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沉根本就不理他,只是一個勁地往前狂奔,速度越來越快。
晚晴還不死心,還在大喊:“你快放開我,你這個王八蛋,若是陳三喜死了,我一個人也不想獨活了。”
夏沉還是不理他,因爲他怕自己一說話,自己的心也會軟下來的,他只要忍痛不說話。前面是一片密林,夏沉的劍帶着四個人,根本走不快,而且飛的高度也不算很高。
他的劍從密林之中穿越而過,驚起了一片飛鳥,這個時候,晚晴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忽然吹了幾聲口哨,別人不知道這個時候她怎麼還有閒情逸致吹口哨,只是看着她。
夏沉在全心全意地御劍飛行,根本沒有餘暇來理會晚晴的舉動。可是誰知,她的口哨一吹,居然有好幾只飛鳥在空中劃過,朝着她衝了過來。
這速度居然不滿,而別人只是以爲不過是一個巧合而已,但是飛鳥衝過來之後,卻在晚晴的身上啄了起來,每一次啄的都是晚晴身上被封住的穴道。
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晚晴自己知道,她是會獸語的,飛鳥聽懂了她的話,所以就趕過來幫忙了。而且晚晴將自己被點中的方位都一一告訴了飛鳥,是以飛鳥纔會啄的這麼準確。
這個時候,夏沉也發覺了情況不對勁,回過頭來的時候,哪裡還有晚晴的影子,晚晴已經從長劍上面跳了下去,劃過一道曲線之後,就消失在了天色之中。
夏沉知道剛纔是自己疏忽了,不過劍上還有三個人,後面的追兵很可能會趕上來,自己回去就晚晴那也是不太現實的,只要咬了咬牙,沒有再去管晚晴了。
少了一個人,劍飛行的速度一下子就上來了,奔馳如電,他們四個人終於消失在了天邊的地平線上。
晚晴一路往回趕,她已經別無所求了,只求自己回到錦城的時候,還能夠再見到陳三喜一面,她只希望陳三喜還活着,還在奮戰之中。
只要能夠跟陳三喜並肩作戰,只要能夠跟陳三喜死在一起,對於晚晴來說,也已經足夠了,她就心滿意足了。
這難道就是愛情的力量嗎?有人說愛情是盲目的,可是愛情也會給人一種盲目的力量的。
晚晴回到錦城的時候,第二波笑散人魔宗的軍隊也已經殺了進來,氣勢猶如疾風掃落葉一般,那些還沒有戰死的錦城的將士們都紛紛被條殺了,眼看錦城就要毀於一旦了。
陳三喜已經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自己擔心的人都已經走了,他可以安心了,就算在這個地方死掉,他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可是他眼中的餘光卻突然掃瞥到了天邊的一道曲線,陳三喜目力驚人,已經看到了那個曲線的末端正是晚晴,晚晴怎麼回來了。
這個時候自己一分神,前面刺過來的一杆槍險些就將陳三喜的胸膛給捅破了,還好陳三喜在匆忙之下,急急地測過了身去,手中的巨劍在空中斬下,將對面的笑散人魔宗的弟子斬成了兩半。
陳三喜在地上猛然一跺腳,就飛了過去,接住晚晴,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晚晴的眼中滿是柔情,道:“我一定要回來,因爲我不想一個人苟活下去,沒有你,我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呢?”
她此時真情流露,陳三喜的心中一陣痛苦,長長地嘆了口氣,道:“那好,我們就一起戰鬥,一起殺出去。”
他說出了“殺出去”這三個字,企圖給自己一點信心,給晚晴一點信心。
但是晚晴自己也清楚的很,想殺出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過聽到陳三喜這句話,也還很高興的,這表示陳三喜是在乎自己了,在最後的生死關頭,還會爲了自己而改變,自己跟着陳三喜,將自己的心交給他,是沒有錯的。
兩個人放聲怒口着,一左一右,氣勢也很驚人,居然殺倒了敵人一大片,可是敵人實在是太多了。
陳三喜儘管體內的真氣可以源源不絕的供給,但是消耗的真氣已經遠遠地大於補給的真氣了,陳三喜的力量跟速度也大大地衰退了。
晚晴衰退的更快,他畢竟只是一個女孩子,而且修爲境界跟陳三喜比差了很多。
笑散人一直在那裡看着,看着陳三喜跟晚晴兩個人孤軍奮戰,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他已經告誡過陳三喜了,讓陳三喜離開,可是陳三喜卻依舊執迷不悟,這就怪不得他了。
爲了自己的霸業,至親亦可殺。
陳三喜的速度一慢下來,很多接二連三的攻擊就無法格擋了,腿上身上已經被砍傷了很多處,但是晚晴雖然也有一點輕傷,不過大多是自己用力過度帶上的,敵人的武器並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她知道,是陳三喜替她擋住了敵人的攻擊。
陳三喜本來有很多次都可以從敵人的刀鋒下逃過的,可是卻因爲要擋住即將砍在飄雪身上的武器,只要自己硬生生地捱上一刀。
看着陳三喜身上的血就像是噴泉一般地標出來,晚晴的心都已經碎了,碎成了無數片。她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眼中滑落。
她知道,是自己連累了陳三喜,如果不是爲了自己,陳三喜不會被敵人砍中的。陳三喜的眼中沒有淚,只有笑,他想用自己笑來鼓舞晚晴。
可是陳三喜真氣不足,加之身上處處都是傷痕,在最後一個掃地刀的猛擊之下,陳三喜終於跪了下來,他面朝的方向上,正好是笑散人站着的中央石柱。
他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朝着笑散人跪下來,他的膝蓋已經被這一刀給打碎了,可是他還有一隻腿,他掙扎着站了起來,可是他剛站起來,另外一隻腿上也捱了一下,膝蓋同樣地被打碎。
晚晴了解陳三喜,知道陳三喜是個寧斷毋曲的人,她趕緊將陳三喜從地上扶了起來,她的一隻手托住了陳三喜的胳膊肘,只有另外一隻手可以戰鬥,已經非常的力不從心了。
陳三喜的眼中閃着最後的一點生命的光澤,他看着晚晴,斷斷續續地道:“走,快走,走……”
晚晴聽不到他的話,晚晴的眼中滿是淚水,她不走,死也不走,死也要跟陳三喜死在一起。陳三喜只有最後的一口氣了,他一直努力地不呻纓出來,以防會打亂晚晴的注意力。
晚晴用一隻手對抗那些士兵,還要保護陳三喜,很快,自己也逐漸地不支了,這個時候,一道黑影在空中一劃而過,凌空下擊,正是笑散人魔宗的代表人物黑影。
這廝是個十分狡猾的人物,光靠單打獨鬥的話,他不會是陳三喜的對手的,可是他到現在纔出手,他知道陳三喜沒有還擊之力了。
他這一下下擊又是傾盡了所有的全力,所以力量之大,可謂驚人,晚晴的注意力在周圍的敵人身上,所有沒有發現天空的危險。
而等到她發現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因爲黑影的黑爪已經近在咫尺了,晚晴再也無暇多想,猛地一個翻身,擋在了陳三喜的前面,黑影的黑爪已經拍在了晚晴的身上。
陳三喜目瞪口呆,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晚晴仰天一口血吐了出來,血霧瀰漫,灑在了陳三喜的臉上,陳三喜怔住,整個人都怔住了,手腳冰涼,從手指一直涼到腳趾,晚晴的目光中的最後一點光澤是滿足,因爲他倒下來的時候,正好倒在了陳三喜的懷中。
能夠死在自己心愛的人的懷中,她已經心滿意足了,她已經死可瞑目了,她已經死而無憾了。
可是陳三喜呢?陳三喜只感覺整個蒼穹都彷彿塌下來了一般,腦子裡面嗡嗡作響,自己的心上人就死在了自己的懷中,看着晚晴的眼睛慢慢地閉起來。
晚晴去了。晚晴去了,似乎也一下子將陳三喜所有的希望帶走了,似乎一下子將陳三喜這個人給抽空了。
死亡,並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慢慢地死去。
陳三喜心中的痛苦並不能換來這些笑散人魔宗的弟子們的同情,他們抓住了機會,已經撲了過來,將陳三喜重重圍住,但是他們沒有出手,他們將最後出手的機會留給了黑影。
現在是拍馬屁的時候,黑影殺掉陳三喜,一定可以獲得笑散人的獎賞的,但是事實果真如此嗎?若是這一次黑影真的殺掉陳三喜的話,那回去領到的唯一的嘉獎就是死,除了死就是死。
笑散人對於陳三喜的感情顯然是複雜的,陳三喜非死不可,這是必然的,但是他又一定會將殺死陳三喜的人親手幹掉的。
黑影卻無法瞭解這其中的關係,他的手伸出,他早就想除掉陳三喜了,陳三喜讓他受盡了屈辱,今天終於是一雪前恥的日子了。
他的手打向了陳三喜的腦門,這一掌拍下去,陳三喜必死無疑。陳三喜已經全無抵抗的力量了。
這一掌還未拍下,本來還好好地在原地呆着陳三喜忽然之間就不見了,消失無蹤,黑影還不明所以,轉頭向天上一看,發現陳三喜已經到了天上,陳三喜已經身負重傷,奄奄一息了,怎麼還會飛上天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