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先生見到這個綠皮老人,悄無聲息地走了,我也不以爲意,轉身把小獸jiao給七號,讓她去照料弟弟,順便把小獸還給他。而我,則看着吸引了很多人注意的綠皮老頭,陷入了思考。
有時我會這樣調侃自己:大言不慚說自己是老人,不過是一個被拔高到了老人的境界卻名不副實的年輕人罷了。
一個人要從小到大積累年紀經驗和閱歷,以及人脈等等,這些其實都可以通過記憶傳承,但是有一樣東西,那就是感悟,有時轉瞬即逝,有時厚積薄發,但是都未必會在記憶裡,卻會不斷影響着你的行動,讓你走上不同的軌跡。
我缺少的,就是這種感悟,讓我繼承的記憶如同沒有根的浮萍,總是缺少了真正老人的底蘊,少了些老人的氣質。
這個,也是我決定丟掉老人身份的原因之一。老而不彌堅,老而不幽深,老而不夠老,半尷不尬,還引豺狼虎豹蛇蟲鼠蟻。這些天與我交際的,哪個不是真正的老人,應付得太辛苦,結緣得太深,我害怕自己再也走不出去追尋的路。
畢竟,那纔是我真正的目的。
我給自己的懦弱找的藉口很多,但是都無法否認自己是足夠利用一次這個老人的身份,然後就要溜號。
找我的仙子,毫無頭緒。所以,我經歷過這個圈子,就要先利用起這個圈子的資源來,讓我儘量看多些人,找多些人,瞭解多些人,看看她是不是調皮地藏在哪裡看我。
看我出糗,然後上演個美女救英雄的戲碼。
想到這裡,我也是苦中作樂笑出了聲音,倒像是在笑那咋咋呼呼的綠皮老頭。
也並不是所有老人都是我認爲的那樣睿智或者說狡詐,做什麼事都有特定意義不可,輕易看不出他的後手來。也有周伯通這一類的老頑童,這個突然咋呼起來的綠皮老貨,就是這樣的強人。
於是,我決定不管他原本的名字,叫他周伯通,得到這個待遇的,可只有果不殤那傢伙。
“周伯通,你倒是好眼力,居然看出我會用這一招來收尾?”
記憶還有一個特性,除非你得了超憶症或者得了什麼金手指,它有時會躲起來讓你想不起來。初繼承記憶的時候,我便因爲記憶的前主人蘭波將死,記憶大部分遺忘,被封印了一般,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部分被蘭波賊溜溜地化成了特殊空間,得到的記憶更是殘缺不全。
而也是得益於這個特性,一個“積勃”和“蘭波”的名字就可以讓我想起許多。看見這個綠皮老頭,我也就想起了他來。
對於我的問話,周伯通忙着恬不知恥地到處收賭資,只是回了我一句:“尿性!”
對於他的評價,我只能無奈苦笑,然後向所有人介紹道:“各位,這位是百家齊鳴期間的大賢‘如’的後人,應該是第三代吧?大騎士周伯通,不過也許他現在是劍士了,他的坐騎按說應該就沒他那麼長命……”
“屁!”周伯通怒了,“我家瑛姑不知道多健康!”
當然,作爲一個合格的翻譯,我順便把某母牛也改名位瑛姑了。
我哦了一聲,然後繼續對其他人說:“各位千萬不要拖欠這位大騎士的賭資,他嗜賭如命,脾氣又如你們所見,可不算好。而且他四百年的生命裡,這也許就是第一次賭博贏了。”
“滾!”周伯通又對我怒吼,“只有和你這個傢伙纔沒有賭贏過,老子何時輸給過其他人。”
突然出現在周伯通身邊的季和巴,正陪着他一起收突然自覺塞開來的賭資,以及給周伯通的拜貼,聞言都心有慼慼焉地點頭,他們也是被蘭波的賭術給騙過的。沒辦法,連人體絲毫之間的肌肉纖維都可以計算和解剖,又擅長用言語引導情緒,賭術那點東西對他來說太好上手。
好多人漸漸淹沒了周伯通,最後好像把季和巴當成普通地精苦力擠了出來。從公開他是聖人後裔開始,這個場面就註定了。
“先生的幫手也是逐漸出現了,一出現就是聖人後裔級別,佩服。”一直等着機會重新說話的門伊婆抓住我給的機會,說道,“不過出來得急了吧?說句實話,其實我們爲先生準備的對手,還在路上呢。”
我搖頭帶擺腦:“他纔不是我的幫手,他只是路過的,看見款爺多,就進來賭錢。”
“和他欠我的那麼多賭資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又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門伊婆很鎮定的樣子,笑笑不以爲意。然後繼續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默認個平局吧,雖然說是死鬥,但其實我們都不希望失去好苗子。下面,是不是開始文鬥了?”
“文鬥文鬥!對,文鬥。”我直點頭,“這次你們依然一起上,我派我課題組研究空間課題的夏出來,我很謙讓你們了,你們應該掌握了足夠的資料了吧?夏完全不是你們那些尖子的對手的!”
門伊婆臉上瞬間變變幻了數次,然後他抿了抿嘴脣,再次鞠躬說道:“依先生安排!”
也是真夠可憐的,這麼明顯的謙讓了,都要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也是被我騙出了些心理陰影。
對於他的擔心,我豈能讓他失望,我先是把一直聚精會神地聽講的夏投影了和個黑色元素體出來,朝他點頭致意,又把集合在門伊婆身後的十多個孩子也投影了灰色的出來。然後朝被人潮淹沒了的周伯通喊道:“周伯通!有人欺負你的師叔祖啦!還不出來幫忙!”
門伊婆和周伯通同時靠了一聲。
“靠!什麼時候夏的輩分那麼高了?”門伊婆臉色崩潰了。
“靠!你讓季和巴來找我,就是讓我給小孩做孫子的?”周伯通則是不小心真相了。
“我把大賢‘如’委託給我的名冊集和遺志交給了夏,夏就是如的弟子。周伯通,你不是孫子,誰是?門伊婆先生,由孫子代替出戰,沒問題吧?”
周伯通再靠一聲,然後不吭聲了,算他默認。
門伊婆毛了,不顧形象地齜牙咧嘴了一會,他身後的孩子們也面面相覷,和大賢后人辯論,別說他們,就是兩個普羅這樣的賢者,也只是勉強有資格,何況還必須執弟子禮才能開始辯論。
“如……如此,我……我們認輸……”門伊婆終於不是禮節性地鞠躬,而是認輸地彎腰,雖然帶着咬牙切齒,“吳寧負先生思謀實在深遠,步步緊逼,絲毫不錯,令人歎服!”
我聞言沉默,正努力估摸着,門伊婆這關是不是暫時過去了,夏這孩子,此時卻開口了:“學生謝謝老師的助佑提攜,但是學生想請老師給我機會,我,想與他們辨一辯!”
我心神一震,暗暗嘉許,同時也看見了周伯通眉腳一翹,於是,同時在嘴裡問出了我們都奇怪的事情:“夏,你有此志氣,可以,但是,剛剛過了如此真實的大戰,我也剛剛嘉許了你們幾人認識自己加入軍營的舉動,怎麼現在就來這一套?你是真有舌辯羣雄的能力,還是被年輕意氣影響,忘記了自知之明,忘記了自謙?”
夏被我一問,雖然好像有些不服氣,但還是彎腰服軟。門伊婆動了動,卻是制止了身後蠢動的尖子們,便沒有再動。周伯通臉色見好,我卻繼續抓着夏不放:“你可是不服?也怪我收了你們以後疏於教導,現在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人上有人!”
我元素體巨大的手指直指着夏的本體:“我就問你一些你鑽研的空間課題方面的問題,如何你的回答讓我滿意,我就讓你去辯論,如何?”
wωω✿ тт κan✿ C〇
夏深呼吸了一口,點頭鄭重應諾,也是憋了口氣,要好好露個臉,但我就是要把他的那點熱血和心機都打壓下去。
我問第一個:“空間魔法爲什麼會以傳送魔法爲基礎?”
第一個是看似簡單但是需要些理解力的問題,此時已經偷偷溜出了混亂的人羣,和季和巴躲在角落裡一起算賭資丟拜貼的周伯通聽見了,也是微微點頭。
夏微微一頓,說道:“這個恕學生只能給教科書式的答案,想來也不是老師要的答案,就此略過吧。”
我點頭,繼續問:“空間係爲什麼會以風雷兩係爲主方向?”
答曰略過。
繼續問:“空間係爲什麼會被大百科專門放在我們以後的時代?”
答曰不敢妄答。
繼續問:“空間系如果沒有大百科記載,會不會出現?會如何出現?”
答曰會出現,不知如何出現。
繼續問:“空間系的律動基礎公式由誰提出?請提出空間紊亂時公式可能出現的錯誤,如果可以說出一些允許誤差範圍或者解決方案更好。”
答曰曾潘喬魯索提出,後問無法回答。
繼續問:“空間系各公式可以推算出來的最大最小值分別是多少?這些數值理論上就是空間的最大最小值。”
夏額頭見汗,答曰雖有測算,但是不敢說就是絕對的最大最小值。
繼續問:“最簡單的問題,空間從何而來?”
夏脫口而出就是“至高”二字,“神”字都沒出口,便沉默憋氣,好半天后,才深深彎腰答曰:不知。
我還沒說什麼,聽了半天的周伯通便不行了,不顧暴露目標地瞎吼吼道:“老東西!你拿這種連我們都不敢回答的東西爲難他,算什麼阿?”
我故作一臉驚奇地回問他:“我看你臉色行事的啊!你不是想打壓他嗎?”
周伯通“我”了一聲,突然雙眼一轉,跨過重重疊疊的山丘和人羣,看向了一臉若有所悟的夏,也是一口氣憋了會,然後終於舒了出來:“好吧,給你個面子,這孫子,我認了。”
我糾正他:“不是要你認他做孫子,而是要你做他孫子,所以你應該說‘這孫子,我裝了’纔對!”
周伯通翻了個白眼,與門伊婆恰巧一起說了兩個字:“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