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薄情看到湘姬一身水藍色衣裙,有些地方已經弄髒,有些地方摔破,有些地方還有血跡,淡淡的道:“帛兒,你先出去打一盆水來,給湘姬梳洗,再取一身乾淨的衣服給她換上。”
帛兒面上有些猶豫,湘姬馬上委屈的道:“夫人不打緊的,想來是方纔急着趕路,不小心弄到的,湘姬一會回去再換也是一樣的。”
薄情見帛兒對湘姬有戒心,另外也是不放心自己,淡淡的笑道:“越發的懶了,就幾步路,眨眼的事情,能發生什麼事情,快去快回。”
“是,夫人。”帛兒一臉不悅的走出外面。
薄情不好意思的道:“讓湘姬看笑話了,本夫人這些丫頭,一個兩個的都讓我縱壞了,明日讓昭明哥哥好好的教訓他們。”
湘姬看着帛兒出了房門,從地站起,垂着眼眸,一臉愧疚的道:“若因湘姬讓他們受罰,湘姬真是於心不忍,還請夫人網開一面。”說完,緩緩的走上前,雙臂垂下,手中寒光乍現。
眼前的羅帳,忽然一垂下,隔斷湘姬的視線,薄情含笑的聲音傳出道:“事出突然,本夫人倒忘記自己還不及梳洗,失禮了。若是讓旁人看了去,真真是笑話。湘姬,你說是嗎?”
湘姬的眼眸一暗,聲音嬌弱的道:“夫人,是堂堂的左相夫人,誰敢取笑您。”
“跪下。”薄情的聲音忽然冷入肌骨,帶着一股震懾之力衝出。
湘姬的雙腿不由的一軟,啪的跪在牀前。
薄情猛一下掀開羅帳,板着臉冷冷看着跪地上的人,片刻忽然面上一軟,無奈的道:“罷了,你原是一直待在西園中,不知道外面的形勢,怨不得你們,起來吧。”
輕輕的嘆着氣,緩柔的道:“你既然是慕府的人,就不得不得提醒你一句,如今已經沒有了鳳麒國,當今皇上的旨意未下,誰封我的左相夫人,這萬一傳到太子耳中,那就是謀逆罪,抄家滅族的事情。”
湘姬面上露出一臉害怕的神情,依舊跪在地上,顫傈着聲音道:“夫人,湘姬只是一時習慣了,不是有心的,請夫人原諒。”
薄情理一下垂胸前的長髮,含笑道:“本夫人都說了,不知者不罪,起來吧。”
湘姬連忙叩頭:“謝夫人不怪之罪。”
急速的腳步傳來,湘姬連忙站起來,低眉順眼的站在旁邊,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門猛的被撞開,帛兒從外衝進來道:“夫人,不好,聽西園那邊是鬧起來了,您快過去看看,遲了恐怕又是一條人命。”
帛兒這一衝一撞,剛好撞在湘姬身上,砰一聲,一把匕首從湘姬的袖中跌落地上。
湘姬渾身猛的一震,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匕首,帛兒也不由的一怔,擡起頭定定的看着湘姬,寒着小臉道:“湘姬,你帶着匕首入夫人的房,是什麼意思。”
薄情眯起眼眸道:“帛兒,不是什麼大事,想是湘姬從西園到東園,心裡害怕,帶着匕首防身的。”
湘姬馬上拾起匕首,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道:“這匕首確是湘姬用來防身的,湘姬絕對沒有半點害夫人的意思。”
帛兒聽了還想說話,薄情不由沉下聲音道:“好了,多大點事,值得你這麼上心,還趕緊替我淨面,換上衣衫過去瞧瞧,是怎麼回事,還想再鬧出人命不成。”
“是,夫人。”
府中各處的燈籠燈籠都已經點亮,西園中大小院如天上的羣星,落錯落有致的分佈在樹木,假山、流水、淡泊、小橋的環境中,淡黃的燈光從茜紗窗映射出外面,其中一座小小的院子中,更是亮如白晝。
園中的女人們,都擠在這園中,站旁邊遠遠的看着,這些女人當中,不少人對錦兒突然得到夫人的青睞,開始管理他們的事情感到不服,現在正好尋到機會,時不時的出言諷刺幾句。
“沒本事,就不要學人管事。”一把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
“就是,梅香拜把的都是奴才,憑什麼來管我們。”另一把酸酸的聲音響起。
“我看秋兒就是她害死的,一個上不得檯面的丫頭,居然得夫人親自發話,放了五天的假,又是銀子又是人蔘的帶回去,八成是她一時嫉妒失了秋兒,照我看此事,就該請夫人親自來處理,顯擺一下左相府的威風。”
錦兒正一臉凝重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秋兒,左瞧瞧右瞧瞧,無論怎樣總感覺有什麼不對,眼前這具身體給她一種陌生感,原本是絲毫不理會旁邊人的議論事,驀然聽到有人提起左相府,不由的怒喝道:“放肆,夫人的話,誰要是再提起左相府、左相大人,左相夫人這些字眼,一率打死。”整個小院的女人被她一喝,不由的渾身一顫。
但也只是一小會,錦兒正執着秋兒的手細細看看,終於看一絲異樣的時候,旁邊一名女子衝出來道:“說什麼夫人的話,我看你是拿着雞毛當令箭,我偏說左相府,左相大人,左相夫人,你又能如……”
何字還沒有來及出口,啪一聲,一巴掌重重的扇在她的臉上。
整個人不由己撞出一邊,腳下一時不穩,踉蹌幾步,搖搖擺擺的暈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還有被打掉的牙齒。
衆人不由的一驚,只見曼珠黑着臉站在院子中,聽她喝道:“來人,梅姬口出逆言,掌嘴二十下,再捆起來,明天交給李嬤嬤處置。”
目光掃過衆人,冷冷道:“再有重犯,加倍的罰,罰完後再處置。”
女人們紛紛垂下頭,大氣也不敢出,他們敢在錦兒面前大呼小叫,但是在曼珠面前卻不敢有絲毫放肆,當日明羽衣經一鬧後,不少知道曼珠有一身不錯的武功,從放才一巴掌打飛梅姬,就知道她的武功有多高。
錦兒不由的擡起頭,笑道:“曼珠姐,你來得正好,我發現一些疑點。”曼珠點點頭,示意錦兒繼續。
“我懷疑這具屍體,不是秋兒的。”
錦兒有些不確定不說出中疑問,舉起屍體的手道:“我跟秋兒比較熟,秋兒是奴婢,因爲平時經常要幹活,她的手比較粗糙,而這具屍體,卻十分的白皙細膩,那裡有半分奴婢的樣。”
“還有呢?”曼珠不由皺起眉頭。
錦兒繼續道:“而且最奇怪的一點是,屍體的頭部沒有受傷,偏偏哪裡還流了一地的血。”
曼珠眼中立即閃過一張蒼白的面孔,語氣不由有些急道:“錦兒,你見過湘姬嗎?她是不是因爲身體不好,面色很蒼白,長十分嬌弱?”
搖搖頭,錦兒道:“湘姬的身體沒有不好,長得也不是十分嬌弱,跟地上的屍體……”
還沒有說完,已經被曼珠的動作驚得說不出話,只見曼珠伸手往屍體鼻子上一提,整個張臉皮就像鋪在上面的紙一樣被揭開,露出一張只剩下鮮紅皮肉的臉。
看到這恐怖的一幕,院子馬上響起幾聲驚恐的慘叫,不少人已經暈死過去,有些嚇得兩腿發軟,失禁,是洋相百出,錦兒不由的愣在原地。
曼珠掃一眼,腦海中閃過那張蒼白的臉,心臟一陣收縮:“錦兒,快走,夫人有危險。”說完,攬着錦兒的腰腳一點地,馬上躍出小院。
如果方纔的屍體不是秋兒,那就一定是湘姬的,如果這具確實是湘姬的,那麼之前出現在夫人房中的湘姬,就是有人剝了湘姬的麪皮假冒的,難怪那人的面色會那麼蒼白,原來是一張死人臉。
主子的武功雖無人能及,但是湘姬經過僞裝是在暗處,連她都信以爲真,萬一主子沒有防着,着了她的道,那如何是好。
想着,心裡不由一陣着急。
天花苑中,來不及叫人,薄情只帶着帛兒,還有湘姬匆匆出了門。
走到半中時,薄情忽然停下腳步,不安的道:“帛兒,明羽凡一直吊在外面,我心裡總有點不安,生怕會有人搶走他,你先到門外看看,確定無事再到西園找我。”
“夫人,明羽凡那邊,已經有人守着,奴婢還是陪着夫人吧。”帛兒一臉戒備的看着湘姬。
薄情她不動,不由生氣的道:“我往日寵壞,縱壞你們了,你們如今愈發的不像話,連我的話也敢不聽,明日回了昭明哥哥,把你退掉。”
帛兒急了,跪下抱着薄情腿,哭着道:“夫人,奴婢只是擔心您的安危。”
薄情只是不理,冷冷的道:“我的武功雖不濟,但自保不是問題,況且又是在院子中,能有什麼危險,你快去看看,我可是要憑他,讓明家的老頭子給我賠禮道歉。”
帛兒還是不肯動,薄情不由的急了:“再不走,明天我就回明嬤嬤,叫人伢子領你走。”
薄情已經發狠話,帛兒一臉無奈,只好行了禮,趕緊離開,走的時候,還停的回頭看,似是生怕薄情會出事。
湘姬看到這一幕,又見帛兒走遠了,眼中不由露出一絲羨慕道:“夫人身邊的人,真是忠心耿耿。”
薄情淡淡的笑了笑:“從這裡西園,還要經過花園,快些走吧。”
湘姬輕輕的笑道:“夫人這樣步行走過去太慢,還是讓湘姬送你一程。”說完,袖中的匕首滑到手中,衝薄情猛的刺出,出手又快又狠
薄情險險的避過一刺,心中冷冷一笑,狐狸終於露出尾巴,口卻驚叫道:“湘姬,你這是做什麼,爲何要行刺本夫人?”
哈哈……
湘姬輕聲笑起,玩味的看着薄情道:“人人都說鳳麒國的左相夫人,聰明過人,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說完再刺一刀,薄情腳下卻一滑,身體驟然降底,一刀又避過。連續兩刺都沒有刺中對方,湘姬不由的皺起眉頭。
趁着前者分神之際,薄情眼中透出一絲狡黠的笑意,迅速的往黑暗中一隱,練武之人懂得隱藏自己的氣息,她自然也不例外。
薄情的氣息一消失,湘姬馬上失去薄情行蹤,只能急得在原地直跺腳,卻不敢聲張,怕驚動庫中其他人,正要走開時,突然一段幽香襲來,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到全身一麻。
魅惑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本夫人的聰明,從來沒有人敢質疑。”
湘姬只感到手中一空,匕首已經落到一隻完美得,讓流鼻血的玉手中,不由嚥了一下口水。
薄情把玩着匕首,緩緩的走到湘姬前面,伸手撫着眼前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皮,嫵媚的笑道:“西園所有的姬妾,在本夫人面前,只能自稱一聲妾,或者是卑妾,所以你一進來,我就知道你是假的。”
湘姬盯着薄情的玉手,玉手看似柔若無骨,嬌柔無力,但是要殺死她足夠了,不由顫着聲音道:“我警告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你會死得很慘。”
絲毫不把對方的威脅放在心上,薄情拿起匕首在對方的臉上比劃着,卻沒有真的劃下去,偏讓對方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看着對方眼眸中的恐懼一點點泄露出來,一臉不屑的道:“這纔剛開始就被嚇倒了,我還以明府請來的人物有多厲害,不過如此。”
玉手握着匕首,絲毫不理會對方眼中的恐懼,寒光飛快的閃動,湘姬只感覺面上一涼,一層薄薄的皮,就薄情用匕首輕輕挑開。
匕首抵在對方的咽喉上,薄情冷冷笑道:“我不管你是誰,但湘姬、秋兒都是我府中的人,俗話說殺人償命,你殺了他們,我就要爲他們討回公道。”匕首輕輕一劃。
啊……
慘叫聲一下穿透了夜幕,薄情玉手用力的捏着對方的下巴,逼着對方與她對視,嫵媚的笑道:“這點兒小傷就開始叫,一會剝你的皮時,豈不是要叫得整個鳳都的人全知道。”說完後,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的一劃,對方的額頭上,馬上滲出一道血痕。
對方聽到薄情的話,眼中的眼神比臉上的傷口還恐怖,看着薄情的嫵媚笑臉,不由的毛孔豎起,眼前的不是自己今晚的目標,而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惡魔。
看到對方的表情,薄情不由冷冷的笑道:“我剝你的皮,你覺得我可怕,想想你剝掉秋兒和湘姬的麪皮時,跟我現在又有什麼兩樣。”手中的匕首再劃下時,渾身的不由的一麻,手中的匕首也易主。
背後傳來一把冰冷的聲音:“不知道,這把匕首劃在夫人臉上,會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