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都是雨天。顧春風以前很喜歡雨天,是因爲雨天很浪漫。雨天可以在屋檐下欣賞煙雨朦朧的雨景,雨天可以泡一壺熱茶打打盹,雨天甚至會在一條巷弄遇見一位丁香花一樣的姑娘。
但現在顧春風一點也不喜歡雨天,因爲雨天他砍的柴就賣不出去,賣不出去就得捱餓。他們已經靠水充飢了三天,水是越喝越多,身體是越來越涼。
就在這時,一個撐着黑傘的中年男子人腳步匆忙地往白崖走來。看見這個中年男子,顧春風覺得有些驚訝。因爲這個人便是山下小鎮的鎮長,名叫吳鬆。
雖然這幾天他已經和山下很多人打了些交道,但鎮上的人好像很忌諱這個地方,所以吳鬆成爲了鎮上第一個來山上看他們的客人。
就因爲是第一個客人,所以顧春風有些吃驚,弄不懂吳鬆肚子裡賣的什麼藥。
吳鬆臉上的鬍鬚一半白,一半黑,像一隻中年山羊。他笑呵呵地看着顧春風,神情有些尷尬。
“吳鎮長,請問有什麼事嗎?”顧春風看着站在籬笆外的吳鬆,問道。
吳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笑着道:“有事需要你幫忙。”
顧春風答道:“我都餓了三天肚子了,現在前胸已經挨着後背了,純粹泥菩薩過江,還能幫你什麼忙?”
吳鬆忙道:“說笑了,顧少俠說笑了。我們都知道你修爲很高,那三個惡人都不是被你打跑的嗎?”
“哦?”聽見別人的稱讚,顧春風來了點精神。
見對方有了興趣,吳鬆忙道:“三天前的傍晚,山下來了一個瘋子。這瘋子臂力驚人,就堵在鎮門口。出去進來的人都被他打得沒辦法,就連我們鎮修行過的張老頭都被那瘋子打折了一條腿。你說我們白崖鎮雖小,但總也要出出進進辦些事,這個瘋子堵在鎮門口也不是個辦法。大夥都認定你修爲很高,連陰陽家的三個惡人都不是你一個人的對手,所以纔來找你。”
聽見對方說自己以一敵三,顧春風的內心樂開了花,迴應道:“對付瘋子我可以試試,不過……”顧春風摸着自己的肚子,作出一幅很苦惱的樣子。
“少俠放心,只要趕跑了瘋子,我們大夥會出辛苦費。”
聽見這個答覆,顧春風再也沒有了顧忌。他對着屋內躺着的兩人揮了揮手,道:“待我幫吳鎮長收拾了瘋子,給你們帶肉回來吃。”
聽見肉這個字,唐衣和墨十八眼睛都放出了光,異口同聲道:“快去快回!”
跟着吳鬆來到鎮上,顧春風遠遠看見鎮門口站着一堆人。這堆人都站在臺階上,議論紛紛。
“你說這瘋子怎麼會到這裡來?”
“是啊,一走近就打人,連張老頭都不是他對手。”
“眼看天漸漸涼了,我還說去虞城倒點布匹來賣,這可如何是好?”
“別說了,我家米店的倉庫都空了,再過兩天就得歇業了。”
……
這羣人自然都是白崖鎮上的商戶,對於瘋子的到來,受影響最大的自然是他們。他們看着顧春風跟着吳鬆下了山,都激動了起來。
“來了,來了!白崖山上的小哥下來了,我們有救了。”
一羣商戶忙迎來上來,顯然把顧春風當作了救星。
顧春風此刻手上拿着一根四尺的竹竿,他本想拿菜刀下山的,想着那畫面太美,怕嚇壞了鎮上居民,於是便換了這一根竹竿。聽聞顧春風來了,鎮上的居民幾乎都來看熱鬧。
一時間,離鎮門口最近的平臺上站滿了人,比過年還熱鬧。
顧春風站在平臺最前面,看見那個瘋子正在打拳。這個瘋子滿臉漆黑的鬍渣,頭髮寧亂,身形高大,一看就是走的威猛一路。只見他出拳時拳風虎虎,一蹬腳,地上就是一個小坑。
顧春風發現這點錢有些不好賺了,因爲這瘋子的修爲一點也不比他弱,至少也是通了玄的修行者。而且瘋子總是不按常理出牌,如果發起瘋來,狀況便很棘手了。不過現在鎮上所有居民都看着他,把他當作了救星,他怎麼能退怯?
特別是被打折了腿的張老頭,正杵着柺棍老淚縱橫地看着他,示意他爲自己報仇,他怎能逃避?
顧春風嘆了口氣,開始沿着臺階往下走去。那瘋子見有人接近,停止了打拳,冷冷地看着顧春風。他既不主動出手,也不後退,彷彿一尊石雕般站在那裡,彷彿要用眼神殺掉對方。
眼看顧春風越來越接近那個瘋子,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爲瘋子可能馬上就要發瘋了。
一步,兩步,三步,顧春風已經走下了石階,離瘋子不過兩丈距離。他的手將竹竿握得更緊,而瘋子依然像石頭一樣豎立在那,彷彿在醞釀着什麼?
“難道是在醞釀大招?”想到自己在地球上看的動畫片,一般聖鬥士要逆襲時通常就是這個狀態。他停下了步伐,也像那個瘋子一樣一動不動,彷彿也成了石雕。
如此近距離的面對面,瘋子的樣貌看起來更加清楚。那些臉上漆黑的鬍渣就像一根根黑色的鋼針,讓這個瘋子看起來像一個刺蝟。
突然!瘋子動了!臺階上的人羣發出了一陣驚呼。
可是這瘋子並不是動手,而是直接坐在了地上。這一下連顧春風都傻了眼。他感覺自己完全被對方牽着鼻子走,沒有一點掌控全局的感覺。雖然心有些亂了,但顧春風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這時起風了,顧春風剛好站在逆風向,不由自主的,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這便是瘋子等待的機會!
只見瘋子雙手抓地,瞬間射出了手掌裡的泥土。普通的泥土被風一吹就散了,但這兩道泥土卻凝而不散,像兩個沙包一樣射向了顧春風的臉頰。
瘋子射出了兩把土後,人也像箭一樣射了出去。
“打死你!打死你!”瘋子如餓虎般撲向了顧春風,嘴裡不斷說着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