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陳思恆不願意事情繼續惡化,搞到無法收場的地步,所以需要有人做和事老。可以想見,儘管陳思恆和陳芷菁表面上還維持着不錯的家庭氣氛,背地裡只怕是已經劍拔弩張,接下來就要刀兵相見了。
大概因爲與王薇的那次談話,樑皓進入了陳思恆的視界。於是經過一番暗中考察之後,陳思恆認爲樑皓很有能力,所以把調解父女關係的重任交了過來。
今天陳思恆請樑皓過來,事實上就是這個目的。只是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個和事老實在太難做了。
樑皓想來想去,覺得在陳家父女的問題上實在難以下手,既然自己來這裡的初衷是爲了王薇,還是應該就事論事的好:“不管怎麼說,我都認爲,不應該爲了這麼一點事情,而讓一個不應該進入你們家的人,成爲你們家的一份子”
“話是這麼說”陳思恆拍了一下桌子,臉色微微有些漲紅了:“但是,因爲女兒一句話,我就改變自己的生活,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我從來不干涉菁菁在感情上的事情,她又有什麼理由來干涉我?”
陳思恆爲人機敏睿智,知識分子倔強的習氣卻還是改不掉,這種性格可以打個比方叫“鑽牛角尖”,用北方俗語來說叫做“認死理”
陳思恆現在就是這樣,認準了牛角尖就非要鑽進去,儘管他並不欣賞王薇其人,也儘管他明知道這只是無意義的慪氣,可卻仍然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向女兒屈服。
樑皓做事的風格與此不同,更加註重實際利益,而不在意義氣之爭。不過另一方面,樑皓對陳思恆的這種心態,倒也能夠理解:“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你們父女慪氣,卻選錯了對象。”
“什麼意思?”
“你找一個正常女人,用來和菁菁慪氣,倒還沒什麼。”嘆了一口氣,樑皓詳細解釋道:“但是這個王薇卻不然,不僅人品很有問題,而且過去的生活相當糜爛……”
“雖然,我也不認爲王薇是個什麼好女人,不過這種指責卻還是過分了”陳思恆上下打量了一番樑皓,隨後緩緩的說道:“在上流社會,總是不乏各種各樣的醜聞和緋聞,在王薇生活的娛樂圈裡更是如此,可以說沒有哪個明星在這方面是無可指摘的,因此我毫不奇怪爲什麼有那麼多不利於王薇的消息。”
陳思恆很少出入上流社會與權貴交往,不過有些風言風語,還是飄進了耳朵。而且他和王薇來往之後,陳芷菁也說了許多關於王薇的壞話,但是陳芷菁不說還好,這一說反而起到了反效果。陳思恆現在基本已經認定,關於王薇的一些傳聞,都是別有用心的人捏造出來的。
樑皓小心翼翼的指出:“圖謀他人財產,兩性作風糜爛,這兩個是原則問題,已經不僅僅是簡單的醜聞或者緋聞!”
“你能證明王薇在這兩個方面有問題嗎?”一攤雙手,陳思恆接着說:“如果能的話,我立即和王薇擺脫全部關係,哪怕會讓菁菁覺得自己在和父親的鬥爭中佔了上風!”
樑皓用力的點了點頭:“我能!”
“那就給我吧!”
事實上,證明王薇過去糜爛生活的證據,此刻就揣在樑皓的口袋裡面。在王薇本人面前沒有來得及展示出來,樑皓本來現在可以拿給陳思恆看,不過思考了片刻之後,樑皓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爲這些證據的來源並不光彩,一旦拿出來怕是會拔出蘿蔔帶起泥,引發意料之外的麻煩。
於是樑皓思忖片刻之後,告訴陳思恆:“我會向你證明的!”
陳思恆正要說話,房門被輕輕的敲響了,緊接着陳芷菁走了進來,告訴陳思恆和樑皓:“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兩個下來吧!”
陳思恆和樑皓相視一笑,隨後下樓來到了餐廳,正如陳芷菁之前說的一樣,這只是一次家宴,到場的都是一些東正集團的高管,或者與集團有生意關係的朋友。陳思恆安排這次家宴,本意是爲這些人一直支持陳芷菁的工作而表示感謝,樑皓倒是計劃外的安排。
整場宴會倒是沒有不平常之處,樑皓除了新結識了了幾個人,與在場的人一番客套和應酬之外,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一個十歲的大男孩子來到一個家飯店,隨意點了幾個菜,然後開吃起來。
他睜着疲憊的雙眼,眼眶像是熊貓一樣黑黑的,身上的衣服很凌亂,顯然是剛剛起牀。不過這不影響他的帥氣,他身高一米八七左右的樣子,身材非常勻稱,面部很有棱角,刀砍斧削一般。皮膚白皙細嫩,粗重的眉毛下那雙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多少有些像女孩子。不過他整體上,還是給人很陽剛的感覺,看得出來是經常運動的,渾身上下充滿了陽光般的氣息。
自從他走進這家飯店之後,無論男女都瞥了好幾眼,女的是一邊看一邊流口水,簡直就想要一口吞下去。男的則是因爲嫉妒,看見了就想吐過去口水。
大多數人都只注意到這個大男孩的外表,只有少數心細的人才能看出來,他經常使用護膚品,保養得非常好,身上的衣服基本都是名牌。
這個大男孩似乎已經習慣被衆人注視,吃過飯之後,打了個飽嗝,然後點上一支菸,去吧檯結了賬。從飯店出來後,他買了條煙和幾聽飲料,慢慢悠悠的向家裡走去。
與這種光線的外表不相稱的是,這個大男孩住的地方卻很寒酸。那是區區不過三十餘平方米的蝸居,幾乎就是一件毛坯房,只有很簡單的裝修,除去一張牀之外就沒什麼傢俱。屋子裡面非常亂,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垃圾,還有堆積如山的各類衣服。
大男孩打開門之後,剛剛走進去,卻馬上愣在了當場。旋即他轉身就想跑出去,卻沒想到房門立即被人關上了,一個彪形大漢隨即堵在了門前。
大男孩的屋子裡來了客人,是一個身高一米八左右的青年男子,穿着很普通,按理說長得很帥氣,只是一頭凌亂的頭髮,多少有礙觀瞻。他帶着一身的痞子氣,乍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在他身邊圍繞着四五個大漢,個個都是虎視眈眈的樣子。
“大大哥”大男孩強擠出一絲笑容,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你們走錯門了吧”
“沒走錯。”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向對方自我介紹道:“認識一下,我叫樑皓。”
“樑皓?”大男孩思索了片刻,隨後搖搖頭:“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可我認識你,你叫王濤對吧”
這個大男孩見對方是有備而來,覺得否認也沒什麼用處,索性承認了:“對,我是叫王濤,請問你有什麼事?”
“王濤這是一個很常見的名字,你家的鎖也實在常見,三下五除二就弄開了”樑皓上下打量了一番王濤,似笑非笑的說:“不過嘛,你長得倒是不太常見”
王濤強擠出一絲笑容:“我謝謝誇獎”
“不用謝,你以爲我是在誇你”樑皓環視了一下四周,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這房子是你自己的?還是租的?”
“租租的”
“按說你挺有錢的,應該租個更好點的地方”
“我我想盡量多攢點錢,將來好做點小生意”
樑皓說着話的同時,散發出了一股無形的戾氣,讓王濤感到很是緊張。其實真的說起來,王濤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面對樑皓的時候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王濤現在只想弄清楚,這個瘟神到底怎麼找到自己的,然後想辦法儘快送走。然而話說了好半天,樑皓對來意卻半點不提。
樑皓倒是看出了對方的心思,又閒聊了幾句之後,主動把談話繞到了正題上:“你可以放鬆一些,我來你這裡,沒有惡意。”
“是嗎”王濤聽到這句話,差一點哭了出來,心道:“看你這樣子,沒惡意纔怪”
樑皓點上一支菸,深深吸了幾口,然後站起身來到窗前,看着外面這座繁榮的城市。默然了片刻之後,樑皓若有所思的說:“這座城市是北方的經濟中心,行政上是一個直轄市,雖然面積不是很大,但發達的經濟幾乎相當於兩三個省份。正是發達的經濟,造就了這座城市許許多多的有錢人。如同普通人一樣,有錢人也有着各種需要,甚至需要的程度還要更高。於是,專門爲各類有錢人服務的地方,就應運而生。如今,男性的有錢人,喜歡去新貴族或白金漢宮之類的地方,而女性的有錢人,則比較青睞於日落大道”
王濤聽到最後四個字,身體猛地抖了一下:“是是嗎”
“是嗎?”樑皓微微一笑:“對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因爲你就是在日落大道工作的。”
“我”王濤眼珠轉了轉,急忙申明道:“只是一個普通的侍應生!”
“侍應生,就算收入再怎麼高,也不可能讓你穿得起這一身昂貴的行頭。看看你”王濤打開門進來後,就一直沒幹別的事,鑰匙還拿在手裡。樑皓拿過鑰匙看了看,隨手又還了回去:“就連鑰匙扣都是PRADA的,你都快趕上郭小四那個人妖了。”
“大哥”王濤的眼珠轉不動了,因爲搞不清楚樑皓到底要幹什麼,所以心理始終保持着緊張狀態。他有些忍受不住這種精神折磨,眼淚在眼眶裡一個勁的打轉:“你到底要幹什麼?”
樑皓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繼續自己剛纔的話題:“所謂的服務生,事實上只是你身份的一個掩護,你的真正工作,是給那些有需要的富婆們提供”
“我”王濤咬了咬牙,低下頭去,一句話都不說了。
“我知道,日落大道那裡,對你們這些人有個稱呼叫‘少爺’。你們有着非常豐厚的收入,同時卻也被要求嚴格保密,不管是對你們自己的職業,還是對客人的身份。尤其是後者,如果泄露出去半點,那麼你們將面臨非常嚴重的後果。”
王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還是沒有出聲。
“所以,我理解你的這種沉默,但是你要明白的是,今天我要你做的事情,不會再有其他任何人知道,保密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而且”樑皓拿出一張支票,在王濤面前晃了晃:“你還將得到一筆豐厚的收入。”
王濤的眼神飛快在支票上掃了兩眼,頓時被那數字打動了:“你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的事”樑皓把支票舉在王濤的眼前,但是卻不直接遞過去,就像是在釣魚一般:“只要你肯答應,這張支票就是你的。可以馬上兌現,絕不跳票。”
“那”王濤突然冷笑了一聲,緩緩地問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王濤這樣前恭後倨是有原因的,剛開始鬧不清楚樑皓的真實目的,以爲是因爲工作的原因,給自己招來了什麼麻煩。現在見樑皓實際上是有求於自己,並非掌握着什麼對自己不利的東西,也不是要對自己不利,因而底氣就足了起來。
“識時務者爲俊傑”頓了頓,樑皓接着說:“這個道理多數人都明白,但是多數人都做不到。就比如你,如果不吃一些苦頭,你是不肯識時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