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國的第一縷春風吹進虞城的梧桐落時,顧春風正躺在一張竹藤大椅上哼着歌。
“跟我說,跟我說,永遠不會離開我
跟我說,聽我說,沒有人能取代我
Oh baby,這不是一個夢
……”
歌聲雖然說不上悅耳動聽,卻節奏輕快。“小破飯館”的衆人早就習慣了此間老闆的歌聲。這歌調既不是楚辭,也不是秦腔,放眼七國也找不出第二首來。
“小破飯館”館如其名,是虞城一條破舊衚衕中的一間破舊小飯館。半截木質招牌斜斜地掛在門口,彷彿在訴說着此間小店的心酸。
可是不管這小飯館如何破舊,卻彷彿永遠都坐滿了人。這些人有的家產萬貫,有的權霸一方,他們本可以去虞城最好的酒樓聽歌姬動聽的小曲,品精美的菜餚,卻偏偏都擠在這狹小的飯館裡。
因爲他們吃的東西和店老闆的歌聲一樣稀缺,叫做火鍋。
那是一口口臉盆大的鐵鍋,架在火爐上烤,鍋裡是不斷沸騰的鮮亮油料。食客只需要將要吃的菜品倒進鍋裡,不一會兒就可以撈起來大快朵頤。這種奇特的吃法,放眼七國也找不出第二家。
這些食客額頭上滿是汗水,不斷地喘着粗氣,看起來很是痛苦,卻一刻也不願停下自己的嘴巴。
整個小飯館只有六口鍋,卻硬生生地站了三十多個人。不僅店內人滿爲患,連店門外的衚衕都塞滿了人。
顧春風躺在藤椅上,猶如一隻慵懶的貓。即使虞城城主王勝就站在店門外,他也沒有擡頭看一眼。看着被油煙燻黑的屋頂,他無聊地嘆了口氣。
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他發現這個世界很奇妙,類似中國古代的戰國時期,但又和歷史記載中的戰國有很大不同。
歷史記載中,戰國時期七國爭霸,百家爭鳴。這裡依然有七國,依然有百家,不過爭鳴的方式卻好像不一樣。
這裡的道家修煉精神力量,據說傳奇人物莊子能將精神之力化作傳說中的鯤鵬,展翅直飛上千裡。
墨家則擅長機關術。墨家制造的“機關鷹隼”能翱翔青天,堪比噴氣式飛機。相傳墨家第二代鉅子墨曲攜帶的佩劍“其宗”,能有上萬種變化。
陰陽家擅長符道,通陰陽,五行陣法奧妙無窮。
實力最強的儒家,籠絡了七國大半的書生。儒家通過讀書提升書生氣質,掌握天地奧秘,能動用風火雷電的力量。
更有掌握人體奧秘的兵家,救死扶傷的方技家等各種奇妙的宗門在世間行走。
來這個地方三年,顧春風本以爲可以施展抱負,後來發現現代社會的經驗並沒有什麼卵用。他造不出電燈,發明不了汽車,要不是能做得這一手好火鍋,估計得流浪街頭。
顧春風的火鍋配方來自重慶火鍋真傳。在楚國找到花椒與辣椒後,他便盤下了這家廢棄的飯館,開始賣起火鍋來。
“小破飯店”的生意其實並不好,因爲梧桐落太深太破敗。直到有一天,城主王勝無意間經過巷口,被火鍋的奇異香味吸引,試着吃了一次。
自此以後,城主王勝一發不可收拾,每兩天就必來光顧一次,甚至願意花重金請他做廚師,只是被他拒絕了。因爲做一個好廚子,從來都不是顧春風的夢想。
古代的名人效應一點也不比現代差,在城主的帶動下,破敗飯店的火鍋徹底火了!
鑑於每天的食客太多,顧春風毅然將價格提升了十倍,但依然無法阻止虞城人民的熱情。
就在這時,梧桐落巷口走來了一名女子。這名女子穿着一雙雪白的官靴,在昏暗的梧桐巷落裡彷彿明亮的一筆。官靴之後便是雪白的長裙,隨風飄灑的青絲,薄薄的脣,宛如雨中遠山的秀眉。
這名女子一出現便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巷弄裡焦急等待的食客瞬間安靜了下來。“秀色可餐”四個字在這裡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女子手裡拿一把白底潑墨的紙傘,並未撐開,只是安靜地站在了隊末等待。伴隨着她的到來,連一向慵懶慣了的顧春風眼裡都閃過一抹亮色。
食客來了一撥又一撥,火鍋底料換了一鍋又一鍋。直到月亮掛上了梧桐樹枝頭,這名女子才走近了店內。她將傘收在了一邊,開始往鍋內放牛肉。
她的手指修長,皮膚細膩,雖然只是簡簡單單放牛肉的動作,卻讓人賞心悅目。
就在這時,一直躺在藤椅上的顧春風打了哈欠,宣佈道:“今天小店提前打烊,請各位下次再來。”
他說完這句話,剩下幾位吃得熱火朝天的鄉紳忙向嘴裡多餵了兩塊肉,無奈地走出了店門。
此間店老闆是出名的脾氣大,就連虞城城主都不敢得罪他。因爲他一生氣就歇業,一歇業這些大人物們就吃不到火鍋,吃不到火鍋就像要歇菜一樣。
店裡很快就只剩下了白衣女子一人。她張開薄薄的嘴脣,吃得不緊不慢。
看見女子優雅的動作,顧春風有一種錯覺,自己彷彿回到了那個熟悉的世界。無數美女在重慶熱鬧的火鍋店門口進進出出。對於一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來說,欣賞美女吃火鍋本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待到女子吃完最後一片牛肉,顧春風眼睛瞬間明亮了起來。他看着女子如秋水般的眼睛,認真道:“我要你幫我做的事,到底做好了沒有?”
女子張開嘴巴,不斷用手向嘴裡扇着風,顯得既痛苦又滿足。她皺着秀眉,喘着粗氣道:“這鬼東西真是有魔力,吃一次就會上癮。”
“你要我做的事太麻煩,足足花了一千雲母刀幣才搞定,先給錢!”
“一千雲母刀幣!”顧春風唰的一下從藤椅上站了起來,眼裡滿是不信。
要知道在楚國,一雲母刀幣相當於十枚普通刀幣,一千枚雲母刀幣足以讓一個富貴人家用上十年。
“不行就算了。”女子揮了揮手,起身欲走。
用手指插了插額頭上的頭髮,顧春風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走到了櫃檯後,將一個包袱拋了出去。
包袱劃過一道弧線,“梆”的一聲砸在了女子面前的桌面上,顯得極其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