去吧。但他就像一隻耐旱的駱駝一樣,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喝過水,卻依然捱到了綠洲出現的時候。
一切苦難都過去了!
他突然很想哭,於是就大哭起來。
他哭得很徹底,就像一個沒有糖吃的小孩。就因爲很徹底,所以才很讓人動容。
墨十八與沐搖光看見他這個樣子,都沒有打擾他。
白崖一時間呼嚕聲與大哭聲此起彼伏,迴盪在沐搖光與墨十八兩人耳中,聽起來卻是那樣動聽美好。
墨十八看着沐搖光,喃喃道:“突然間很想喝酒。”
沐搖光笑着迴應:“我也是!”
“那走起?”
“走起!”
於是兩人便笑着向山下走去,剩下了顧春風繼續大哭,吳南生繼續打呼。
山腳下能喝酒的地方就只有老吳家,酒是濁酒,肉是硬得如石頭般的滷肉。
但這並不能影響到沐搖光與墨十八的酒興。
兩人一碗一碗喝着濁酒,內心滿是歡喜。
他們共同的好友,熬了過來!
這本就是值得當浮十八碗濁酒的事情。
好朋友就是這樣,總是會因爲朋友的失落而失落,而當他成功時,可能比他自己成功還開心。
酒過三巡,墨十八終於吐出了心裡話:“我說我這一年多來就夠苦了,被困在那鳥不拉屎的石像裡,每天一口牛肉湯,餓得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沒想到那傢伙居然比我更狠,在那樣圍追堵截下揹着唐衣活了下來,他孃的又打我的臉。”
他灌了一碗酒,繼續道:“我以爲自己出來後,就可以向你們吹牛了,老子能在石像裡餓個一年,依然能破像而出,牛不牛?可是呢?那傢伙卻比老子更狠。哎,跟着這種人在一起,想吹個牛都這麼難。”
沐搖光咯咯直笑,道:“我倒覺得你挺牛的啊!對了,我最關心的問題是,你被封在那石像內,拉屎拉尿怎麼解決?”
墨十八幹了一碗酒,道:“每天一口眼屎大的牛肉湯,你覺得我還有屎有尿拉嗎?”
“沒有!哈哈......”
他們就這樣一邊笑,一邊喝,直到明月高懸,老吳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瞌睡,兩人才準備離去。
可能是老吳釀的酒摻了水,又或是兩人酒量好,兩人喝到現在,依然沒有醉的跡象。
他們走在蜿蜒的山路上,看着明月將霜草染成一片雪白,只覺得這樣平凡的風景也好美。
這時,墨十八好像突然醉了一般,問了一個極其尷尬的問題。
“沐搖光,你喜歡顧春風喜歡得這樣要命,難道是要給他當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