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雲鬆了一口氣,“你明白就好。聽着,只要有機會,你就先走——別急,聽我說,賀蘭奇俊要的是經文,他不會輕易放我走,但也不會殺我,所以我暫時不會有事。但是我不放心王爺,他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你先回去,如果王爺不幸落在左相手上,你大可大方找上門,就說如果王爺有半點差池,我便死也不會說出寶藏的秘密,想來左相也不會輕舉妄動。”
情知她說的有道理,可沐臨風還是不放心,又說不過她,只能幹躺着着急,“但、但是……但是……”
冰雲知道他的倔強,也就不說話,以退爲進,斜了眼睛看他,“目前來說,這是最好的辦法,賀蘭奇俊碰不得我,也殺不得我,我頂多受些皮肉之苦,你若有良策,不妨說出來。”
沐臨風特較真,果然歪着頭想了好一會,眼神數變,最終挫敗地搖頭,“屬下沒法子。”現在他這樣,自己都走不了,何談帶不曾恢復功力的冰雲一起。
“不就結了?”冰雲好笑地拍他肩膀一下,“安啦,我不會有事,你回去之後儘快讓王爺和獨孤盟主來救我就是了,我一定會跟賀蘭奇俊多多周旋,等你們回來的。”
沐臨風死死咬脣,直到將脣咬出血,這才最終下了決心,“是,屬下聽憑王妃吩咐。”
真乖。
冰雲大爲高興,當下兩人湊在一起,仔細商討好計劃,然後沒事人一樣,開始實行計劃。
不大會兒,賀蘭奇俊推門而入,見他們一躺一坐,挑眉一笑,“王妃看起來悠閒的緊,既然沐臨風已經沒事,王妃是不是該去解讀經文了?”
笑什麼笑,妖孽!冰雲腹誹他一句,淡然道,“我已說過,自己解不得,沐臨風傷勢未愈,不宜過於勞累。你這些日子都等得了,還等不得這三五日嗎?”
賀蘭奇俊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卻仍是不動聲色地笑笑,“好,那就再給王妃五天時間,若是再解不出,就別怪我不念舊情。”
這般狠話他雖是笑着說出來的,也仍能讓人感受到刺骨的殺氣,好不駭人。
“哦?”冰雲詫異回眸,“賀蘭公子的意思,你我之間還有舊情?什麼時候的事,我怎的不知道?”
賀蘭奇俊一時語塞,好一會才挑高了眉,“王妃還真是牙尖嘴利,佩服。這幾天你們最好安分,我亦不想做到最絕,只要拿到寶藏,我保證不傷你們分毫。”
“那王爺呢?”冰雲搶着問一句,“你是不是已經放王爺回宮?”
賀蘭奇俊不答,還是那句話,“我拿到寶藏之後,就會讓王妃跟寰王見面。”
沐臨風暗暗吃驚:莫非寰王當真落到了左相手上?那可麻煩了,看來他若真能離開,還是得先去找獨孤盟主,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才行。
意料之中的回答。
冰雲心中多少有數,也不再多問,以眼神示意沐臨風依原計劃行事就好。
幾天之後,沐臨風身上的傷在“凝露”治療之下,已經好了八成,行動無礙了。但賀蘭奇俊爲防他生事,還是不曾解開
封他的大穴,任他內力再深厚,一時之間也難有作爲。
冰雲一面暗中留了些“凝露”,以備日後配製,一面在賀蘭奇俊逼迫下,裝做萬不得已的樣子,開始由沐臨風陪着,解讀經文。
兩日之後,冰雲便將經文扔回在賀蘭奇俊面前,一臉冷然。
“怎麼?”賀蘭奇俊皺眉,“王妃的意思,經文已解?”不像啊,突然這麼大火氣,是什麼情況?
冰雲冷冷道,“賀蘭奇俊,你是故意害我是不是?拿個假經文騙我解讀,我差一點就走火入魔,你知不知道?”
“假的?”賀蘭奇俊臉色一變,隨即搖頭,“絕不可能!這經文是我着人仔細抄寫,與原石碑上的經文一模一樣,怎麼可能是假的?”
你當然不知道這經文有問題。冰雲冷笑,沒接話。
賀蘭奇俊目光的她臉上轉得幾轉,眼神突然銳利,“怎麼,王妃不會是根本就不想解經文,所以找個藉口敷衍我吧?”說着話,他手上真氣一轉,已凝聚起功力,竟欲痛下殺手。
冰雲雖篤定他不會殺自己,但還是被沁入骨髓的殺氣逼得後退一步,冷冷道,“我是不是敷衍你,你會看不出?我說不會解就是不會解,但是沐臨風一看便知,這經文有問題,根本解不出。”
沐臨風?
賀蘭奇俊微愣,散去功力,看向門口的沐臨風,“你怎麼說?”
沐臨風眼神冷漠,“就算抄經之人是依原樣抄下來,也不能保證一點不錯,而這經文只要有一點錯誤,就會差之千里,否則外面那麼多傳抄的經文,皇上何以一點不急。”
有道理。
賀蘭奇俊下意識頷首,“那依你的意思怎樣?”真是可笑,他居然一直珍藏着這經文抄本,當成了寶貝一樣的,原來竟是毫無用處嗎?
“除非從石碑上將經文拓印下來,而且要注意,不能重疊,不能有漏印,墨色不能太濃或者太淡,特別是細微之處,一定要注意,否則也是無用的。”沐臨風侃侃而談,不知情者根本不知道,他完全是在胡說。想那石碑上隱含的地圖本就凡人難窺,若是再一拓印,就成了反像,能看出什麼來纔怪。
賀蘭奇俊畢竟不是任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主,越是聽下去,眼中的懷疑之色就越明顯,警惕地道,“真有如此複雜?還是你故意誇大其辭,是在騙我?”
冰雲一臉無所謂,“信不信由你。沐臨風是唯一一個見過烏摩經文原文之人,至於他所說是真是假,我也無從得知,就看你怎麼選擇了。”
賀蘭奇俊心下雖有疑惑,可如今這情形之下,他只有選擇相信,否則難道一直耗在這裡嗎?“那你們的意思,是想怎樣?”
“當然要拿到原經文,”沐臨風眼裡閃着算計的光,卻又有意無意低垂下眼瞼,“王妃見過那經文石碑,知道該如何拓印,不如讓王妃回宮——”
“休想!”賀蘭奇俊冷笑一聲,“沐臨風,你當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你就是想趁機將寰王妃放走,你便以死明心志,是不是?”
彷彿被他說中心事,沐臨風一下慘白了臉,說不出話來。
冰雲亦露出慌亂之色,強辯道,“才、纔不是,是你、是你非要我解經文的,要怎麼做也由你,關我什麼事。”
賀蘭奇俊微微眯起眼,“拿不到寶藏之前,王妃休想離開我的視線!”他略一思索,立刻做出決定,“讓沐臨風回去拓印經文,你留下。”
“但是——”
“就這麼定了!”賀蘭奇俊意態堅決,一揮袍袖,顯見是不允旁人多說,“沐臨風,你不是見過原經文嗎,那拓印石碑上的經文對你來說,小事一樁吧?”
大概沒想到會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沐臨風臉如死灰,無言以對。
賀蘭奇俊頗爲得意,“說了你們瞞不過我,還動這些小心思做什麼?沐臨風,你即刻回宮,十天之內將經文拓印回來,否則,就等着替你家王妃收屍吧。”
“怎麼可能!”沐臨風失聲驚呼,“從這裡到京城往返,最快也要六、七日,何況皇宮守衛森嚴,又哪裡是我能夠自由進出之地!還是說,你不介意我將事情鬧大,人盡皆知?”
“你少威脅我!”賀蘭奇俊怒極反笑,“就是十天,沒得商量!再多說一句,我先廢了你!”
“好了,十天就十天,”冰雲焉焉的,許是覺得自己必死無疑吧,也沒了什麼興致,“沐臨風,你去吧,不管能不能拓印到經文,十天之內一定要回來,能有個人替我收屍,也不錯。”
賀蘭奇俊氣結,不過考慮到寶藏一事還得着落在沐臨風身上,也就難得的沒有多言。
沐臨風咬咬嘴脣,百般的不甘心,“王妃,屬下不能扔下王妃一個人,不如屬下不回去了,就在這裡陪着王妃。”
“不行!”賀蘭奇俊咬牙,閃電般伸手,扣上他的咽喉,狠狠用力,“你若不去,我現在就殺了你!”
窒息感鋪天蓋地而來,沐臨風漲紅了臉,卻無力掙扎了,眼看就要背過氣去。
冰雲極了,撲過去捶打賀蘭奇俊的手,“放開!放開!賀蘭奇俊,你要是殺了他,我、我就自盡,讓你什麼也得不到!”
賀蘭奇俊鬆手,冷眼看着沐臨風委頓於地,撫着咽喉劇烈地嗆咳。他不是怕了冰雲的威脅,而是在這個時候,別再多生事端,不然又該拖延下去了。
“咳、咳……”沐臨風大口呼吸着,肺葉裡火灼一般劇痛,好不難受。
“沐臨風,你沒事嗎?”冰雲聲音裡都帶上了哭腔,在心裡把賀蘭奇俊剁了個稀巴爛。方纔兩個人是在演戲,故意迫使賀蘭奇俊放沐臨風走,可看到心腹受苦,她這時候的難過卻絕不是裝出來的。
“沒、沒事,”沐臨風艱難回話,聲音都有些啞,“屬下……無能,不能、不能保護王妃,屬下罪該萬、萬死!”
“不是你的錯,”冰雲抹一把臉上的淚,哭得猶如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你不用擔心我,去吧,快去快回。”
沐臨風擡眸,深深看她一會,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是,王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