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懷鯉原本收了那四處生事的龍頭魚,就打算將它羈押在了海溝深處,還周遭的水族一個清靜。只是平日供她消遣的各色人泡全部都是沒了蹤影,她雖不在意,卻沒了戲耍的玩意兒,四下無事,腦裡就是胡亂想起之前的嬈石記憶。也正是怔然之時,洞君島一氣衝出了水面。
過往的幾百年裡,她蟄伏在了海底溝渠之下,雖有瀾歌引人的擾民事情,除此之外也是懶得管那海面海中的閒事,今日因爲海島的動靜惹得她不得不暫時避讓到了洋麪上,這纔再見了空中就要落去的一輪明月,心間酸澀微堵,喉裡卻是再也歌不出那唱了三百年多年的瀾歌,她只覺得頭如緊箍般疼痛難耐,那尾被困在氣泡裡的龍頭魚就是看着,嬈石裡頭,怨思就是瘋狂而動。
龍頭魚僅剩的那隻眼被若兒一擊得中,就是損了幾分,這時它又見了洞.君.島再次破水而出,心裡的那絲貪念更是越演越烈,它絕不可以又失去了衝擊君子路的機會,這孤苦清冷的冰洋,它已經是呆夠了。它雖然被困在了氣泡牢籠之中見了君懷鯉的落寞神情,就是詭計上心,不停地遊說着。
君懷鯉和龍頭魚細說之下,問出她分明就是上過洞.君.島卻什麼也不記得了,就是肯定君懷鯉定是損了六靈之中的思之靈,當君懷鯉的將自己的五顆靈珠一氣顯現了出來時,龍頭魚就是眼裡多了幾分貪色,只是見了她最後的一顆靈珠卻是黯淡無光,龍頭魚就更是肯定了。君懷鯉既然能夠化爲人身,本就該是六靈俱全,靈珠齊全,這時第六靈珠看着就是殘缺,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她遺忘了上次的洞君.島之行有關。
君懷鯉心中雖有幾分恐色,但也是猜測正是損了思之靈纔會忘記了過往總總,左思右想下,也就是沒了平日的低調性子,在了龍頭魚的煽動下,一路就是趕往了洞.君.島。
只是它們也不曾想到,就是那無心之舉,引得後頭的三船人後腳就是跟了上來。那深海海溝裡的各種水族,平日也是因爲有了君懷鯉在,只要她足不出溝,其他水族也是不敢擅出海溝,這是前腳纔剛離去,一些有了粗淺靈識的水族都是跟着出來,洞君島的傳說,就是在了這深海溝底也是流傳已久,有了前人探路,後頭的也是鬼祟地跟着。
這才和了護島的水族守衛起了衝突,君懷鯉也是不出手製止,就是龍頭魚在了一旁,順手攫取了不少合用的靈滴。
一衆人這時也是多了幾分謹慎,不敢妄自進了長灘盡頭的茂林之中,就是商量先沿着沙灘探尋一番。老十三和一衆漁夫走在了最前頭,越是前走,腳下的沙子也是更加軟細,那些靠海吃海的漁民乾脆就是光了腳,走了個痛快,這平日罕無人跡的沙灘上就是多出了熱鬧的腳印子。也幸好這羣人或是修道或是練武,剩下的普通人也是體力濟濟的海邊土著,一口氣走了下來也是不累,沙灘似乎是沒了盡頭,那些各異的水族屍體也是接二連三地出現。
最後有人實在忍不住,“這總該有些盡頭,”話音才落,前方就斷了前路,成了一片深海。這裡的水色和前頭比起來,成了祖母藍色,腳下的換成了硬磕的粗沙,再往前頭,這裡的海水就是成了三色,剛上岸時的蔚水藍色,到了眼前的祖母藍色,到了遠處的墨藍,看得出海水深淺很是不一。
老十三心裡一聲長嘆,心底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是破碎了,本以爲沿着沙灘就可以找到海之縫,這時看來,只怕是不可能了。他就是轉身,遙遙還能見得三艘船影在了海面上隱約晃動。
這時,腳下的沙灘上浪花一點點席涌而上,細沙白亮都是被衝了上去,又被洗露了出來,隊伍這時橫橫斜斜的往回走去,只是走回去的路似乎更長了些。空中多出了成片的雲,這回直到衆人都是走得口乾舌燥了起來,依舊沒有回到原點,就是最先的那些顯眼的魚屍也是沒了蹤影,只怕是被衝進了海底。老十三心裡就是一駭,原先還能望見的船身水影,這時就是不見了蹤影。身後的五六十人都是不吭聲,心底卻是都有了幾分驚疑的感覺。
漫到腳上的海水越來越多,浪花越來越大,隊伍不得已就是往沙灘上頭走去,只是人越往上,潮水也是跟着越發向上,到了最後,落腳地地方已經是了一片草地,原先的那條白帶沙灘就是被眼前的海水侵吞了般。隊伍裡已經有了些騷動,帝都的一衆人還好些,穿得都是些防水的獸皮靴子,漁夫們出海也就是配些木屐草履,看着被海水都泡爛開了的鞋具,幾人的臉色也是越來越差。
這時空中就是落下了一滴雨,傲世這時臉上沒有絲毫頹倦之意,和其他人不同,才只是初上島,他就是覺得這四周的水陰之氣很是充足,在了這裡,就是自己用上水陰之氣,周邊的人也是難以察覺。這裡的環境對自己極爲有利。他越往裡走,腦中的靈識也是更加清晰,這島依稀和着當年的水源之地有些相似,島的深處依稀有着什麼東西正是呼喚着自己。
衆人都是各自想着,就見空中落下的雨水也是有着稀疏幾點變成了傾盆磅礴,天邊的日頭已經是下去了一些,晚月已經是升起。月色照亮了雨幕,這時的人羣連忙往草地旁邊的樹林沖去,老十三大喝了一聲:“不要走到深處,就近躲避一夜。”跟在老十三後的漁夫水手都是聽着喝令就近找了幾顆葉冠茂盛的樹木躲起了雨來。
章博淵往密林深處看去,只見裡面只是屏綠翠障,就是眼線不闊,也是提醒道,“一衆人等都聽謹記船頭的命令,誰也不準擅自離隊,隨意走入密林深處。”
長藥更是催促着,將人都趕到了樹下。只是料誰也沒有想到,這雨一下就是一整夜,漫天水簾之上的那輪明月就是亮晃着。連夜的雨水帶回了冰洋的寒意,衣上沾了冷水的人都是哆嗦着。
國道館中的幾十人也是各自分作了堆,百里焰漪看着身上溼噠噠的水衣,體內的陰焰之元就是徐徐地散了出來,空氣之中,就是升起了水汽。烈,齊兩人也正是要祭起各自的火元,只聽得空氣之中,忽的一股熱氣而來,好強勢的火元。
長藥等人都是皺起了眉頭,只見血影子五人都是圍坐了起來,血天的身旁焚焰如蛇舞而過,一下子就是烘乾了幾人衣物。
若兒也是在旁細看着幾人,見了傲世白衣之下,也是暗焰徐徐,水汽就是被蒸發了一空。她心裡又是否定了幾分,自己也是心急錯刃了人,多年不得傲世的音訊,這會兒看來道元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她確是把人給弄混了。
正是失望之際,袖袂之間,一股暖意就是緩緩地傳了過來,一旁,斐妄很是站了個合適的距離,他的身上那股陽炎之氣也是暖到了若兒身上,那股溼漉的水汽就是被烘乾了。這時,衆人的視線都是被血天吸引了過去,他們這邊的舉動就是無人注意。
雨就是繼續下着,血天等着幾人身上的衣裳都是乾透了,都是閉目養神了起來,先前的一番路上,她們也是不言不語,幾乎就是要讓人將他們忘卻了。
章博淵就是要詢問老十三接下來的行路安排,就是這時,雨中突然傳來了幾陣異響。聲音是有着樹林深處飄了過來的。
這裡的雨下得雖大,雨聲也是很是整齊,再加上衆人都是沒有出聲,這陣異響在了均勻的雨聲中聽來尤其明顯,先是輕微的穿透之聲,再是更加強烈些的土地跟着翻滾起來的裂動。
身後的遮雨樹木也是跟着動盪了起來,再接着一陣空靈飄渺的歌聲而起。若兒身子一顫,那聲音正是君懷鯉的瀾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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