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風剛一閉氣,就看見了小院右側的牆壁被一些猶如水箭般的水流射得千瘡百孔。
水流過處,荒草盡折,甚至將他臉頰都割出了三道傷口,他卻依然沒有出一口氣。
然後就是極速的腳步聲從他身旁的巷弄掠過,直至消失不見。
顧春風才長長吐出了一口氣。他知道,如果距離不夠遠,他任何一個呼吸都可能被發現,因爲第一次他隱藏在那間破屋子裡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用最快的手法包紮好了肩部最深的傷口,然後想休息一下。
就在顧春風包紮傷口的時候,樂先生突然頓住了腳步,因爲她發現地面上已經沒有了血跡,而且她破掉“白水歸一”不過用了數息鍾時間,對方不可能跑這麼快。
然後又是極速的腳步聲逼近,顧春風知道自己的行蹤再次被看透,直接一個鷂子翻身上了屋頂,猶如泥鰍般滑過了屋瓦,落在了另一條巷弄內。
就在他落地的瞬間,剛剛他所站位置的牆壁直接成了灰燼,然後就是那雙要人命的紅靴子出現在那間院落內。
幾乎沒有任何停留,她就直接躍上了屋頂,進而發現了正在一條巷弄內狂奔的顧春風。
她此刻終於有些明白,自己的兒子爲什麼會在玄火門內被殺死了。就衝對方逃跑的狡猾程度,即便是她都覺得有些汗顏。
顧春風喘着粗氣,只覺得肺部有一團火在燃燒,但他的速度依然很快,身後飛濺的泥土猶如疾箭,濺射在佈滿了半邊青苔的牆壁上,形成了一串串泥點。
這個時候,荒鎮已經到了中部。
中部是一片荒草地,灌木叢生,而那棵曾經掛着幾十名秦軍的巨大古柳就在最中部,葉子已經掉光的柳條猶如一隻只鬼手,在風中搖曳着,彷彿要來索命一般。
顧春風破開了荒草,向古柳所在的位置疾行,突然他腳下一滑,直接摔飛了出去,捲起了一片泥浪。
在內傷與外傷接連來襲之後,此刻他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就在他剛想掙扎着起身之時,樂先生已經猶如黑色大雕般飛了下來。
這次依然是鮮豔的紅色靴子落下,好像她今天不踩死對方,就不能出氣一般。
這個時候,又是一聲沉悶的破空聲響起。一柄漆黑的鐵劍猶如游龍般彎曲着劍身襲來,震得空氣都扭曲了起來。
目標依然是樂先生的喉頭,所以逼得她不得不防。
只見樂先生一聲厲嘯,身體便陡然在空中頓止,然後直接伸手將千變鐵劍抓在了手裡。
千變鐵劍在她手裡掙扎着,就像一隻擱淺在淺灘的海魚,不停擺動着自己的尾巴,彷彿馬上就要窒息一般。
看見了這柄劍,想到自己喉頭還殘留着的傷口,樂先生眼裡滿是怨毒的光芒。
身在不遠處草叢的墨十八眉頭緊皺,只覺得自己的整個識海彷彿都籠罩在了對方的威壓之下,居然再難催動千變鐵劍做任何變化。
下一息鍾,他不再任何遲疑,直接破草而出,往半空中的樂先生撲了過去。
因爲距離的拉進,墨十八再次與千變鐵劍建立了聯繫,他直接一聲呼嘯,千變鐵劍便直接炸裂開來,化作了近百朵鐵花,迎面向樂先生颳了過去。
一時間破空聲不絕於耳,鐵花更是帶起了無數道細密的灰色湍流,全部向近在咫尺的樂先生涌去。
面對這一式“鐵樹生花”,樂先生直接選擇了無視。
她的身體猶如千斤巨石般壓下,將那些鋒利的鐵花撞得四濺飛射。
而此時,顧春風纔剛剛站起來,還來不及逃跑。
唐衣現在還在更遠處,根本來不及救援。
這一切繼續發展下去的話,顧春風彷彿必死無疑了。
墨十八見狀,直接狗急亂跳牆吼道:“你右邊屁股有一顆紅痣,就他孃的會脫光衣服照鏡子。”
聽見這一句話,正在下墜的樂先生出現了短暫的失神。
這是她的隱秘,絕對的隱秘,這傢伙怎麼知道?
就在樂先生心神動盪的剎那,顧春風只覺得頭頂的恐怖威壓頓減,於是呼嘯着反身揮出了一劍。
這一劍他沒有絲毫保留,就連剛剛包紮傷口的布帶都被震成了飛絮。
隨着那道猶如一江碧水的劍罡飛出,顧春風也被這反彈之力震飛了出去,直接轟的一聲撞在了那棵古柳樹上,激濺出了無數木屑。
青色的劍罡瞬間就與樂先生的靴底相遇,下一息鍾,紅色的靴底被切成了碎絮,然後劍罡繼續往上,切上了樂先生的腳底。
三寸金蓮頓時出現了一道白痕,同時也濺射出了耀眼的火花。
這道顧春風施展出的劍罡,就算連花崗岩都可以輕易切碎,此刻卻切不開對方的一雙看起來極其柔弱的雙腳。
即使只是一道白痕,樂先生感覺到了疼痛,她的身體強度不知比其子李遺風要強上很多倍,在加上這幾月來天書的滋養,更是上升道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她沒有想到,這兩個只是神念境的小輩居然能傷到她。
想到自己喉頭的傷與墨十八說的話,樂先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聲狂吼,猶如鬼嘯山林。
青碧色的劍罡瞬間就被踩碎,飛舞的青色線條將地面切割出了無數溝壑,而墨十八還來不及收起千變鐵劍,就只覺得身前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起來。
轟的一聲,一道巨大的黑色湍流憑空生成,將墨十八直接衝飛了出去。
墨十八身體出現了豆子般的爆裂聲響,他靠着體內的那口玄武真氣護住了最重要的器官,用以保證自己能存活下去。
一道極長的溝壑出現在了草地上,而墨十八的身體則隨着這條溝壑一直猛烈衝撞着地面,發出了刺耳的痛呼聲響。
只一式,墨十八便重傷不起。
一直想貓捉老鼠的樂先生終於不再想玩耍,她覺得很憤怒。
她落下地來,潔白的雙腳踩在地面,地面上便開始出現深深的腳印,她就像負着一座山在行走一般。
此刻,她依然執着於將顧春風的腦袋踩成碎泥。
因爲對方說過自己是老女人,賣騷得讓他感到噁心,這樣的羞辱,對她這樣的女人來說,如何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