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貴妃思兒心切,這麼多天過去又沒有絲毫音信,她是日日以淚洗面,快要支撐不住了。冰雲同時失了蹤影,她也覺得愧對哥哥,無法向哥哥交代,幾番精神折磨之下,她還能強撐着每天問個動靜,已經不錯,還指望她能幫上什麼忙。
東丹寒嘯同樣憤怒莫名,堂堂皇子皇妃突然之間如同人間蒸發,這事情也太詭異了吧?而且這擺明了不是什麼好兆頭,再加上最近左相、右相都有些不安份,難不成這些事真的和他們有關?
“皇上懷疑他們?”煙貴妃吃了一驚,跟着臉色慘變,“康大人難道是忌恨聯姻不成之事?”應該不會啊,在這件事情上,明明是康紅葉不知輕重,害的冰雲落水失胎,他心中有愧纔對,怎麼可能有膽子對嘯兒和冰雲下手?
“不無可能,”東丹天極面色冷峻,含着隱隱的怒意,“賀蘭翔一直與楓兒和晴畫走得很近,朕不是不知,只不過他一向安分,朕也不便多說。可如今嘯兒失了蹤影,朝中羣臣皆爲之不安,他卻一派悠閒,問他也只說不知,康良驥更是不聞不問,沒有鬼才怪。”
煙貴妃一聽這話登時慌了,“那、那怎麼辦?萬一、萬一他們對傷害嘯兒和冰雲,那該如何是好?皇上,快想辦法救他們,快啊!”
“朕一直在想辦法救他們,”東丹天極有些煩躁,“影衛已大多數出動,四處探查他們的下落,有一消息,立刻會稟報朕,你切莫急。”
“對了!”煙貴妃突地想起什麼,眼睛亮了亮了,“當初冰雲和嘯兒走時,不是都帶着影衛,難道他們也沒了蹤影?”
“跟從冰雲的影衛已回宮,說是冰雲與嘯兒出去辦事時,不曾讓他們跟着,至於隨嘯兒出宮的影衛,也沒了動靜,不知是否已死。”
一般影衛只要還有行動能力,就必會前往救主,或者回報稟報,既然到如今也杳無音信,只能說明,他已爲護主而死。
煙貴妃好不絕望,恨恨道,“康良驥,賀蘭翔,你們若敢傷了嘯兒和冰雲,我必不饒你們!”
東丹天極拍拍她的手背,耐心安慰,“罷了,你且好生養着,朕會着令他們儘快將嘯兒和冰雲救回來。”
其實還有一件事他沒跟煙貴妃說,以免她真的找上左相府去:那就是根據影衛回報,冰雲和東丹寒嘯是在進入一座院子查探事情時失了蹤影,而那個地方據說就是賀蘭奇俊所居,更可怕的是,現在已經化爲一堆灰燼,無處可尋。
所以說,東丹天極其實已經對左相起了疑心,只不過沒有確切證據,他不能貿然抓人而已,否則打草驚蛇,只會對嘯兒冰雲越發不利。
事實上這幾天東丹寒嘯過得還算好,沒再受刑,一日三餐雖說簡陋了點,但也沒餓着他,唯一可恨的就是飯菜中摻着的化功散讓他功力盡失,無力反抗,更何談去救冰雲。
“通”一下,密室的門被人一腳踢開,足見來人怒火有多高。東丹寒嘯心裡明白,動也不動地靠牆坐着,專心數地上的螞蟻。
“東丹寒嘯,你耍我是不是?”左相氣得鬍子直抖,伸出去的手指也在抖,年紀一大把了,還如此火
爆脾氣,也夠沒個氣度的,都不怕背過氣去。
“本王不懂你在說什麼,”東丹寒嘯微擡眼看他,又垂下眼瞼去,“還有,‘東丹寒嘯’這個名字,也是你叫的?”
“哈,哈哈!”左相怪笑連連,“你已經是我的階下囚,還敢擺王爺的架子,你真當我不敢動你?”
“你可以動動試試,”東丹寒嘯無聲冷笑,“除非你殺了本王,否則你如何對本王,本王有朝一日會加倍討回,信不信由你。”
“你……”左相又驚又怒,好幾次擡腳想踹,終又沒那麼大的膽量。就算落在自己手上也好,可皇室血脈畢竟不是白來的,這份氣勢與驕傲也不是誰都可以有的,就目前來說,他還不想把事情做到最絕。“好,很好!獨孤傲既然不肯前來,就是沒把你放在眼裡,怎麼樣,你是不是很失望?”
“是很失望,”東丹寒嘯很配合地陪他玩下去,“不過也不奇怪,先前父皇百般要義兄臣服於朝廷,義兄都不曾低頭,又怎會爲了本王,聽你擺佈。”言下之意不言自明,一朝天子都入不了獨孤傲的眼,你小小一名宰相,有什麼份量,真是不自量力。
左相雖然不是絕頂聰明,但也不是笨蛋,聽這話是氣不得,笑不得,臉容都有些扭曲,“照這麼說起來,獨孤傲是不管你的死活了?”那就是說,獨孤傲也不會因爲他動了東丹寒嘯而有所動作?真是這樣的話,雖然與他所想不符,但結果是一樣的,倒也不差。
“或許吧,”東丹寒嘯口氣淡漠,各種不在意,“隨義兄的心情。”
左相呆呆站了一會,不禁覺得無趣,冷哼一聲,轉身出去。
這兩天朝中情形不太妙,皇上早朝之時更是極盡詢問可有東丹寒嘯的消息,還特意針對他和右相,恐怕已經開始懷疑他,不能再拖了,以免夜長夢多。
左相只顧心中煩躁,思量來去,渾然沒注意一道人影自屋頂一閃而過,快若鬼魅,令人無從察覺。
一個時辰後,跟蹤左相府來人的小五恭敬地向獨孤傲回稟,“盟主,寰王就在左相府地下密室,具體情形如何,還要再詳細查探。”
影衛自是精神一振:既然知道了王爺的行蹤,那就好辦了。
獨孤傲揚眉,臉色未變,“果然不出我所料,賀蘭翔這是打算動手了?”
“盟主的意思怎樣,是不是先救寰王出來?”小五其實更擔心冰雲的安危,落在賀蘭奇俊那個妖孽手上,怕是沒個好。
獨孤傲顧忌的也正是這個,略一思索,問道,“沐臨風可有消息?”
“已經確定寰王妃的下落,但賀蘭奇俊防得太嚴,一時無法下手救人。”
照這樣看起來,賀蘭奇俊是想從冰雲身上問出寶藏的下落,在此之前,她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東丹寒嘯就不一樣,自己接到他的求救書信仍舊不現身,賀蘭翔必然會以爲他對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也許會痛下殺手也說不定。
思來想去,獨孤傲果斷做出決定,“找機會救二弟。”
“那寰王妃怎麼辦?”小五皺眉,不太贊成舍一個保一個。
“同
時派人去救,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獨孤傲眼中精光一閃,傲氣盡現。還就不相信了,堂堂武林盟主,手下掌控十幾個幫派,一呼百應,還救不了自己的義弟跟弟妹,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小五這才放下心,展顏道,“是,盟主!”
其實,不光他們暗中謀劃,左相伺機而動,太子和月皇后也不可避免地牽扯其中,想脫身都不能。
月皇后臉有怒色,更是極端不甘心,“賀蘭翔當真拿了寰王?”
“是。”太子很是無奈,“兒臣已經跟他說過,他這是自找麻煩,可他倒好,居然要兒臣立刻反了父皇,兒臣覺得大大不妥,母后以爲如何?”
“自然是不妥!”月皇后拍案,粉臉煞白,“皇上並未動你儲君之位,如今對寰王也是大大猜疑,於你十分有利,我們何其在這時候生事,不是自尋死路嗎!”
太子摸了下脣角,“母后也知道,左相父子一直私通夜彌國,如今抓了三弟跟安陵冰雲,還不就是衝着寶藏去的,依兒臣之見,他這是想一步登天呢。”
“就憑他?一個一隻腳邁進棺材的老不死和他那個不男不女的兒子?”月皇后冷笑,不屑之情溢於言表,連這等粗俗的話都說出口,足見她是真的沒把左相父子看在眼裡,“他們這是嫌死得太慢!”
先不說安陵冰雲能不能解開烏摩經文,就算能,依着她的脾性,能甘心爲左相所用纔怪。
“現在的問題是左相拽着兒臣和母后一起下水,母后看該如何應對?”太子最頭疼的是左相死也要拉上他們母子墊背,還威脅說如果不跟他合作,他就會向皇上告發太子有不軌之心,他一樣不會有好下場。
“不必理會他,他要死,由得他去!”月皇后毫不在乎,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就算他向皇上胡言亂語,又能說出什麼?你是太子,若有人威脅到你的地位,你自然不可能安之若泰,你不曾殺人放火,也不曾謀財害命,怕他說什麼?”
太子略一轉念,心神稍鬆,“那三弟和安陵冰雲怎麼辦?要不要稟報父皇,他們在左相手上?”
父皇和煙貴妃爲了此事勞心傷神,痛苦莫名,他雖天性涼薄,可畢竟也不是蛇蠍心腸,心中頗爲不舒服。先前不知道倒還罷了,如今知道了,再隱瞞不報,總不是個事兒。
月皇后卻是臉色一沉,“用得着你多事?你還嫌左相找你麻煩不夠是不是?”
太子微微低頭,看神情就是有些不服。
“怎麼,沒有東丹寒嘯跟你搶儲君的位子,你這太子坐着也沒意思了?”月皇后冷笑一聲,“你放心,有獨孤傲在,不會讓東丹寒嘯白白送命,何況就算是爲了寶藏,左相也不會太快殺了寰王,他不會有事。”
太子略一愣,母后思慮事情較他更深、更長遠,他不得不佩服,“母后英明。”
“楓兒,要成大事,不能有婦人之仁,你,還是太嫩了。”月皇后嘆息一聲,很是不滿。
太子卻只是淡然一笑,沒有接話。
月皇后也不再理會她,修長瑩潤的手指拈起一顆葡萄,放進口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