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白虎營的事,東丹寒嘯和冰雲就該想辦法回宮去救父皇母妃,畢竟他們的性命,尤其是父皇,一身系天下安危,若是左相父子再狠一點,對父皇下毒手,那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而白虎營已不受自己控制一事,左相父子此時還不知道,而且現在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先堵住羣臣和天下子民的嘴,否則他們將很快成爲衆矢之的,難以招架。
“父親的意思,是想要太子繼位?”賀蘭奇俊其實並不意外於這樣的結果,只是有些不太有把握,“月皇后和太子未必肯聽我們的話,聽我們擺佈。”
“不然還能怎樣,”左相有些焦躁,用力捋鬍鬚,“東丹寒嘯和冰雲如今是我們最大的威脅和障礙,他們必會有所動作,夜彌國又沒了指望,到這個份上,我們沒了回頭路,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未必是黑,”賀蘭奇俊倒沒父親那麼悲觀,眼裡閃過妖異的光芒,“父親,別忘了東丹天極的命在我們手裡,這就是我們最後一張王牌,只要控制住他,東丹寒嘯夫婦就算再有本事,也不敢輕舉妄動,而且,我有辦法讓他們沒辦法安然回京。”
“哦?”左相又驚又喜,“你有什麼辦法,快說!”自己這個兒子行事一向詭異多端,有時候他的心思,自己這做父親的都琢磨不透,更不用說別人了。
賀蘭奇俊揚了揚眉,“說穿了不值一哂,父親到時候再看就是。只是這太子繼位一事,如果父親決定了,那就儘快,免得夜長夢多。”
情知他心中有了打算,左相也不再追問,點了點頭,“也好,現在就找太子和月皇后說個明白。”
自打控制了東丹天極,左相自然也讓兒子在月皇后和太子身上下了毒,讓他們反抗不得,整日被囚禁在宜寧宮,被當成犯人一樣對待,這對於曾經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他們來說,自然是奇恥大辱,夜不安寢,食不知味,這些日子過去,母子倆都瘦了一大圈,好不狼狽。
左相父子推門而入,看一眼桌上沒怎麼動的飯菜,左相冷笑一聲,“怎麼,這飯菜做得不合兩位口味?”
太子冷冷看他一眼,不曾言語。這些日子都不曾好好沐浴更衣,他衣服又髒又皺不說,頭也有些亂,這輩子沒有如此狼狽過,而且還是在一個臣子面前,這叫他情何以堪。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劍拔弩張,我今天來,是有好消息要告訴兩位,”瞄一眼旁邊面無表情的月皇后,左相也不以爲意,“皇上龍體欠安,無力理政,按照祖制,當由太子殿下登基爲君,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什麼?”太子一驚,“登基?”他又不是知道,父皇根本不是生病,而是被左相父子控制,他在這個時候登基,算什麼事?
一直以來,太子和月皇后都漸漸看出,左相野心勃勃,根本不甘心只當一國之相,他的目的,根本就是父皇的龍椅,與他這樣的人合作,遭其反噬是必然的。
可如果不跟他合作,他們父子又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必定會惱羞成怒,他們母子也難逃毒手,然後左相再隨便找個皇子,將之扶上皇位,
一樣可以謀奪東丹氏的江山,這一點好像無可改變!
“是啊,太子殿下難道不想?”左相眼裡不無嘲諷之意,他當然知道太子不是笨人,箇中利害一想就透,可如今他們父子纔是掌控大局之人,由不得太子說不。
月皇后忽地冷笑一眼,眼中透出一抹狠色,“賀蘭翔,原來你也不笨,知道這般時候應該找個傀儡供你操縱,等將來事成之後,再將本宮和楓兒一腳踢開,甚或直接要了我們的命,我們母子到頭來,也不過爲他人做嫁衣裳,是不是?”
太子暗暗咬牙握拳,如果不是知道衝動之下只會壞了事,早就一掌把左相那副奸詐的嘴臉打個稀巴爛了。“賀蘭翔,你少做白日夢!月宛國的江山豈能落入你這等宵小手上,月宛國的子民也不該爲了你的野心無辜枉死,本宮不會聽你擺佈,你死了這條心吧!”
誠如東丹寒嘯和冰雲猜測的那樣,太子雖然一心想當皇上,卻從來沒想過謀反,也沒想過通敵叛國,只是一直想把東丹寒嘯除掉而已。
所以今時今日,左相背叛父皇,他才相當震驚,直後悔沒有早一點把左相的真面目揭破,也省得落到今日局面!
“是嗎?”早料到他不會輕易就範,左相不急也不惱,嘲諷地道,“太子殿下,你該不會以爲你不同意跟我們合作,我就拿你沒辦法吧?實話告訴你,這個皇帝你不當,有的是人爭着當,到時候我們扶持其他皇子登基,你對我們也就沒了什麼用處,對於沒有了利用價值的棋子,應該怎樣處置,太子殿下比我明白,是嗎?”
再沒有比這更直白的威脅了,太子身心狂震,驚怒道,“賀蘭翔,你敢動本宮和母后?”如今看來,他們若與左相父子合作,最後難逃毒手,可如果不與之合作,也難以避免一場血雨腥風,難道無論怎樣,他和母后都沒別的選擇了嗎?
也許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左相根本一直都沒有跟他一心過,也從來沒受過他的控制,想要一拍兩散夥,如今卻已成騎虎難下之勢,又有什麼辦法!
“我不敢,我當然不敢,”左相洋洋得意,說着不敢,可面上哪有半點害怕的意思,“總之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千萬考慮仔細了,可別誤了自己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哦?三天之後,我再來聽你們答覆,不打擾兩位用膳,告辭。”
待他們離開,太子看向月皇后,餘怒未消,“母后,我們該怎麼辦?”雖說宮中還有幾名影衛是聽侯他調遣的,可一來這幾個人也無法同左相的人抗衡,二來他和母后身上的毒也非一般可解,若在這個時候跟左相撕破臉,吃虧的只能是他們。
“我們有別的選擇嗎?”月皇后雖怒,但她畢竟是過來人,見慣宮中風浪,很快便平靜下去,“賀蘭翔父子如今對皇位是勢在必得,我們若不從他,必遭毒手,何必逞這個強。”
太子卻心有疑慮,“可我們若從了他,也不會有好結果,到時還不是一樣是個死?萬一父皇有上天庇佑,能逃過此劫,豈會饒了你我?”
不愧是太子,還能想到這一層,也不可謂不聰明,思慮不可謂不周全,可誰叫他們母
子一招不慎,錯選了左相做盟友,以致今日滿盤皆輸,又怨得了誰。
月皇后自然也明白箇中利害,聞言略一沉吟,嘆一聲道,“那也是沒辦法之事,兩害相權取其輕,走一步看一步吧。”
或許東丹天極真有翻身的那一天,他們就說這一切都是賀蘭翔主使,他們也是被迫,何況他們皆被賀蘭奇俊下了毒,是不得不從,也並非是在說謊。
太子緊皺着眉,想一想也別無他法,只能先如此再說。
隔一日,得到太子同意登基的消息,左相得意莫名,便趁着的早朝的機會,將此事公佈出來,羣臣一聽之下,登時炸了鍋。
“皇上只是龍體欠安,又不曾有別的事,爲何要太子登基?”安陵軒鶴第一個表示反對,因爲他太清楚,太子一直視他爲眼中釘,若太子登基,他輕則丟官失爵,重則有可能失去性命,這消息對他來說,絕對是個噩耗。
雖說冰雲很得東丹寒嘯寵愛,看在寶藏的面子上,太子也不可能現在殺冰雲,但也不保證太子會看在這一點上不動他,想一想接下來的處境,他不着急纔怪。
而更要命的是,直到現在東丹寒嘯和冰雲都不曾在朝中露面,人人傳言他們夫妻兩個尋到了烏離國的寶藏,一起逍遙快活去了,且有越傳越邪乎的趨勢,情形簡直一團糟!
左相瞄他一眼,自是知道他在想什麼,皮笑肉不笑地道,“安陵大人是有什麼疑慮嗎?皇上龍體違和,已不是一兩日,如今雖有御醫竭力救治,仍無法繼續理政,太子殿下順應天意,繼承皇位,有何不妥?”
“那也總要皇上出面,給我們親口說明此事不是嗎?”安陵軒鶴怒極,“就憑賀蘭大人一句話,就想哄騙各位大人,你居心何在?”
想見東丹天極?做夢!
左相冷笑一聲,“皇上病重,需要安心靜養,閒雜人等一律不準打擾到皇上,太子殿下登基之事,也是皇上親口允諾,衆位還有什麼懷疑?”
當然有懷疑!
這是所有人在一瞬間心裡共同的想法:試想皇上病重是左相出來說的,如今太子登基也是他一人做主,從始至終皇上都不曾露面,這事兒無論怎麼看都透着詭異的味道,羣臣又不是笨蛋,豈會看不出問題?
“賀蘭大人真是好氣勢,”右相不陰不陽地接過話來,“君王易位那是何等大事,到了大人手上卻如同兒戲一般,這算什麼?就算我等不宜打擾皇上休養龍體,可太子若要登基,至少也該有皇上聖旨下,我等才能信服,否則賀蘭大人也無法向天下子民交代吧?”
這話說的好重,不但羣臣沒了動靜,就連左相父子也彼此互視一眼,似乎沒了話說。
右相會有這個時候開口,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與太子一向不是一路,後來又與東丹寒嘯聯姻(儘管未成),就是明着跟太子做對,如果太子當了皇上,恐怕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不阻止怎麼行。
羣臣更是面面相覷,都感到大殿上氣氛凝重到叫人喘不過氣來,膽小者甚至已經戰戰兢兢,滿臉冷汗,形勢一觸即發,好不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