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開始念動一個長長的咒語。濃厚的黑暗氣息從它全身涌出,誰都可以看出這一定是個恐怖的魔法。但是巫妖的咒語還沒念完,荷莉突然抄起身旁一個沉重的鐵櫃朝它扔去。
幾顆碧綠的石頭在巫妖頭頂盤旋。其中一顆閃了閃,用一層淡青光幕擋住巫妖。鐵櫃準確砸到了巫妖面前,但被光幕阻隔。沉重的黑鐵先是發紅,然後變軟。鐵櫃如麪糰一樣從中間凹下去,順着光幕滑到地上,變成一灘半流動的鐵汁。
巫妖仍在繼續念它的咒語。這個冗長的咒語似乎已經接近完成。地面吐出黑光,奧斯頓和蒂娜想離開房間,卻發現腳黏在石地上,根本不能動。
荷莉依然十分鎮定。她五指握拳,突然向上一舉。隨着她的手勢,地板上暗紅色的鐵漿猛烈地向上噴發。巫妖猝不及防,殘存的一條手臂捲入鐵水裡,青煙一閃就化爲灰燼。咒語的最後幾個尾音卡死在它嘴裡。荷莉只動動手指,鐵水就凝成一堆堅硬的殼,把巫妖裹緊。巫妖只剩半個頭露在外面。它支支呀呀地怒吼着,依稀可以辨認的幾個音節,大約是“卑鄙”,“野蠻”等等。
荷莉順手抄過蒂娜手上的戰槌,笑嘻嘻地走到巫妖面前給了它腦袋一下。原本由老牧師使用的堅鋼戰槌顯然固化了某種專門對付亡靈的魔法,巫妖的腦袋被這一槌打得粉碎。一股黑暗霧氣從它顱骨裡飄起。這霧氣在空中狂叫:“不要得意,我一定會重生的——”
荷莉威脅性地對盤旋在空中的霧氣舉起手。霧氣似乎不敢長呆,在屋裡繞了幾圈之後就鑽入屋頂某個縫隙裡消失了。
“瑪麗安,你真厲害!”剛纔這一場魔法較量,蒂娜看得眼珠子都快爆掉。她有點捨不得地看了看手裡那尊雕像,試探着問:“這個還要放回去嗎?看成色應該是真金哪……”
荷莉已經開始在巫妖的收藏裡亂翻。對於蒂娜這個很弱的問題,她僅僅是翻了下白眼:“如果你不想要,我當然沒意見。”
老巫妖的東西還真是豐富。一部分是魔法書籍和附魔物品,荷莉挑了其中一些精華帶走。蒂娜主要對架子上的金器還有寶石感興趣。至於碼在牆角的一堆裝備則正合奧斯頓的口味。這些裝備或許是以前那些冒險者留下來的,其中頗有精品。
奧斯頓弄到一柄精金大劍。這是一柄超出普通尺度的雙手大劍。劍刃走着優美的弧線在中間向下凹陷,弧線頂端在前方交匯,形成銳利的劍尖。隨着奧斯頓隨手揮舞,攝人心魄的寒光在鋒刃上來回流動。大劍的護手做成優雅的兩條龍頭。劍柄上交錯鑲嵌着富有蠻族風格的銀色紋路,看上去更加粗獷。
人靠衣裝這話確實不錯。扛着一把線條流暢的精製大劍,奧斯頓立刻威風多了。蒂娜也弄了一柄似乎附過魔的鋒利長劍。荷莉雖然仍是兩手空空,十個指頭上卻戴滿了戒指。
“走吧。”荷莉心滿意足地拍拍口袋。那裡面已經被一些重要的魔法書頁和附魔物品撐滿。爲了騰空間,荷莉甚至不得不扔掉了一袋金幣以及其他雜物。蒂娜看得十分心痛,可惜她和奧斯頓的包包也早已塞到不能再塞。
走進石屋右邊那道小門之後,就連荷莉也不得不發出一聲驚歎。大約高二十碼,長三十碼,寬十八碼的二層房間裡,靠牆站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動物標本。例如羽毛豔麗的長喙鳥,肌肉結實的巨猿。它們身上乾乾淨淨,摸上去鬆軟而有彈性。除了觸感冰冷以外,幾乎看不出跟活物有什麼不同。
“歡迎光臨!”
呆板的金屬聲音把三個人嚇了一跳。快走到二樓樓梯的時候,一個機械魔像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還彎腰跟他們打招呼。
“我是羅伯特館長,史上最偉大的魔法師拉沃克大師的助手。歡迎前來參觀大師的博物館。請說出邀請密文證明你們的身份。”
這個機械魔像比奧斯頓還高出半個身子,那巨掌伸出來跟小盾牌似的。它整個身軀泛着青黑的金屬光澤,大概是用銅錫合金一類的東西製造。
“邀請密文?”荷莉瞟了蒂娜一眼,後者搖搖頭,偷偷做了一個打倒的手勢。
“說不出邀請密文將被視爲入侵者,重複一次,請說出邀請密文!”魔像大手一張一合,好像要撲上來。
“等等,聽我說!”荷莉舉起一隻手,試探着說道:“燭堡歡迎巫妖,如果它有一本書?”
魔像搖頭。
“天上曾經有三個月亮,紅色黑色和銀色?”
還是搖頭。
“不聽話的魔像是豬!”荷莉已經快失去耐心了,魔像也是。
就在這個構裝生物捏着拳頭準備衝上來的時候,荷莉突然大喊一聲:“等等,我想起來了!”她指着機械魔像,不無得意地念出巫妖刻在門上的幾個古代魔法文字:“魔法即真理之源。”
這幾個字一出口,魔像立刻變得溫順謙恭。它親切地引導荷莉幾個一路走上二樓,沿途還不忘爲他們介紹各種陳列品的由來。這魔像把他們一直送到二樓通往主塔的樓梯間門口,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如果你們在史上最偉大的魔法師拉沃克大師的博物館過得還算開心,這將使我感到非常榮幸。再會,參觀者們,祝你們前途順利!”
“其實我們爲什麼不拆了這個傢伙呢?它的樞石絕對是高級貨。”走在通往主塔的樓梯上,蒂娜有些不甘心地說。
“傻哦,你以爲兩邊那些標本真的只是標本嗎?”荷莉哼了一聲,“真要開打可就成了大混戰。雖然也不是收拾不了,可是僅僅爲了一顆幾十金幣的樞石,蒂娜你覺得合算麼?”
吟遊詩人伸伸舌頭,似乎自己也知道失言了。她把魔法長劍在空中挽了一個花,顯得十分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