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你不努力一把,你都體會不到什麼叫做絕望。
負能量的東西,與正能量相對,是太極一般的相生相剋。
有時候你不努力一把,你也體會不到什麼叫做希望。
起碼面上壓制住了安難的蘭波說道:“看來是使出我畢生所學的時候了,就讓你看看,我一輩子最大的成果,空間與靈魂雙系魔法——記憶操控!”
聽到這個名字,我若有所悟,似乎明白了爲什麼自己的記憶會是一箇中間血紅的大圓球。而安難依然毫無表示,靜靜呆立,也不去管自己被壓制了的魔法陣,擺明防守反擊拖後手。
蘭波不知爲何變得有些話嘮,又開始嘲諷:“嘿!你這個樣子可真是慫啊!倒和某些時候的吳寧負有點像,不愧是見了幾面就認朋友的。”
“都一樣慫啊!”蘭波怒吼一聲,身上的魔力突然變質了,原本構成骯髒身軀的那些黑灰色魔力再次逸散,變成了一團包裹着他的灰色霧氣。
而從這些霧氣裡,不斷產生了一個個奇特的黑色形體,看似流動的影子,仔細觀察,卻可以看出是一個個在不斷吸收空氣的怪物,也不對,沒有生命反應——黑洞?
灰色霧氣變成的這種怪東西從無都有,從少變多,不到一分鐘就凝成了一條二十釐米左右寬的不斷流動的帶子,環繞在安難的身邊。
同時,這條不斷地,無聲無息地吸納着附近空氣的“黑帶”,在流動的同時也發出了奇特的律動,仔細看的話,似乎會把自己的靈魂也震顫。
仔細看着他們的我,也覺得眼睛實在受不了,眯起了一隻眼睛,打算輪流換眼睛觀察。
而安難,只是血紅的眼睛左右看看,依然沒有動作。
“就算你對我這個未知的魔法再謹慎也沒用的,從我召喚出這條‘空洞’開始,就沒有人可以破解我這個魔法了。”蘭波突然捧腹笑了起來,“安難,我承認,我的確非常怕你,因爲你的存在,我在魔界遊歷的時候甚至都不敢囂張地安心地完成我的解剖。如今的我依然很怕你,不得不拿出我一輩子的底牌來,可是,一切都要結束了。如果,你的烏鴉身死在這個魔法下,你那本體也就廢了,你真的不試着掙扎一下嗎?這樣默默地受死,可太沒品了!”
蘭波說得癲狂,整個人也顯露出了他瘋子般的特性,仰天哈哈怪笑着。在他笑得刺耳的時候,他身上卻突然開始溢出血。
持客觀態度觀看這一場死斗的我,剛看到這裡也以爲蘭波被安難不知不覺地秒了,因爲蘭波的身體隨着這些血紅色液體的溢出,也在不斷地破碎。可是,也許是因爲立場客觀,我沒有馬上喜悅或驚懼於安難可能的獲勝,而是接着就發現這些紅色液體的怪異——
它們不是血,我很快肯定了,雖然似乎只從蘭波那裡繼承了很少一部分的人體知識,但是人血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哪怕他的體質再特殊。而這些溢出來的紅色液體沒有馬上墜落地面,也證明了這一點。
這是記憶,是蘭波血紅色的記憶。我突然又想明白了這點,然後我睜開了閉着的那隻眼,改爲雙眼緊眯——
我似乎又變聰明瞭一點,對自己的情緒也更加能夠控制,難道,之前真的一直是蘭波在影響我?
緊接着發生的事,證實了我的猜測,那些的確是蘭波的血色記憶,被蘭波整合成了記憶空間的,如同實質一般的記憶。
這些血色灑下到一定程度,已經形成了與人體差不多大小的比例的一團時,突然開始反向吞噬蘭波那已經瀕臨破碎的身體。在吞噬的同時,那圖案血色裡開始不斷迸發奇異的幻象,裡面有人有畜有獸有植物魚蟲等等各異,有大有小。以我認出的物種來看,是越強大的體型越大。而此時,這些無論強弱大小的全部血紅色的怪東西,都在瑟瑟發抖,有表情的都在扭曲,都在發出淒厲的怪響。
而那血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廣。
被不斷吞噬,只剩下最後一個臉面的蘭波在他製造出來的無數魑魅魍魎之間,眼睛很鄙夷地俯視着依然不爲所動的安難,最後說了一句:“沉默地,死去吧!”
不要臉的蘭波,他的臉面也不等那血紅記憶吞噬,便自動湮滅,再也蹤影,而其本人,也許,已經化爲了靈魂,完全容納在了他的記憶裡。
同時,那不知不覺成長得足有數百米方圓不斷變化的血色也徹底爆發了,即便是在正午時分,即便我離它們依然還有數百米,也被那包羅萬種邪惡混亂和恐怖光影聲色的血色衝擊得心神劇震——
有沒有攝像機啊,拍下來能撈幾億的票房啊!
我突然冒出了一個很無厘頭的想法。
這些可能帶來無數財富,當然也可能讓觀影的、以及現在在場的某些心臟不好的人嚇死的無數怪象,並沒有多少時間給我胡思亂想,這些暴動的記憶似乎被蘭波召喚的那條黑帶般的“空洞”吸引,集體衝向了他。
原本還可以被我偶爾看見的安難,自此徹底被血紅淹沒。而隨着時間推移,這些血紅色的怪東西們都在不斷肢解,不斷破碎成各異的身體組織,然後就是越來越細,直至全部變成了一條條肉絲、神經、骨碴、木片、皮毛等等等等。
而這些零碎的東西,一點點地消失,那團血紅也越來越少,越來越小。在大概三分鐘後,這團血紅裡終於顯露出了安難那烏鴉的身體。
依然深黑,依然沒有一絲移動,然後,漸漸地,他血紅的眼睛也出現了。而隨着他再次安然無恙地出現,他身周那一帶“空洞”已經變了,變成了看起來非常充實和結實的一帶血紅!形狀,也徹底變成了一個看起來如同燒紅的鐵環一般,足有兩米方圓。
這個鐵環,嗡嗡作響,漸漸地,居然發出了噼裡啪啦的聲音,這種聲音慢慢變化,又經過十數秒的變化,居然變成了人聲:“剛纔的滋味怎麼樣?瞬間記憶混亂的感覺,很不錯吧?不過你的意志真夠堅韌的,第一次居然只被我篡改了不到一成的記憶。”
“不過,你可以承受幾次?我的極限,還可以再發動99次,你,能夠承受幾次?現在只要我想,等我把你記憶改成我的奴隸。啊,這個不太可能,畢竟你還有其他身體,還有自己的神主。但是,要你這個身體的思想變得無比消極,自行了斷還是可以的,如何?”
“這樣聽起來,很爽吧?啊??”那鐵環震動出了人聲,勉強可以辨認出是蘭波的聲音,但是也伴隨着強烈的金鐵之聲,讓人耳膜劇痛。
“你接下我第二次改造吧,這次,我要改你一般記憶!”
蘭波的聲音高亢了起來,那鐵環看起來更加猩紅和攝人心魄,突然就猛地一收縮,直往似乎徹底呆住了的安難的腦袋夾去!
速度很快,而此時,安難終於有了動作。他腦袋歪了一下,似乎想躲過,可是很徒勞,他鐵環依然準確無誤地箍在了他的腦袋上。那漆黑的腦袋上,只有一帶不斷嗡嗡響動的血紅頭帶和一雙血紅的眼睛,看起來無比詭異。
我無言無聲不動不想地看着安難似乎處於全面的劣勢,又是數分鐘後,那頭箍再次鬆開,重新變成了那血紅的鐵環。
又是一次十數秒的聲音調整,蘭波再次發聲:“你好頑強啊,居然只再次改了一成。好!這樣纔有成就感!哈哈,廢了你這樣的人物,果然纔是最快樂的事啊!”
“一鼓作氣,再來!”鐵環再次嗡響,往安難頭上箍去,似乎要再次重複那無聊卻震撼人心的過程。
安難這次甚至動都沒動,可是!在那鐵環即將箍上他腦袋的時候,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也沒見安難動,那鐵環也沒有任何異狀,可是,突然之間,彷彿看着電影的時候跳幀了,彷彿安難表演了一次魔術,剛纔還彷彿要再次重演的場景,那鐵環卻突然被安難掌握在了左翅之上。
安難毫無波動的血紅眼睛俯視着自己左翅羽毛上串着的,不斷劇烈波動的鐵環,看了有一會時間,然後,張開嘴巴,毫不猶豫地,一口啄在了鐵環上!
那尖銳的,純黑彷彿黑鐵的嘴巴與那鐵環交擊,發出了很大的一聲鈍響,那鐵環的震盪立時變得微弱了很多!
安難不罷休,依然繼續啄了兩下,發出的聲響一下比一下鈍,一下比一下強,讓我都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他啄住了。
終於,鐵環徹底安靜了。安難張嘴就咬,那鐵環就好比鳥喙下的毛毛蟲,隨隨便便就被咬得支離破碎,化爲了一地的血紅鐵屑。
說真的,我有點蒙,雖然我認爲我自己足夠公平地以場外人觀看着,但對於安難這樣輕描淡寫的就破了蘭波好麻煩聲勢好浩大地弄出來的絕技,我真的爲蘭波感到絕望……
理應絕望的蘭波並沒有這樣就魂飛魄散,他沾染了血紅色的靈魂從那些鐵屑裡慢慢飄出,神情呆滯地飄在了安難面前的半空,然後,他淡紅的眼睛看向了安難,終於再次沉默。
而恰在此時,一直在拼命形成的魔法陣,失去了蘭波的支持,終於生成了。這個在最開始引起了蘭波和安難博弈的魔法陣生效時卻非常低調,只是那些鳥羽如同燒着了一般地冒出了黑煙,然後,這些黑煙慢慢凝聚,變成了一個人影——
安雅!
我去,安難說的幫手,是安雅?這貨搬出來,誰打得贏啊?
我決定了,一會馬上投降,我不幹了!
安雅一出現,眼睛卻先往黑塔那邊看了一眼,然後纔看向了安難的烏鴉,說了句:“你找我幹嘛啊,小冤家。”
聽到這個稱呼,我不由得眼前一黑,這……兩位女神都對安難如此,我該怎麼說纔好……
“找你來,自然是你才能做的事。你看看,這個老傢伙的靈魂是逃逸的,你順手,幫我把他放到他該去的地方。”
安雅嘴巴一嘟,小女兒姿態轉眼就要在千萬俗人面前出現,突然,安難的眼睛陡然瞪大,他左半邊的腦殼乍然碎裂,一隻眼睛也連帶着破碎了!露出了裡面一片長度差不多披肩的短髮和一隻藍色的眼睛,只是,這些頭髮和眼睛很詭異地湊不到一起,也就是說,看起來不像是屬於一個人的。
“哈哈哈!”蘭波突然大笑起來,“安難,你謹慎那麼久,終於開口了!你猜的沒錯,一開口就完了,你的身體會被我種下的種子崩壞的!我好不了,你也……額……”
蘭波很開心的樣子,可是……安難的那一部分身體,轉眼又復原了,那暴露出來的頭髮和眼睛轉瞬即逝。
蘭波癲狂的表情凝固了,我的身體也凝固了——
我的眼睛依然瞪得極大,安難露出來的眼睛我看清楚了,有些眼熟,可是,我沒有心情去想爲什麼眼熟,因爲,更眼熟是那些短髮——
那些短髮,我一眼就認出來,正是我朝思暮想的,無比熟悉的,我一直在追尋的,我的仙子,安凌婭的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