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雲城裡,秋風卷地,帶起滿枝紅楓,葉才飛起,雪花飛舞而來,滿城的紅和白纏在了一起,迷了一城人的心神。
“這架打的好生暢快,只是人少欺了人多,加上我,卻是剛好。”這聲音聽着有幾分冰冷,又似含着嗔笑。
閭宮之前,無端雪落,熄滅了那最後的一道火蛇。
穹藍的裙袂在了這一片紅白中,分外顯眼,來人嘴角輕揚,身上的寒氣讓旁邊的人不禁退了幾步。
焰姝感覺有些不適,往水瀾身邊靠了靠。“花婆羅”和往日一般打扮,臉上無悲無喜,清亮的眼眸裡蒙着層冰冷。
炎舉見那道冰刃的始作俑者正是半路插進來的“花婆羅”,身上的炎氣又翻騰了出來。
她正眼看向着了一身紅的兩人,眼裡隱約倒映出了絲血色。
水瀾心裡早就料定“她”不會這般容易放棄,臉上反倒鎮定了一些,語氣裡更是帶上了幾分責備,先前眼見石山靈瑙破裂,身死靈滅憂心也少了幾分。
“怎麼不在流沙荒漠養着,靈瑙出體可不是小事。”水瀾略是責備的問道。
“就只有這樣一句話麼,我原本以爲...也罷,我倒有一句話,要帶給你,也算償了心願。”“她”眼底含笑,擡起藍袖,衝着見花枝怒放的焰姝,“你的新娘很美。”
這話聽的場上的幾名知情人都相覷而視,水瀾更是聽得一愣,很是複雜的看着來人。
金姬發現救自己的正是平日裡最不可能出手的的人,只是她的嗓子有些薰傷了,她沙啞地發着陣陣怪叫,“你當真是丟了思之靈瑙,得了失心瘋。”
金姬吃過不少花婆若的暗虧,照着花陰平日刁鑽古怪的性子,那能說出這番平淡的道喜話來。
她原本慶幸,這女煞星一到,這帝閭前的男女也再難成事,自己也可趁亂逃離,聽她這麼一說,就如同順路過來給了至親好友祝賀般。她更記起來了身後的閭宮,正是眼前之人所倡:“你這卑賤的花陰,甭以爲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就會饒了你,此番被囚都是拜你所賜,也活該你只得一人,老死在流沙荒漠。”
這般的大動靜,尋常的民衆早就死的死傷的傷,外圍的的人早就四處溢逃了,原先的暗衛都走到了明裡,滿臉戒備地看着臉色最是輕鬆的女子。
水瀾緊捏着手裡的黑石,再看看眼前紋絲不動,不明來意的“花婆羅”。
“水瀾,你可看清楚了,這時不是我不給你靈瑙,”金姬突然笑了起來,釁味十足:“石山雖然是我們幾人中資質最差的一個,卻機緣最好,曾得一古書殘卷,內有記載,天地萬物各有法則,金木水火土天生天養,我金姬千百年來只是爲金之陽,從沒見過金之陰面玉。樹則爲陽,花則爲陰,水爲陰,冰爲陽,炎爲陽,焰爲陰,石爲陽,壤爲陰。我等都是不摧之體,靈瑙又一身修爲所在,靈滅只是化形重生,再風雲雷電四大劫難生死罹難。這在了我們幾人的金水火土本體上,也只是打在死物上,傷不了分毫。這木元木類花草可是五元之中的唯一活體,她怎麼受得了裂體摧心之苦。這賤人只怕是要來奪回靈瑙,”金姬又瘋癲了起來,“你這賤婢,草螻之命,還想逆天改命,必然不得善終。”
風中“啪”地帶過一個耳光,金姬被燒得幹萎的身子被甩到了一邊,“看來這命留着也是錯了,不過總算你還是告訴了我一些有用的訊息。”“花婆羅”臉上更隱上了幾分寒意,眼裡帶上了幾分痛灼,靈瑙再生,竟是如此,那....
水瀾臉色劇變,他看着手中的黑玉,只覺得裡面的靈瑙忽地燙了起來,他轉過身去,“你可是...”
“水域,你當真是冷漠無情。”藍衣之上,“花婆羅”似是恨極,她身形飄渺,眼裡劃過絲殺機,身如藍虹,直貫水瀾身前。
炎舉心中一痛,焰姝的喜綢早就被風吹得混入了花裡,她的菱脣緊咬,美目訝然,眼只是望向了一旁的暗紅男子。紅綢滑落,今日本該是紅妝素裹,自己新嫁之時,今日本該是兩人雙臂,同結百世。
暗紅潮涌,水域男子立在前頭,眼裡失去了一貫的冷靜,眼前的紅藍兩道身影,讓他的眼和心模糊了幾分。
人影,他的眼裡模糊了起來,腦裡浮出了那個笑鬧的藍影和巧笑倩兮的紅裝,胸口的痛陣陣襲來,卻不知是爲了懷裡的血染紅顏,抑或是爲了眼前的冰冷藍容。
身後的炎舉一聲怒吼,火蛇再發力而出,去撲了個空,“花婆羅”以身做飛萍,登時沒了蹤影。
“爲什麼。”水瀾艱難地問着,他看着懷中的焰姝已是褪去了紅色,再看她胸口,“花婆羅,你好毒的心思。”
血彌上了喜服,焰姝的靈瑙居然被一擊而破,她說道:“水郎,那妖女竟是要取你的性命,只可惜,焰姝今生無福,你快取出我體內殘餘的靈瑙,三元靈瑙,助你突破...”
炎舉聽了這話,火蛇頓時熄滅,焰姝,他眼裡沒了痛意,彌天的恨意生了出來,你心中可曾有我,水域,憑什麼我得了天下,你卻得了民心,又爲什麼焰姝到死都不曾記起身旁守了多年的我。
金姬看得場上幾人,身上最後的束縛也沒了,她看着水瀾,緩緩地靠了過去。
“水瀾,你莫要傷心,那古書上還有記載,我只告訴你聽,讓先天五元死而復生的法子。”金姬的聲音帶着無限的鼓動性,暗紅色前浮動起了一層金色,“要想新元生,先破舊元死,我們還是一起死了吧”
金姬說着,一下子擊碎了金土雙靈,巨大的五元之力破空而起。雲中劃過一道雷電,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球,一切被光球吞沒。
水瀾在光幕中,體內的那青色靈瑙裂體而出,五靈一點點的破體而出。”
身前,金紅相間的身影撲了上來,金紅兩色的淚水彙集在一起,不知是誰在說:“我還是比她好些,至少,你是在我身邊的,而她卻要孤獨而死。”
----------------------一時錯,千年誤----------------------------
水玉石碑光色收斂,若兒只看得自己心跳不已。那花婆羅和那水域竟然是如此下場,只是,這內中的誤會只怕沒有幾人知曉。
若兒想起那日夢境裡頭,雪花伴着花瓣飛再降在了流沙荒漠。藍衣洗白,黑髮幻爲白色長髮,那名叫冰雪的男子化成花婆羅的形貌,這隻怕是一場誤會。
她想到那名正邪不明的一人孤寂地死在了荒漠的謎樣女子,心裡不禁酸澀了起來。
再看前方,傲世呆立不動,若兒連忙上前,哪知纔剛碰到他的身子,傲世就急退了幾步,眼裡閃爍着惱恨之色。
這時的齊傲世,已將若兒和那名身懷冰刃的“花婆羅”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水域胸口的那陣痛似乎傳到了他的身上,頓時冷汗淋漓。
若兒見了他這般模樣,也是嚇壞了,過了半晌,那水玉石碑全部黯淡了下來,傲世的臉上纔多了幾分和緩。
“若兒,你看到了些什麼。”他轉身走到若兒身旁,只是上頭的字,他卻不認得了。
見傲世認不得這邊的字,若兒笑道:“這也該有你也不認得的東西了,這上頭的字,正是那幻象裡頭的女子所寫,其實這石碑裡事還只是一場誤會,那閭宮前頭的女子...”
她話未說完,只聽得身後的渠道里的水流,已經劇烈的翻騰起來,外頭似乎有了變化。而眼前的石碑也緩緩地移動起來,兩人心底生駭,這水流不會無故改了流向,這外頭有人闖進來了。
身後,也不見有人前來的腳步聲,他倆也並不知道,那條花路卻是精心之設,又怎會是人人可以踏足。
花溪之內,也確是來了另一路人馬,正是昨晚的那名陰森男子和菊地,兩人這時一前一後,走得極快,只是他們照着那條常規的花路走去,很快就到了泉眼處。
泉眼盡頭,正是一堵石牆,水從了一方形孔洞中流灑而出,雖是緩慢,卻也是源源不斷,只是往日開闊的泉眼,這時旁邊已經生了些藤蔓。
棄月看着那盤結而生的藤蔓點了點頭,“也該是時候,這尋路藤也該找到那泉水的真正源頭所在了。”
他手扶在那不知厚薄的牆體之上,叩了幾聲,那藤條原本黏附在側,堵了水流去向,這時聽了聲音,膨長了起來,只是一會兒,整個牆體就滿是活藤。
那活藤突然發力,一聲轟響,古牆瞬時碎成了豆腐粉渣,原本已是死路的花溪渠道,眼前已是多了條古舊暗道,往裡延伸,兩人走入了那暗道。
暗道後頭,水徑自流着,原本清澈的花溪,已經掩上了層石灰,一直沉到了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