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之後,東丹寒嘯便以冰雲需要小心爲由,同她一起沐浴,幫她擦背。
雖然兩個人已經是夫妻,連孩子都有了,可這樣子袒裸相對,卻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冰雲羞得不知道怎麼好,把身體沉進水裡,動都不敢稍動。
東丹寒嘯瞧得好笑,打趣道,“冰雲,你我已是夫妻,難道你的身子,我還看不得?”
“別說啦!”冰雲羞窘得無以復加,恨不得連腦袋也縮進水裡去,“王爺,都老夫老妻啦,還說這種話,叫人笑話。”
“老夫老妻?”東丹寒嘯失笑,“你我成親不過半年,有那般老嗎?冰雲,你今天怎麼回事,說話語無倫次,我瞧你也沒吃多少東西,還是沒胃口嗎?”
前兩天冰雲反應得厲害,吃什麼吐什麼,他在一旁瞧得都難受。後來她自己開了藥方來調理,情形好了很多,怎麼今天又不好了?
冰雲怔了怔,下意識地躲避着他的視線,“還好,就是身上乏,沒有力氣。”
“那就多休息,別再想練功的事,”東丹寒嘯捧起她的臉,在她脣上輕吻了一下,認真地道,“冰雲,我不反對你練功,但是也要量力而行,你至少要等到咱們孩兒平安降生,再去練功,好不好?我不只是爲孩兒,更是不想你有任何差池,否則我會抱撼終生!答應我,好不好?當我求你!”
冰雲身心一震,幾乎要落下淚來,“別這麼說,王爺,我擔不起!我答應你,等平安生下孩兒,再說練功的事,你放心吧。”
話是這麼說,她心中卻酸楚難當:王爺這般看重這個孩子,若是到最後保不住,他該有多傷心啊!
“那就好,”東丹寒嘯放下心下,展顏一笑,“別想太多,等下你好好休息。”
冰雲答應一聲,也沒有力氣再多說,放鬆身體,任由東丹寒嘯輕輕幫她洗淨全身,再拿柔軟的布擦乾,幫她穿上舒服的內服,兩個人相護依偎着,安然睡去。
第二日一早,卉兒便在廚房幫冰雲煎藥,這是太醫開給冰雲的安胎藥,需要用文火仔細熬,出不得半點差池。她一向對冰雲的事極爲上心,從不假手於人,便一直守在火爐旁,不敢稍有懈怠。
不大會兒,藍穎走了進來,見卉兒忙活得滿臉是菸灰,不禁失笑,“卉兒姐姐這般辛苦,難怪深得寰王妃信任倚重,真讓人羨慕呢。”
卉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比起從前,可是清閒得多了。”
這話倒也不假,之前在安陵侯府,她們這些做丫環的要做很多事,每天洗洗補補不停手。可自打跟冰雲進了宮,她就只負責服侍好冰雲,洗衣什麼的,自有別人去做,少費很多心思跟力氣。
“是嗎?姐姐以前比現在還要辛苦?”藍穎在那一堆菜裡翻找了一下,再拿出麪粉,在案子上忙活。
“還好吧,”卉兒隨口應一聲,轉目見她忙活得緊,便奇怪地道,“你要做什麼?”
“是我家小姐要吃點心,命我來做,”藍穎有些無奈,“小姐在家習慣了的,說是要吃,我哪敢不應。”
“哦。”卉兒也不多問,專心看火。
兩人各忙各的,藍穎似是想起什麼,拍了一下腦門道,“哎呀,忘了拿桂花露。”說着便轉身出去,進了前院。
卉兒掀開蓋子看了看,似是覺得差些火候,左右看了看,提起一個小桶出門。
結果沒大會兒,藍穎就伸頭伸腦地進來,仔細地看了看廚房四周,沒見有其他人,就快速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紙包,抖抖索索打開,一手掀開藥罐的蓋子,擡手就要往裡倒。
誰料電光火石之間,她只來得及聞到一陣草木清香,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已被人一把扣住。這一下還不把她嚇到魂飛天外,尖叫一聲,擡腿就要跑。
“還想跑?”來人自然是沐臨風,他一直在暗處注意藍穎的動靜,憑她的本事,又怎能察覺!因爲恨極她果真要對冰雲下手,沐臨風眼中佈滿濃烈的殺機,手上一個用力,已將藍穎右手腕卸了下來。
“啊!”藍穎只是個小孩子,哪受得住這等疼痛,登時慘叫一聲,哭都哭不出來。其實她應該感到慶幸,如果不是沐臨風考慮到她會受不住,等下無法問供,早捏碎她的骨頭了!
沐臨風冷笑一聲,拖了她就走,“憑你們這些下三濫的伎倆,也想對付王妃,等下看你們怎麼死!”
“放、放開!放開!”藍穎疼得臉色煞白,都快昏死過去。可無論她如何掙扎,都掙脫不開沐臨風如鐵鉗一樣的手,只能絕望地被帶到房間,摔在冰雲面前。
正翻看醫書的冰雲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沐臨風將從藍穎手上拿到的藥包放到桌上,“王妃請過目,這丫頭要把這藥加入王妃藥中,王妃看是什麼。”
冰雲眼神一變,慢慢將那小藥包拿起來聞了聞,再用手指捻了一點放到舌尖上,接着又吐出來。
藍穎早嚇了個半死,趴在地上抖索成一團,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藍穎,你是要自己說,還是等我用刑?”冰雲緩緩起身,眼神酷寒。先前百般刺激康紅葉,只是要看她到底意欲何爲,卻沒想到,她果然還是不肯放過自己腹中孩兒!
如此看來,那次被刺客挾持,也是康紅葉所爲了?可惜的是,被抓的三個人就算受盡酷刑,也說不出更多有用的線索來,否則豈能容她逍遙到現在。
“奴婢、奴婢……”藍穎又疼又怕,又不敢供出康紅葉,哭得眼淚鼻涕一團亂,說不出話來。
“看來你是要在你主子面前才肯招供,是不是?”冰雲冷笑,“好,我成全你!沐臨風,帶上她,去見王爺!”
“是,王妃!”沐臨風這個痛快,一把扯起藍穎,那架勢就像扯塊破抹布一樣,大步跟着冰雲而去。
此時東丹寒嘯對此還一無所知,正陪着康紅葉在湖心亭飲茶聊天。當然了,也不是他主動相邀,而是兩下里無意碰上,他見康紅葉只有一個人在,便隨意說了幾句而已。
兩人正說到悠閒處,冰雲他們三個便一起過來,康紅葉一瞧這陣勢,就知道事情漏了,不禁暗吃一驚,然她畢竟不是善茬,瞬間心念電轉,已有了主意。
反正他們抓到的是藍穎,只要她矢口否認,說自己
一無所知,諒冰雲也說不出什麼。
東丹寒嘯是被冰雲這冰冷的氣勢給嚇到,起身迎了上去,“冰雲,你這是做什麼?藍穎犯了什麼錯嗎?”
冰雲擺一擺手,示意他不必急,看一眼康紅葉,“康小姐倒是悠閒,有這些功夫怎麼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婢女,放她出來害人,你這做主子的,難辭其咎吧?”
方纔在過來的路上,冰雲已經想過了,沒有抓到康紅葉的手腕,她是斷斷不會承認的,一定會將所有罪名都推到藍穎頭上,所以想要她認罪,就得大火猛功,不給她思考的餘地,看她如何應對。
康紅葉心下當然有數,卻早打定主意不認,便做出一副驚訝狀,“王妃何出此言?臣女一早起來便在此欣賞風景,只是差藍穎去給臣女做些點心,這難道也違反了什麼規矩不成?”
東丹寒嘯不解道,“冰雲,到底出了什麼事?什麼害人,藍穎害誰了,你說清楚些。”
冰雲咬脣,雖說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也跟吩咐沐臨風一定看好藍穎,自己不會有事,可事實到來時,她還是後怕不已,身上一陣一陣出冷汗,直想打顫。
“冰雲,你說話啊,怎麼回事?”東丹寒嘯有種不好的預感,按住冰雲的肩膀,耐心地問。
冰雲顫抖着手,將藥包舉到東丹寒嘯眼前,“王爺,藍穎要將這墮胎藥下在臣妾的藥中。”
“你說什麼?!”東丹寒嘯一驚,繼而勃然大怒,身形只一閃,已扣住藍穎的咽喉,狠狠用力,“冰雲所說可是實情,啊?!”
“呃——”藍穎立刻喘不過氣來,喉嚨裡咯咯有聲,臉也漲得通紅,痛苦得無以復加,費力地橫過眼珠,看向康紅葉:小姐,救我,救我!
康紅葉此時正驚懼於東丹寒嘯這暴風驟雨一般的反應,哪裡還敢說話,萬一將麻煩引到自己身上,豈不糟糕。
“說,你是不是想害冰雲,是不是?!”東丹寒嘯牙齒咬得咯吱響,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看就要將藍穎的脖子給扭斷。
“王爺,快放手,你這樣她會死的,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冰雲又驚又急,用力扳他的手,卻只是徒勞,“沐臨風,快點!”
沐臨風有點愣神,聞言趕緊點頭,上前擰住東丹寒嘯的手腕,一指點在他麻穴上,“王爺,屬下得罪!”
東丹寒嘯身子一震,右手瞬間酥麻無力,不自覺地鬆手,藍穎的身體立刻軟到於地,痛苦地痙攣,雙眼翻白,要不行了一般。
“王爺,你先別急,事情還沒有問清楚,你殺她何用。”冰雲抱住東丹寒嘯一隻胳膊,防他再暴起傷人,眼睛卻是看向康紅葉的。
“王妃看、看臣女做什麼,又不關臣女的事,”康紅葉強自鎮定,“臣女只是讓藍穎去做點心,其他的事臣女一概不知。”
東丹寒嘯劇烈地喘息一陣,突然冷笑,“是嗎?藍穎只是一名婢女,如果不是受人指使,她縱有天大的膽,也不敢謀害皇嗣,康紅葉,是不是你?!”
“不是!”康紅葉大聲否認,聲音卻止不住地顫抖,邊下意識地後退,“不是臣女,不是!臣女什麼都沒有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