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冰雲撲進東丹天極懷裡,悲痛欲絕一樣的,哭得淚眼婆娑,握住他的一隻手,“父皇,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你是月宛國的好皇上,哪個子民對你不是一心,又有誰不盼着你安康萬歲,你可一定不能有事!”
嘴上說着話,她右手食指不着痕跡地在父皇掌心劃字:東。
東丹天極愣了愣,心下頓時雪亮:東陵王!
冰雲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提醒他,如今形勢之下,唯東陵王可信賴,可之前他收了東陵王的兵符,還幾乎要問罪於他,險些錯殺忠臣!不過冰雲既然如此說,看來是東陵王並不記恨這一點,依舊忠心爲國,萬死不辭。好,很好!
東丹天極顫抖着,另一隻手哆哆嗦嗦摸上冰雲的臉,動作笨拙地替她擦淚。
“父皇!”東丹寒嘯亦撲過去,拽着他的衣角,“你快點好起來,不要這樣,不要這樣!”說罷他似是怔了怔,而後忽地回頭,怒瞪左相父子,“父皇爲什麼會這個樣子,爲什麼!”
方纔冰雲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又使了個眼色給他,兩人這麼久以來並肩作戰,他瞬間便明白她的意思,是要他吸引左相父子的注意力,她好與父皇說些什麼。
左相父子大概也知道自己此舉大逆不道,都下意識地躲避着他的視線,賀蘭奇俊淡然道,“只不過想讓皇上與我們合作,你且放心,事成之後,我自會讓他恢復,絕不食言。”
“哼!”東丹寒嘯冷冷道,“父皇若有半點閃失,本王絕不輕饒!”
左相冷笑一聲,眼神不屑:到時候你們連個全屍都留不下,現在發狠有什麼用。
“算了,何必跟他們廢話,”冰雲搖晃着起身,東丹寒嘯隨即起來扶住她,“賀蘭翔,你們最好信守承諾,不得傷我父皇母妃性命,而且我或者王爺,每天至少來看父皇母妃一次,否則一拍兩散。”
左相心中大怒,都什麼時候了,還敢跟他們提條件!“安陵冰雲,你——”
“可以,”賀蘭奇俊接過話來,“十天之內我要你解出經文,否則我不介意親手送你們一起上路。”
冰雲眼神劇變,咬牙道,“好,十天就十天!”
“冰雲!”煙貴妃急了,“別聽他們的,寶藏不能給他們!”她早想到左相現在還不殺他們,就是爲了逼冰雲解出經文,拿到寶藏,可寶藏若落到這等奸人手裡,天下還太平得了嗎?
“沒有什麼比父皇母妃的性命更重要!”冰雲衝她安慰地一笑,“母妃這段時間就辛苦一些,照顧好父皇,兒臣自有分寸。”
她既如此說,煙貴妃就算再擔心,也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出去,而後關上了門。
賀蘭奇俊隨後跟出,“冰雲。”
冰你妹。
冰雲暗暗翻白眼,我跟你很熟嗎,你要叫那麼親熱?“本宮是寰王妃,賀蘭奇俊,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東丹氏還沒倒,這月宛國的江山也還沒有易主,所有該守的禮節還是要守,該擺的架子還是要擺。
東丹寒嘯最愛聽的就是這種話,立刻握緊冰雲的手,給予精神上和語言上的雙重支持,“不錯,賀蘭奇俊,你
是父皇的臣子,該守什麼禮數,不用本王教你,是嗎?”
他們夫妻一唱一和,存心擠兌人似的,賀蘭奇俊沉默一會,詭異一笑,“那臣就提醒王爺和王妃,十天時間說長不長,很快就會過去,如果到時候我還是拿不到想要的,你們是什麼身份,對臣來說,也就沒什麼區別了。”
除了恐嚇、威脅,你還有別的法子嗎?冰雲懶得跟他廢話,扯着東丹寒嘯就走。
直到遠離了左相父子的視線,東丹寒嘯才急急地低聲道,“冰雲,你方纔跟父皇說了什麼?”
冰雲側耳傾聽,確定無人在附近,這才低聲道,“我告訴父皇,東陵王可以信任,父皇果然是聰明人,立刻明白我要的是兵符,就在我手心寫個‘民’字,然後向上看了一眼。”雖然東丹天極那個動作幅度很小,但她看得很清楚。
“民?上面?”東丹寒嘯一時如墜五里霧中,“怎麼說?”
冰雲仔細思索,問道,“王爺,能夠調動影衛的,是什麼符?”
“也是一塊兵符,不過是特製的,”東丹寒嘯一邊想一邊回答,“可惜的是之前給父皇收走,否則只要能夠調動影衛,救出父皇母妃易如反掌。啊,是了,”他忽地想起一事,懊惱地道,“也不知道賀蘭奇俊給父皇施了什麼邪術,若貿然將父皇帶走,是不是會害了父皇?”
冰雲淡然一笑,神情頗爲自信,“王爺忘了我是懂醫術的嗎?方纔我趁機給父皇把了脈,不過是賀蘭奇俊在父皇體內下了蠱,雖然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麼蠱,但大致不差,我可以解。”
“真的?”東丹寒嘯驚喜莫名,猛一下打橫抱起冰雲,原地轉圈,“我就知道你最厲害,哈哈,哈哈!”
旁邊侍衛宮女吃驚地看向他們,暗道王爺果然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這要是讓寰王妃看到,她該多傷心啊?
冰雲鬧了個大紅臉,加上她現在已恢復絕世容貌,自是嬌豔無雙,捶了東丹寒嘯胸膛一下,“快放我下來,旁人該看笑話了!”
東丹寒嘯喜滋滋將人放下,握着她的手往回走,“那父皇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想到了嗎?”
冰雲皺皺眉,“我在想,自古有話,民爲重,江山次之,君爲輕,父皇的意思是不是說,兵符在某個百姓手裡?”
啊?東丹寒嘯愣了愣,不甚贊同,“我覺得不太可能,兵符如此重要的東西,怎麼可能流落民間,否則被心懷不軌之人拿到,豈不天下大亂。”
也是。冰雲好笑地搖頭,自己腦子一定是進水了,居然會有這等猜想。可這“民”,“上面”,上面的,上面……
“啊!”冰雲靈機一觸,忽地想到什麼,“王爺,太極殿上是不是有塊匾額,上書‘勤政愛民’字樣?”她不太確定是因爲,太極殿不是她隨意去的地方,雖入宮這麼久,她去太極殿的次數卻少之又少,沒太注意。
“是啊,怎麼了嗎?”東丹寒嘯隨口答,轉眼看到她眼裡的興奮,忽地一陣激動,低聲道,“你的意思?”
冰雲一臉的高深莫測,示意他莫要多說,心裡清楚就好。
回到華陽宮,冰雲即將沐臨風叫進來,因爲知
道死士會在門口監視着,她索性也不關門,大大方方道,“沐臨風,你且說說,那經文要如何解?”
從她眼神中看出某種異樣,沐臨風心下了然,故意道,“王妃,經文關係重大,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能聽,屬下只對王妃一個人說。”
冰雲佯裝惱道,“王爺也不是外人!”
“但對屬下來說,只有王妃是自己人。”沐臨風神情倔強,這話可謂半真半假,實際上如果不是顧忌到冰雲的感受,再加上東丹寒嘯對醜陋的冰雲和現在的冰雲一樣都是一心一意,他纔不會善待什麼寰王呢。
東丹寒嘯自是明白他的堅持,不由暗暗好笑:我若想打寶藏的主意,又怎會等到現在。“罷了,你們慢慢說,我不聽就是。”說罷他轉身出去,在園中閒獨逛。
兩名死士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唯恐他耍什麼花樣。事實上因爲父皇母妃都在左相父子手上,他這般時候是絕計不敢亂來的。
屋內,沐臨風問道,“王妃有法子解宮中之危了?”他知道冰雲不可能替左相父子解讀經文,但也不可能一直拖着,還是得把戲做足才行。
“走一步看一步,”冰雲機警地向外看了一眼,“我的功夫還沒有完全恢復,爲拖延時間,不得不假裝去解讀經文,你想辦法出宮一趟,找到東陵王,告訴他兵符的藏處,讓他帶兵入宮,誅殺叛賊。”
本來東丹寒嘯是要去拿兵符的,但被冰雲阻止,試想如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左相父子監視之下,貿然動手,只會害了父皇母妃而已。唯東陵王武藝超絕不說,而且一向行蹤不定,令人防不勝防,成功的機會反而更大。
“兵符?”沐臨風失聲道,“在哪兒?”
儘管知道附近無人,冰雲還是消了音,用口型說出四個字:勤政愛民。
沐臨風愣了愣,隔了一會才明白過來,立刻道,“是,王妃,屬下知道該怎麼做。”
解決了這件事,接下來就是如何應付左相父子了,誰知道還不等她有什麼對策,左相已經派人來請冰雲,說是已經安排好一切,只等她過去。
“走吧。”東丹寒嘯上前一步,才一伸手,卻被死士攔住,他怒道,“大膽!誰敢攔本王?”
其中一名開口道,“寰王請息怒,相爺有吩咐,只王妃一人前往,王爺在此安心等候就好。”
左相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要把他們分開,以防冰雲耍花樣。
“你——”
“王爺,稍安勿躁,”冰雲向他使眼色,要他千萬冷靜,“那經文你看不懂,去了也是無用,我去就好。左相不是答應我們一天至少去看父皇母妃一次,你可別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
你是要我跟父皇暗中商議對策嗎?東丹寒嘯心下頓時雪亮,可也不放心冰雲,猶豫莫名,“但是你——”
“我會小心,”冰雲笑笑,眼神睿智,“經文能否解開,全在我一人,我不會有事,你放心吧。”
縱使百般不放心,可如今情形之下,東丹寒嘯也只能深深看她一眼,“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父皇母妃。”
冰雲點點頭,隨他們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