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後,蕭玉朵與鄭雲清和小圖收拾妥當,便去店鋪與許美君和林九娘?會合。
五個人騎馬便朝信陽城東一家客棧而去。傳說中的大姐和部分弟兄,就在這客棧歇身。
不多時,幾個人就已經出現在了客棧之外。
林九娘下了馬,朝蕭玉朵等看了看,點點頭,便走在最前頭,進了客棧,一直上了二樓到左手地字號房間跟前。
門口站在兩個男子,看見林九娘,便抱拳道:“九娘,你來了,大姐在裡面等你。”
林九娘點點頭,手指壽麪蕭玉朵等人,道:“這是我的朋友,都信得過。”
兩個男人點點頭,衝蕭玉朵等人點頭示意,然後道:“大姐,九娘來了。”
“進來。”一個沉穩的女聲傳了出來。
林九娘推門走了進去,跟着蕭玉朵等人也魚貫而入,進了房間。
一個三十上下的女人,長相算得上清秀,身穿普通的圓領衫,馬面裙,頭髮裹在包巾裡。
看見林九娘已經衆人進來,擡眸起身,打量了所有人,尤其在鄭雲清的臉上多停留了一些,然後淡淡一笑,道:“九娘,這是你請來的幫手?”
林九娘點點頭,道:“這是我的朋友,聽說我要來幫助大姐,便說過來一起幫忙--他們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言外之意是,不要給他們分別派任務,他們只隨着她。
“今晚我們就行動,你可以吧?”大姐知道林九孃的意思,便開始給她佈置任務,“前哨我們已經打探完畢,這個女人財物放置地點,我們都已經基本清楚了……”
大姐說着話,拿出一張手繪的羅敷莊園的地形圖。
蕭玉朵一看,就知道對方經過了嚴密的準備--做什麼都不容易,都要用心,就連做個賊,也這麼煞費苦心。
“這裡是她的銀庫,今晚我們主要就在這裡,另外她的主院西廂房屏風後面,還有一個暗格,裡面放的全是珠寶,有不少珍品--這裡你去,九娘,暗格的機關這種你是最熟悉的……”大姐點了點主院所在地,看着林九娘,問詢道。
林九娘只看了一眼,就點點頭,道:“好。我去。”
這種事情是沒有商量餘地的,對方已經將話說的很清楚了,自己可以打開暗格,所以自己去最合適。
大姐指了指蕭玉朵等人,道:“你的朋友……”
“我安排吧,珠寶不是很多麼,他們可以去幫着往出運……”
蕭玉朵不由看了看自己身後,發現鄭雲清正拿着無奈的目光看過來,他的意思也很明顯--你這回是不是有點玩大了?這劫富濟貧沒看見,光看見劫富了,濟貧何時進行?
她微微撇撇嘴--既然來了,我們就去看看,反正這個女人的錢都是不乾淨的,先劫了再說。
大姐看這些人都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便點點頭:“好,現在我們就出發,先分批到達距離趙家莊五里的一個樹林,入夜之後我們就行動,前往趙家莊。”
商量妥當,衆人出門來。
蕭玉朵一眼看見一個清俊的男子,大約二十出頭,正靠在走廊牆壁上,低首沉思,聽的門開了,便立刻擡頭,視線從衆多的人中快速落在了林九娘身上,同時閃出一個明顯的笑容。
他迎上來,衝所有人禮貌的點頭,然後看向林九娘道:“這都是你的朋友?”
林九娘笑笑,對蕭玉朵和許美君等道:“這是我之前的搭檔小夜--這是朵兒,美君,雲清,小圖……”
她一一做着介紹。
彼此見過後,小夜笑道:“我還與你搭檔,如何?”
“自然可以。”林九娘沒有拒絕,帶着大家出了客棧,騎上馬,一直奔向城外那個林子。
很快,就接近了目的地,所以衆人稍稍減緩了速度。
鄭雲清有意與蕭玉朵靠近,找時間嘟囔道:“你此時是和感想?新鮮刺激,還是非常後悔?”
這廝要進行採訪麼?
“此時心情非常複雜,涉足自己從沒到過的領域,自然想法頗多。”蕭玉朵說完,衝鄭雲清笑笑,“你呢?如何?”
“我完全是因爲有你在,想要幫助你而已。”鄭雲清毫不猶豫回答完,頓了頓,有補充道,“萬一有人追你,我可以幫助你快速逃跑……”
“我說,能說點愉快的麼?我第一次出手劫富你就這樣咒我?”蕭玉朵沒好氣地白了鄭雲清一眼,心裡卻有些贊同對方的話。
別的不說,這廝的武功不是蓋的,不僅在小圖之上,而且甩小圖好幾條街,有他在身邊,逃跑的時候,自然助力多一些。
小圖此時與許美君前後腳騎着馬,許美君掃了對方一眼,不由找話道:“你失憶了?”
“嗯。”小圖惜字如金,目光只看前面。
“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許美君再次表達了自己的好奇心,頓了頓,補充道,“連你母親都不認識麼?”
小圖俊臉不由一窘,對於許美君這個問題,他以沉默代替,過了一會兒,可能感覺許美君還在等着,便點點頭:“嗯,就像一張白紙。”
“那麼你是怎麼弄成這樣的,摔的,還是有這樣的藥?”許美君似乎對小圖這個情況很感興趣,再次追問了一句。
“不知道,我醒來之後就是這樣了。”小圖回答完畢,趕快夾了馬肚子往前追蕭玉朵和鄭雲清去了,與許美君並肩走的過程,就是不斷被她折磨的過程。
許美君也跟着打馬上來,不過她不問小圖了,而是轉向鄭雲清。
“你可知小圖失憶是何原因造成的?”許美君感覺鄭雲清知道的事情似乎很多,不過一般情況下不說。
鄭雲清含笑了小圖一眼,回道:“他應該是先被餵了藥,然後頭腦不清摔下山崖,導致了失憶--你爲何要揭人家的傷疤呢?”
“不是要揭他傷疤,我是覺得有時候失憶也不是壞事啊--你有沒有可以讓人失去一些記憶的藥?”許美君很直率,帶着一絲期待,看着鄭雲清。
“沒有,這樣的藥千金難求,而且有時你就是有千金,也沒有地方去買,太稀少了。”鄭雲清果斷回答,不給許美君半點機會。
林九娘聽許美君有意消除記憶,忙阻止道:“美君,切不可這樣想,你可知小圖有多痛苦難受啊,一覺醒來,一切都陌生無比,腦子裡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那種孤獨感那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許美君苦笑一下,目光轉向遠方,輕聲道:“對我來說,只希望認識你們就可以了,別的都無所謂……”
蕭玉朵看得出許美君對以前的生活與人際無比失望,所以纔會有如此感慨與想法。
幾個人開始找地方休息。
蕭玉朵趁機靠近鄭雲清問道:“真有讓人失憶這種藥?出自大理麼?”
鄭雲清目不轉睛地看着蕭玉朵,笑笑:“你想試試?如果是你,我可以想辦法,失憶沒有,但我有忘情蠱,可以幫助你療情傷……”
“騙人,你拿個蠱出來我看看。”蕭玉朵表示不相信,實際心裡萬分好奇,她的眼眸已經充滿了期待。
鄭雲清看的清清楚楚,眼底不由就盪出了情絲,他嘴角勾起,輕聲道:“等你哪一日想要忘記沐雲放,我就給你拿出那個情蠱來,如何?”
“真的有用?那你給美君用用,如何?她只怕還是忘不了那個世子,給她喂個情蠱,讓她忘了他吧。”蕭玉朵悄悄指指許美君,給鄭雲清提建議。
“你可知道何爲情蠱?它是以愛上新人忘記舊人爲前提--比如,我舉個例子,你想要忘記沐雲放,我給你下了蠱,你就會愛上我,然後忘記他,明白麼?”
“明白了,你若是給許美君下了蠱,她就會愛上你,然後忘記了那個世子,對不對?”蕭玉朵眨眨眼睛,笑笑,“這個藥真是奇怪,這樣的話,會不會被不少人利用啊?”
鄭雲清搖搖頭,道:“這種蠱很奇特--具體我就不說了,反正什麼東西也沒有萬能的作用,什麼東西從來都是雙刃劍……”
許美君此時又在與小圖說話,問詢他剛醒來時的感受之類。
小圖一臉便秘的樣子,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對這個女人,他也不知道怎麼了,總有一種弄不過又躲不開的感覺。
林九娘與小圖坐在離衆人稍稍遠一點的地方說話。
“你做完之後,要去哪裡,還是要在這裡定居?他們都可靠麼?”小夜輕聲問着,眼眸不由看着林九娘。
“他們都很可靠,出身比我強多了--那個極美的夫人,是平陽王的妻子,現在不過和離了,指揮打仗,異常聰明,你也聽說過的;那個極美的溫柔男人叫鄭雲清,來自大理,與鄭雲清與小圖是很好的朋友;小圖你別看英武的很,其實他失憶了,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現在都是平陽王妃在照顧他;美君就是與我一路同行的人,我離開後一個偶然的機會遇見了她,相處的很愉快,於是就結伴一起遊玩了,她是清州人氏,是一個女將,因爲夫君要與她姐姐結親,她一怒之下離開,一路流浪,她武功很厲害的……”
林九娘給小夜一次介紹着蕭玉朵等人,之後,低聲道:“你還要帶多久?不準離開麼?”
“離開去哪裡?你接收我麼?”小夜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
林九娘苦笑道:“你可知道,我與美君的銀子都被小偷偷去了,沒有辦法,我便想了個辦法,叫美君裝死,我在街頭討幾個錢,沒想到第一次就被朵兒他們識破了,得知我們的情況後,很大方地救濟我們,如今,我們在她店鋪裡幫忙。你若是耐得住這樣的生活,就來。”
小夜笑笑,低聲道:“沒準兒我真的會去找你,常聯繫,莫要找不到你的行蹤。”
“放心,我不過想到處看看風景,倒是你們,行蹤不定,這樁生意結束後,你們要去哪裡?”林九娘也關心着小夜的行蹤,趁機問道。
“自然要離開信陽,估計大姐還會叫你幫忙的,下一樁生意更是非你不可了……”
林九娘神色不由一動,低聲道:“他們要去盜……”
小夜點點頭,同時看了一眼蕭玉朵等人,然後低聲問道:“他們會不會跟你去?”
“我不打算叫他們去,到時候再說吧。大姐沒有對我說,也不一定會用到我。”林九娘說完,對小夜道,“你先坐着,我去與他們說說今晚的事。”
她起身走到蕭玉朵跟前,然後坐下,望着她與鄭雲清道:“今夜我們分爲幾隊,朵兒你要與誰一隊?”
“她與我一隊。”鄭雲清沒等蕭玉朵說話,就自己做主道。
蕭玉朵於是也跟着點點頭。
林九娘含着笑點點頭,有看了不遠處的許美君與小圖道:“那就讓他們一隊好了。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拿取主院暗格裡的珠寶,到時候我與小夜領隊,你們後面跟着就好--不知衆位輕功如何?”
蕭玉朵忙對鄭雲清道:“到時候需要你拉我一把。”
“我已經準備好拉你若干把了,所以不要客氣。”鄭雲清說完,感覺良好地對蕭玉朵勾了勾脣。
對方如此不把自己當外人,蕭玉朵也懶得說謝謝了,便問林九娘,道:“小圖是可以的,不知道美君如何。”
“她沒有問題,一會兒小夜還會給你們分發裝珠寶的袋子,注意收好。”林九娘又囑咐了一句,準備起身往許美君那邊走,被蕭玉朵叫住了。
“九娘,我們不算外人了,我只想問一下,這些財物到手後,如何濟貧?”蕭玉朵將自己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想要林九娘正面回答一下。
林九娘有些爲難,但她知道若不解釋,也交代不過去,所以道:“大姐的上面還有上司,這些財物要上繳一大部分,由上面的人分配……”
“你確定這是劫富濟貧麼?”蕭玉朵的臉色有些斂起來了,視線也有些涼意。
林九娘就擔心蕭玉朵誤會,忙正色解釋道:“你放心,絕對如此--你可知道‘萬連幫’?”
蕭玉朵身邊從來沒有江湖之人,她之前也沒有留意所謂的江湖中人,所以對這個“萬聯幫”陌生的很,所以她搖搖頭:“恕我孤陋寡聞,你倒是說說看。”
“雲清,你可知道?”林九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又看向鄭雲清問道。
“我是大理人,對這個‘萬連幫’不是很熟,不過倒是聽說了一些事情,劫富濟貧也倒是實有其事……”鄭雲清似乎在整理着自己的發言,語速相對慢了一些,一邊說,他一邊在看蕭玉朵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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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蕭玉朵看着鄭雲清確定道,這差事可關係到自己的名聲,若弄個不好,自己既成了江洋大盜了。
鄭雲清點點頭:“嗯。”
“朵兒,你若是懷疑,可以現在就退出,我不會局的你不夠義氣的……”林九娘看蕭玉朵充滿了疑惑,便對蕭玉朵提出另一個建議,及時退出。
蕭玉朵看着林九娘,緩緩道:“九娘,你我相識一場,說來幫你,我自然不會退縮。不過,前提是我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事情就是這樣,我無話可說,幫朋友是我蕭玉朵的性子;可若這錢財劫了出來,並不是濟貧,那麼不僅我不做,我也不允許你們做--這是底線,羅敷夫人雖然可惡,但你們這樣做法也並不可取。”
林九娘鄭重抱拳,道:“朵兒放心,我林九娘用人格擔保--我不敢說這錢全部用在濟貧上,最少十之六七是用在濟貧上的。”
有了林九孃的這個保證,也有鄭雲清的說明,心裡也稍稍有了底,不過同時她對“萬連幫”這個名字有吐槽的慾望。
所以,等林九娘去找許美君後,她對鄭雲清低聲道:“這個名字好土,我敢保證起名字的人絕對是個山炮,萬連幫,一聽就感覺就傻乎乎的……”
鄭雲清滿臉黑線,忍不住補充了一句:“我覺得還好,沒有那麼傻啊,像‘天地會’之類才更傻吧?……”
“就這個傻,我看隨便拿出一個名字來都比它強……”蕭玉朵很堅持自己的原則,然後轉頭低聲問小圖,“小圖,你覺得‘萬連幫’這個名字是不是傻缺?雲清還說不是……”
小圖一聽鄭雲清說好,立刻贊同蕭玉朵的觀點,道:“是很傻,他的眼光需要提高。”
兩人一唱一和,將鄭雲清說得連忙投降道:“好,我的眼光不高,以後麻煩兩位多多幫助,好叫我的審美也和你們一樣高大……”
蕭玉朵和小圖不由樂得呵呵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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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夜色的掩護下,衆人到達了趙家莊外。
這個莊子四周也有一人高的土牆圍着,衆人分工一定,看護車馬的那部分人將車馬掩藏起來,而剩下的人分成幾披從土牆翻過去,悄然進了莊子。
蕭玉朵等在稍稍靠後的位置,跟着其中幾個領頭的人往莊子裡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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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趙家莊羅敷夫人府邸前院燈火通明,大紅燈籠高掛,人影綽綽,甚是熱鬧。
後院相對安靜一些,只偶爾有侍女三三兩兩出入,羅敷夫人的起居院落屋裡一片黑暗,廊下一溜紅燈籠,沉默的閃着紅光。
忽然,兩道黑影地從高牆上一前一後跳下來,前一個利索地閃到粗圓的廊柱後面,察看了周圍沒有異常,兩人蹭的竄上了走廊的橫樑,來個倒掛金鐘,隱在暗處--來人正是鄭雲清與蕭玉朵。
跟着,兩道黑影又落在西廂房廊下,前後看看無人,兩道黑影悄然滑進了屋裡,再次行動的真是林九娘與小夜。
牆頭上隱藏待命的是小圖與許美君。
鄭雲清手腳更利落,他悄悄點開窗戶紙,看向屋內。這一看不要緊,他那雙清澈的眼睛立刻一窘!
屋裡正是一副活色生香的香豔場景,一個男子正和一個女人上演着男女之戰,那女子媚眼如絲,全身露着,浪|聲哼着,一身白肉煞是惹眼!
最讓人驚訝的是,屋裡除了這兩個人,還有一個身着喜服的男子被綁在牀上,但此時他面衝裡,手腳不停的掙扎着,似要掙脫這尷尬的桎梏一般!
艾瑪!倒掛金鐘的鄭雲清臉熱面紅,差點掉下來!
蕭玉朵不是傻子,她聽到屋裡響動有些不正常,便伸脖子看進去,卻被鄭雲清手疾眼快直接擋住了眼睛!
她着急要拿下來,無奈對方力道很大,她一時掰不開。
“你拿不拿開?……”蕭玉朵壓低聲音,伏在鄭雲清耳邊威脅道。尼瑪,免費的活春宮也好歹讓自己見識一下啊,這廝!
鄭雲清這回沒有半點商量餘地,果斷拒絕道:“休想……”
“小心我咬你……”
“沒得商量……”鄭雲清只緊緊扣着蕭玉朵的眼眸,不顧對方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