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說過話。”
南城門外,寬敞的馬車內,慕昭明一手箍緊薄情的纖腰,一手捏緊她尖細的下巴,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俊美如斯的容顏上,像是覆上一層寒冰,眼眸中金屬的光芒驟現,包含着噬骨的狠絕,深入肌骨的迷戀。
薄情,因爲這份噬骨的狠絕,這份深入肌骨的迷戀,內心正領略冰火併存的滋味,說不清是甜蜜,還是恐懼。
順從點點頭:“我不會逃的。”東盟的總部在潤城,跑得了和尚跑了不廟,她能逃嗎?
“把我的話重複一遍。”
慕昭明命令道,語氣中的冷峻,大有若薄情不說,就別想離開的決絕。
潤城花開到荼蘼,三春有盡時,從知道她要出遠門那一刻起,他費盡了心思,也只能把她從一月留到三月。
薄情從善如流的道:“我說過,你敢逃,我就砍了你的雙腳。”
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底莫名的顫動一下,不知道是感動了,還是在害怕,因爲他的從不說空話,言出必行。
正是她猶豫的一瞬間,慕昭明像是感覺到潛伏的巨大威脅,低頭用力的堵住她,紅腫未消的櫻脣上,熟練的進入她的檀口內,用盡全力的索取,那力度狠不得把她吸進自己的身體內。
薄情此時不敢有絲毫分心,用心的感受和回報他的吻,不然的話,她今天休想離開。
從她決定出門,這個外表素來淡然,內心冷靜到無情的男人,就霸道得有些過度,幾乎限制了她所有自由。
自己這回能夠順利走到城門,多虧了那一批至尊鐵礦石,之前那把匕首,跟其他兵器比較起來,雖是強的,不過還不夠完美,若有技術過硬的鍊鐵師,至尊鐵的利用可以更上一層樓。
說到鍊鐵、鑄就兵器,薄情一下便想到了一個人,而這個人的所在地,就是她第一站的目標。
關係到東聖帝國的存亡,慕昭明不得不讓步,薄情纔有機會光明正大的走出慕府,離開京城。
灼熱如火的吻,不停的深入纏綿,直到薄情快要窒息的時候,慕昭明才戀戀不捨的,把兩人對脣的距離,拉開一張紙的厚度,額頭卻緊緊的貼在一起,恨不能零距離。
慕昭明微微喘着氣道:“帛兒和曼寧會跟在你身邊,不準跟其他男人走得太近,不然……我毀了你的臉。”
盯着眼前這張無比冷豔妖冶,偏偏嫵媚又與純淨結合在一起面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這張面孔的魅力,即便強大如他,都抵擋不住她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魅惑。
這張面孔足可以顛倒衆生, 讓世間的男子爲她瘋狂,爲她迷失,爲她不惜妄顧一切。
狠絕、霸道的話,讓薄情從心底裡顫動,輕輕的,主動吻了一下慕昭明的脣:“放心,我永遠是你的,只要你不離,我便不棄,只要你不放手,我便不鬆手。”說完,又是輕輕一吻。
“妞妞……”
慕昭明魅惑的聲音,一遍一遍的響,雙脣貼在薄情耳邊,聲音充滿蠱惑的道:“我說過,江山不要,功名不要,我只想爲我所愛之人,謀一份幸福。這一天就快到了,你要等我。”
他要給她無憂無慮,自由沒有束縛的幸福。
薄情微微的點點頭,從檀口中發出一聲,媚得滴水的嚶嚀,全身綿軟的偎在熟悉的懷中。
這個懷抱,在過去的無數個日夜中,是唯一可以讓她徹底放下戒備,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顧慮的地方。
此時此刻,無論是習慣也好,心之所動也好,他已經成功的擠到她的心裡,他在她的心裡,佔了一個重要的置。
兩人的脣再印合在一起,沒有任何的目標,只是本能、本心、本性的,不由自主的親吻,不激烈,卻比剛纔的更投入,更忘我。
“你們倆好了沒有,再拖下去天都要黑了。”
兩人正物我兩忘之際,冷不丁一聲不耐煩的吆喝,從外面傳來,雖然是在馬車內,薄情和慕昭明還是連忙分開,保持正常的距離。
慕昭明替薄情理了理微微散開的衣服,還有些微凌亂的長髮,若細心觀察會發現,他冰冷狠絕的眼眸中,不知何時暗添了一抹暖暖的笑意。
低頭親了親薄情的眼角,拍拍手,車簾下面立即塞進兩團毛絨絨的東西。
正是蕃茄和土豆,兩隻小家追求正一臉好奇又膽怯的看着薄情,滾圓的身體蹭在慕昭明腳邊。
慕昭明撫一下兩隻小傢伙的身體,脣邊彎出一抹好看的笑容:“路途遙遠,太歲個頭太大,會引起恐慌,我讓蕃茄和土豆陪你。”
薄情的嘴角無奈的抽了抽,鬧了半天,他還是怕她會一去不回頭。
把兩隻小傢伙塞入薄情懷中,慕昭明輕啄一下她的紅脣:“有時間,去看看昭月和孃親他們。”起身掀開車簾,恂走下馬車,就看到一臉不耐煩等在外面的明淨大師。
此時,平日一雙笑眯眯的眼眸,正怒視着慕昭明,沒好氣的道:“只是出門辦事,又不是生離死別,再說還有我老和尚盯着,你還怕她飛了不成。”
目光從慕昭明身上一移,推開眼前人,看向薄情道:“丫頭,長路漫漫,我們殺兩盤怎樣?”
“師傅,妞妞累了,你不要打擾她休息。”
冷不防慕昭明幫薄情一口回絕,明淨大師一陣氣結,吹鬍瞪眼睛的,衆人看到這一幕不由暗暗偷笑。
隨行的除了追星、逐月,還有白晨風,白晨風此時一襲白色滾藍邊,繡蘭枝的箭袖錦袍,玉冠束髮,比以往更增添幾分英氣,騎中一匹高大的棗紅駿馬上,一舉一動皆傾倒衆生,已經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面對眼前的三名的俊男,薄情無奈的搖搖頭:“男色惑人,太招搖了。”
擡手掩着檀口,慵懶卻極盡優雅的打了一個呵欠,光明正大的放下簾子,懶洋洋的趴到毛毯上,她確實是很累,因爲某人昨晚纏了她一晚上。
帛兒和曼寧上馬車後,簾子一垂下,車輪便開始緩緩轉動,朝目標地出發。
恢宏壯麗的城樓上,慕昭明目不轉睛的盯着漸漸走遠的馬車,眼眸凝結着一抹深深的眷戀。
從城樓內走出一人,與慕昭明並肩站在一起,兩人現樣的尊貴、冷漠、危險、黑暗……甚至邪惡!
簫謹天,東聖之主,眼眸幽冷深邃如無底的黑洞,黑暗中閃過一抹得意,淡然的清淺笑道:“想不到,你還真捨得讓她離開?”語氣有點不可置信。
同樣深邃,幽深不見底的眼眸中,閃過耀眼的光芒,慕昭明脣邊揚起一抹自信:“我堅信,她會回來的。”他相信自己對她而言,絕不僅僅是習慣,在她心中,他定有一個重要的位置。
簫謹天脣角一勾,微微的側眸看向慕昭明,戲謔的笑道:“我以爲你準備一輩子不跟我說話。”爲着他把至尊鐵礦石交給薄情處理,讓薄情有藉口順利離開潤城的事情,除早朝,慕昭明已經有兩個月不曾跟他說話。
“我還沒有原諒你,陛下。”慕昭明咬牙說道,眼眸內瞬間覆蓋上冰霜上。
簫謹天脣角上揚的線條,不用想也知道他此時很得意,聰明狡猾的慕昭明也有被氣到的一天,真是不容易。
“關於後宮選透,你打算怎麼處理,已經有不少人跟我提及此事。”慕昭明有神情恢復如常,眸光淡然看向從容淡然的簫謹天,新帝登基,選秀是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簫謹天斂下眼眸,沉吟片刻才緩緩道:“這個問題,我暫時不想討論,我對映兒的心,跟你對薄情的心,沒什麼不同。”
儘管她在簫謹瑜被覆滅後,就獨自一人悄然離開潤城,去了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但是在他心中,她依然是皇后的唯一人選,誰也沒有規矩,帝王一定得有三宮六院。
“愛一個人,不是隻有朝夕相守這種方式,還有一種方式叫默默等待,我願意等……”
“或許該叫天意。”
慕昭明笑道,一切盡是天意使然。
即使優秀出色如他們,也逃不出命運的安排,依然是遇上了命定的剋星。
簫謹天贊同一笑……
千巖萬壑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龍吟殷巖泉,慄深林兮驚層巔。
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
裂缺霹靂,丘巒崩摧。
洞天石扇,訇然中開。
這半首詩,正是聞震江湖的兵器世家,唐門的所在地,
薄情看着眼前的幽壑千山,接到至尊鐵礦石的時候,她腦海中便出一個酷酷的,彪悍的中年大叔形象,馬上就想到了一個名字——唐民。
唐民,唐門中有名的鑄鐵名家,這些礦石交給他,最合適不過。
帛兒替薄情換上一杯新沏的茶,看到薄情漠然的神情,笑道:“少夫人,拜帖已經遞上,應該很快會有回覆。”
薄情抿了一口茶,並沒有回答帛兒,江湖中人跟往日相處的人終究不一樣,她沒想要用身份壓對方一籌,而是依規矩行事。
至於明淨大師,行到半路,抵不住棋癮發作,已經帶着清心跑到某座古剎中,拉中人家主持高僧下棋,白晨風卻乖乖跟在左右。
唐門內,一名僕從拿着拜貼,匆匆到門主所在的書房。
“參見家主,外面有一女子遞帖請見門主,自稱與三爺是舊識,順便拜訪三爺。”
唐門門主唐鏡,五十上下的年紀,由於長年跟鑄鐵打鐵打交道,身材比尋常人要魁梧、壯實,剛毅的臉龐上,映出常年在高溫環境中做業的痕跡。
此時,唐門少主,江湖中有器聖之稱的唐霆也在書房內,聽到僕從的話,脣邊露出一絲戲謔道:“三叔什麼時候結識有姑娘了?”
唐鏡接過拜帖,捋着鬍子道:“可有問清楚對方的來頭。”
面上露出一絲疑惑,兒子說得不錯,自己這個弟弟一直醉心於鍊鐵、鑄鐵,什麼時候結識過唐門以外的人,而且還是一名姑娘。
僕從道:“那名女子坐在馬車內,屬下沒有看到她的真人。不過,隨行的還有三名男子,武功全都不俗,卻不像是江湖中人,聽他們的對話,似是那名女子的屬下。那名女子還說,只告訴三爺,她來自帝都,姓薄,三爺自然會曉得她是誰。”
唐鏡臉上更多了一抹疑惑,帝都潤城的人,沉默了一會兒,似是想起什麼道:“快請!”
“怎麼了?爹。”唐霆驚訝於自己父親的變化。
“你還記得你三叔,是因爲什麼失蹤了那麼些年。”唐鏡平靜的道。
原來,唐鏡突然想了一件事,自己的弟弟曾經失蹤很長一段時間,門內幾乎已經以爲他不在人世。
有一天卻突然回來,才知道他中了別人的圈套,被囚禁起來爲那些人打造兵器。
是一名女子無意中救了他,而他被囚禁的地方正是帝都潤城。
想來這名女子,就是當年無意救了自己弟弟一命的女子,每次提到這名女子時,弟弟面上總是一臉佩服。
經唐鏡一提醒,唐霆也想起失蹤多年的三叔,突然又出現的事情,若有所思的道:“爹的意思是,門外的女子有可能就是當日無意中救了三叔的女子。”
這女子突然到訪,是有另有目的嗎?
唐鏡點點頭:“正是,只是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拜帖上說是請見自己,然後纔是拜訪自己的弟弟。
當日唐門知道真相後,就說要爲他報仇,他卻說囚禁他的人已經滿門死絕,而出手的正是那無意中救他的女子,照情形看來,這女子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萬不可怠慢。
唐鏡大步入客廳,看到客廳內的畫面時,面上的表情一滯,隨之笑道:“貴客遠道而來,唐某有失遠迎。”
薄情懷中抱着蕃茄,蒙着面紗,戴着紗帽,白色的披風,白色的廣袖羅裙,淡然的坐在唐門大廳中。
帛兒和曼寧則站在她身後,白晨風坐在她的下手,土豆正舒適的趴在帥哥懷中,愜意的眯起充滿靈性的眼眸。
看到從面大步走進來,體形魁梧五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就知道是唐門的門主唐鏡,起身微微福身道:“見過唐門主!小女薄情,帝都人氏,冒昧打擾唐門主,還望唐門主見諒。”
唐鏡看到這一幕,馬上斷定薄情不是江湖中人,江湖中無論男女,見面皆是抱拳問好。
那會如眼前的女子般,言行舉止皆是一派大家閨秀的作風,想必是帝都中名門貴族家的千金小姐。
“姑娘客氣了,請坐。”
白晨風也起身見過禮,自我介紹完後,就聽唐鏡好奇的道:“唐某看薄姑娘和白公子,皆不是江湖人,不知道今日到我唐門所爲何事?”
那份拜帖上,先是請見於他,後纔是拜訪自己的弟弟,看來她並不打算利用唐門欠她的恩情。
薄情撫着蕃茄的毛,淺淺笑道:“小女這裡有匕首一把,想請唐門主過目。”遞一個眼神給曼寧,示意她送上匕首。
唐鏡從曼寧手中接過匕首,還沒有細看,觸手即感一街區冰冷入骨,不由的暗暗吃驚,再看匕首的刀刃部分,跟別的的鐵器完全不同,通體漆黑,就連鋒刃部分也是黑色,看着着十分厚笨,其實十分鋒利。
“這把匕首非凡品,薄姑娘請見唐某,不會只是讓唐某欣賞這把匕首吧。”唐鏡把匕首退還到曼寧手中。
“自然不是。”薄情隔着面紗笑道:“這把匕首看似普通,卻是削鐵如泥,它能削斷天玄、無極兩種鐵,小女把打造這把匕首的鐵稱爲至尊。”鐵中的至尊。
聞言,唐鏡不由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