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冤家,你還是這麼喜歡折騰人啊,就算無敵也不能把人這樣玩啊,你這性格就不能改一改啊?你看看,這老人家都被你玩壞了!”安雅指着連魂魄都開始失魂落魄了的蘭波對安難說。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安難毫不領情,“你別煩我。”
“你怎麼這樣,你在找我幫忙耶,就不能討喜一點嗎?”安雅的嘴終於撅了起來,只是是黑煙繚繞而成,讓人看不真切,“你這樣的性格,總有一天會吃虧的。”
“我是來打架的,不是來拉人緣的,我在做什麼我自己很清楚,不過是想多看些這個老傢伙的底牌而已。”安難說着,突然沉默了一會,“好像我有點過分了?”
“你能認識到這個?我天!”安雅嘿了一聲,“難怪希亞找我說你變了呢,不過你什麼時候才能更討喜一點呢?”
“無敵又不是我的錯。”安難說了一句很客觀的話。
而此時的我,終於在分神聽他們對話的前提下,確認了自己看到的,的確是安凌婭的頭髮。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感受,但是,我必須打斷一下這個也許沒有人敢打斷的對話。
“很抱歉,兩位。其實,我是來找人的,請問,你們認識安凌婭麼?”安雅、安難和蘭波都看過來了的時候,我的精神有些緊張和恍惚,但我還是繼續強調了一下,“哦,她現在應該是一個一米四七的,十四歲的小姑娘,身材偏瘦,手腳中等,皮膚挺好,愛穿乾淨衣服,不愛任何瑣碎掛飾。她臉上有一點痘痘但不影響她的美麗,黑眼睛高鼻樑,嘴脣偏薄比較粉紅,脖子頎長,頭髮……”
我的眼前突然開始不斷閃現那種霹靂閃過的白光,把我劈入了一種恍恍惚惚的狀態,我的聲音突然變得平緩而沒有情緒,只是繼續問道:“安難,她的頭髮,和你剛纔露出來的那些頭髮,一模一樣,我不會認錯的,那正是她在這個節氣應該有的頭髮,這也可以說明,她在這裡的模樣應該也沒變。那麼,安難,你可以告訴我,你認識安凌婭嗎?可以給我點她的消息嗎?我很想再見到她的。”
我眼前的白光卻閃耀得愈發頻繁,可奇特的是,我的視線卻越來越清晰,聽力也愈發機敏。我視線裡的安難、安雅和蘭波依然越來越黑,似乎在散發着黑暗系魔法師特有的黑暗色彩,事實上,他們現在的身軀的確都是偏黑灰色。
安難威力無籌的鳥喙張開,似乎要說話,我的情緒突然爆發了,低聲嘶吼道:“不要否認,不要否認!我不會認錯的,不會認錯!那就是我的安凌婭的頭髮,因爲我在十多年來每一天都在想着她,每一處細節都不會記錯的!告訴我,告訴我!她在哪?爲什麼,爲什麼她的頭髮會在你的烏鴉身裡?”
安難的眼睛裡突然顯露出了明顯的興趣,他說道:“有意思,你沒有修習黑暗系魔法,居然也會有心魔?這可太有意思了,我就喜歡這樣打破傳統的東西。”
“心魔?”我腦海中似乎有一些明白,但是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第一次在這裡發現了我的仙子的線索,我心中的感情激盪不已,就算是心魔爆發,我也要問清楚再解決心魔,“不要管我,請你……請你馬上告訴我,我的安凌婭在哪裡,你告訴我!”
“哦,情緒快爆發了啊。”安難依然不緊不慢的樣子,“都多少歲的人了,好毛毛躁躁的,而且,你確定你找的是14歲的小女孩?沒想到你是戀童癖啊!”
“安難,你這樣過分了哦。”安雅似乎這樣說了句,但是我已經徹底崩潰了,緊張得崩潰,同時還要被調戲。
“你說啊!你倒是告訴我啊!”我聲音都變尖了,彎腰躬身,雙手捧着心口,幾乎要透不過氣來,“你這樣,還說什麼是我的朋友啊!”
安難嘿然一笑:“我是把你當朋友,但是也得你讓我喜歡——我可不喜歡戀童癖這種東西,那是貴族最骯髒的地方。”
我的情緒徹底崩潰爆發了,我聲音極怪的,啊啊嘶吼了起來,眼前的閃光如同走馬燈一般越來越快,越來越密集。我體內的魔力、劍氣、殺氣徹底暴動,隨後,連血液也肌肉也徹底活躍暴動起來。
我從未如此清晰地感覺到這具身軀活躍到這種程度,即便是最慘的一次,被噹噹吞噬得只剩下一小塊肉之後肉體重生,也只是不到一會就活躍地重生完成。但是在正常情況下,神軀整個都在活躍,甚至讓我清晰感覺到的,這是第一次。
我的眼前終於完全變白,我神軀的活躍也達到了高峰,魔力、劍氣和殺氣甚至激盪得嗡嗡作響,甚至有部分被神軀吸收了進去。
“爆炸的白光,是善念嗎?”我似乎聽到了一個沒有聽過的聲音,非男非女,非高非低,說了一句話。
“並非完全如此,只是有些我們無法掌控的東西在干預。”又是一個聲音,聽起來如同和藹的長者。
“哎喲,被聽到了啦,你們怎麼這麼不小心!”又來一個聲音,聽起來是一個很活潑的女人。
我似乎明白了,聽到了,可是卻沒有辦法反應,腦子裡和眼前一樣,一片光耀的空白。直到,我背後再次傳來一股奇異的力量,與劍氣、魔力和殺氣都完全不一樣,卻又不是鬥氣的力量——
陰陽魚的力量!
隨着它的參與,我眼前和腦子的耀白裡,開始出現濃黑的顏色。這些黑色的“顏料”,在耀白裡,首先勾勒出來的,是一個渺小的煙霧繚繞成的人形,一隻渺小的鳥。然後顏料轉淡,又出現了數個深淺不一的人形,以及一座雖然很淡,但是頂天立地的黑塔,以及黑塔之頂那濃墨一點的一座王座。
在這個黑與白的世界裡,我似乎沒有了身體,沒有了一切,只有一個本我的感知在告訴我:我在這裡。
一感覺到了自己,我就往那隻漆黑的烏鴉處,作出了我要攻擊的思想。
隨後,我腦子裡突然自己冒出了想法:攻擊的話,要多強烈?要攻擊多久?
似乎在回答自己,我想:最強的攻擊,攻擊到他告訴我真相。
可是,我的心裡再次迷糊了似地,自問了一句:什麼真相?
我自己也迷糊了,自答了一句:安凌婭在哪裡的真相啊!
我在心裡又自言自語了一句:哦,明白了……
我雖然在憤怒中,但也迷糊了一會,然後,我就看見了自己的魔力動了。存在於本我之中的魔力,天藍色的魔力出現了,隨之出現的,還有一個個的元素精靈——紅色的火系元素精靈、青色的水系元素精靈、綠色的木系元素精靈、褐色的土系元素精靈、銀色的雷系元素精靈、幾乎融入了耀白裡的光系元素精靈,這些元素精靈數目不少,可是,最顯眼的,是最後出現的,一個漆黑的,黑暗系元素精靈。
那隻纖細的渾身漆黑的元素精靈如同王者一般最後出現,似乎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他纖細卻擬人化極高的身軀手一揮,居然真的如同王者一般,指揮着數千的元素精靈,包裹在我的魔力裡,往那依然漆黑的烏鴉而去。
沒有給機會讓我被憤怒衝昏的頭腦思考,我的劍氣也隨後出場,這銀色的魔力出場聲勢極其浩大,卻沒有任何遲疑,出現便化爲一大團暴烈的能量,往烏鴉那邊直奔而去。
隨着越來越多的力量出場,我的頭腦裡的憤怒似乎也在減少,逐漸變得清醒起來。而最後,隨着我的身體開始冒出血色的殺氣溢出,這種需要血腥和怒氣激活的力量,一下帶走了我大量的憤怒——
我擦,我幹嘛呢,我怎麼變得這麼衝動和莽撞?居然動手了?這哪裡是問人應有的態度?
我是後知後覺地反省了自己,可是,那些出場了的力量一旦離開了本我,我就失去了控制權。
這些力量,如同糾結在一起,卻分工明確的士兵們一般,飛快地圍住了依然沒有分開的安難三人。
銀色劍氣在內,藍色魔力在中,血色殺氣在外,無數的元素精靈就在魔力之中,進行着其實完全不關我事我也看不懂的攻擊。
不關我事我也看不懂,自然就完全沒有底氣,畢竟蘭波那樣詭異強大的攻擊都被安難輕易破去,何況那邊還有安雅,蘭波除外,我不相信安雅會束手旁觀。這時候我其實已經想向安難求和,但是……我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沒有辦法表達自己的意思啊……
我想了下之前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事,捋順了條理後,我明白了,自己體內藏着多麼大量無法把握的力量,而其中最關鍵的,居然是一個不知何時存在的黑暗系元素精靈。是它,讓我在晉升四級的時候,產生了心魔。
而心魔是什麼呢?我想到的是剛纔出聲的那三個人。他們說的話,透露的消息是,我體內有心魔無法控制的力量在幫助我。
那麼,難道……那個與我晉升一級關係密切的“法亞”,也是心魔?
我的心魔如此複雜,可是卻只有一個不知道何時存在的黑暗系元素精靈,它該有多強大?
此時,我突然對自己以這個狀態擊敗安難有了點期待——
也可能……會再次見證安難的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