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麗娘猛然之間聽到大姑娘口中說出休棄二字,伸出手指着鄒秋華顫抖不已。鄒正業正聞聽此言,挺直了身子怒視鄒秋華。
黃劉氏冷笑幾聲,“你鄒家敢休棄我黃家女?哼哼,鄒老漢,我送你十個膽子,你要是真有膽子敢寫這休棄書,我倒送你一百貫錢。”
鄒老爺子一看大急,也顧不得黃劉氏將他稱呼爲老漢,走到黃劉氏面前拱手賠笑:“親家母息怒,小兒頑皮的話,當不得真,當不得。”
鄒正義看到大姐先出聲,在後面加了一把柴,“是啊,爹,這哪裡有自己住着新宅子,卻讓父母住破泥屋的道理?爹你可不能糊塗啊!”
“王八蛋!給老子閉嘴!”鄒老爺子回頭怒喝,一雙眼簡直要噴出火來,鄒正義看到父親這個樣子嚇的往後退了好幾步,躲到母親身後不敢再出聲了。
“大哥,大姐,我……我與你們有何仇怨?你們要這樣對我?”鄒正業怒道。
鄒秋華走到鄒正業的走邊柔聲道:“三弟,這蠢婦這十幾年來未曾做過一件計人歡喜的事。她不敬翁姑,幾個孩子教養的毫無規矩,這樣的渾家你要着何用?……待得休離之後,大姐自然與你找個好的。不說旁的,只說你那大姐夫家便有一個近支的親妹子,因死了郎君在家守寡,正好說與三弟做新婦,我這個親妹子可是年方雙十年華,生得一表人材,最是惹……”
“夠了!”鄒正業打斷鄒秋華的話,冷冷地說道:“如此親妹子,正好等大姐夫支移回來做個暖牀之人,大姐也可以安心在家侍奉翁姑了。”
“你是怎生說話的?”鄒秋華聽到三弟如此說話,怒道。
“那大姐又是如何對我說話的?這世上豈有出嫁女管孃家弟弟屋裡事的規矩?大姐倒是學的好規矩。我的兒子和女兒再不懂規矩也不會管弟弟的屋裡事!”鄒正業反擊道。
“說的好!”鄒晨暗地裡擊掌。她歪着頭看着母親,擠眉弄眼的做怪臉,又是吐舌頭又是擠眼睛,把黃麗娘逗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黃劉氏聽到女婿如此說,早就樂得眉開眼笑,拉過女兒的手,在上面輕輕拍了拍。又一把摟着鄒晨在她的小肩膀上,很是揉搓了幾下。
黃天青則是一臉的鄙視,睨着眼看着鄒家這副衆生相兒,挑起單側的嘴角滑過一絲冷笑。張寧馨扶着婆母。不住的搖頭,這阿姑看起來精明無比,怎生如此糊塗。當年怎麼就動了把妹子說與鄒家的念頭?這鄒家何德何能配得上黃家大姐?
“大姐,你每次來我家都要大鬧一場。請大姐自此事以後,無事莫要來我家了。我家廟小,容不得大姐這尊大佛!”鄒正業冷冷地看着鄒秋華,我一忍再忍。你們只當我泥塑的菩薩性子一味的拿捏我。如今我再忍下去,轉眼就是家破人亡,還如何忍?我將你們當做世上至親的親人,你們眼裡何曾將我當做親弟弟看待?
他想到過年之時岳丈說的那幾句,黃里正只是輕抹淡寫的說了幾句,“……你鄒家若是不好好對我家女兒。便將我女兒送回家門,我們另擇新婿與她。若是再讓我知道你們無故虐待與她,定教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年前你偷偷使人來求我。方讓你大哥躲過支移的瑤役,我爲着你的面子才張口向主薄討了個情,我待你家如何?你待我家麗娘如何?你良心何在?……”
我忍無可忍,退無可退了!他暗地想到。
鄒秋華猛然的到三弟這樣說,怒從心頭起。怒不可遏地大喊道:“鄒正業,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當年白瞎我把你從小抱到大了?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大姐嗎?你若休了這毒婦便罷。若是不休,從此以後莫要再認我這個大姐!”
鄒正業痛苦的擡起頭,看着這個把自己從小抱大的大姐。都說長姐如母,這個長姐自他記事起,便時時幫着母親照顧他,餓了有大姐喂,渴有了大姐端水。是以他長大後,也曾下定決心要對大姐好,上次大姐夫被攤丁來借錢時,他曾想極力說服家裡人借錢給大姐,只是渾家和女兒都不同事,才做罷。所以過年時,大姐回家,他是極力想討好,卻沒想到大姐見到自己卻沒有一句好話。
我的痛苦,你們從來看不到,你們眼裡真的拿我當弟弟看嗎?他的心徹底冷了下來。
“這麼多年來,爲着你們對麗娘不好,我在岳丈家裡承受了多少責難。這些年來,咱們家因着麗娘得了多少實惠,你們不知感恩便罷,還要逼着我休棄她?她哪裡做錯了?嫁進來後從一個嬌嬌女變成了鄉野村婦,上孝敬我父母,下爲我生下子嗣不使我絕後。你們說!她哪裡有錯?休了她,你們一個一個的誰都別想再有好日子過……”
他手指着鄒正義罵道:“你個不知感恩的,你還真以爲你支移時是爲着你的屁股差役們纔沒把你徵走的嗎?是我!是我!是我偷偷請了同村的好友連夜到了黃家坪求着我岳丈讓他向主薄討了情,你才免徵。你以爲你有幾條命?哈哈哈,鄒正義……你有幾條命啊?就光一個長途跋涉你死十回都不夠?”
“你們心裡想的以爲我真不知道嗎?你們不過是欺負我鄒正業老實巴交的沒能耐罷了。今天我的話就放在這裡了,從今天起,誰敢欺負我娘子,誰就是我的仇人。誰敢讓我休娘子,那就是與我結死仇,不死不休。鄒秋華,你若是有能耐只管使來,我寧可陪我娘子一起死,也絕不會休棄她。”
“三哥!……”黃麗娘和鄒正業結婚十幾年,從來沒有見他如此男兒氣慨過,眼見得他爲了自己與家裡的大哥大姐翻臉,一顆心感動的顫抖不已,只恨不得撲到他懷裡好好叫他一聲三哥。
“麗娘,”鄒正業聽到妻子喚他,轉過身低下頭淚流滿面。“我對不起你,竟讓別人欺負你到此地步。我這個夫君無能啊!”
鄒正義聽了剛纔三弟一番話早已經是傻了,他雖是個渾人,卻也有小聰明。他找三弟的麻煩,卻從來不去找黃麗孃的事,他是知道黃家惹不起,所以他只是欺壓三弟!爲着侮辱黃麗娘與文堂兄有染,他也是後悔了好幾天生怕黃家來找他的麻煩,事後老二覷了沒人的時機把他拉到暗地裡好好地修理了幾頓,他也是忍下了。從不敢對家裡人講。
如今聽到三弟這樣講,自己是靠着黃里正才躲過了支移的攤丁,心裡雖是半信半疑但卻是已然信了大半。因爲那天他曾私下裡找了差役。向他們言明自己家與黃里正乃是姻親,望他們手下留情,那幾個差役雖然對他沒甚好臉,卻只是把他轟走完事,並未杖責他。事後。果然差役隨口找了個藉口沒有徵他的丁。
思前想後,便攏了袖子悄悄站在父親身後不敢再說一句話。
鄒秋華聽了鄒正業這幾句話,怒道:“大傢伙瞧瞧,他待他渾家比待親孃老子都好,這樣的渾家要來何用?”
這邊鄒正達氣了個半死,好嘛。我上樑的時候,你來搗亂,今天是我女兒納采的好日子。你依舊來搗亂,你當我是個菩薩只會聽不會喘氣嗎?他陰沉着一張臉,走到鄒秋華的面前,劈臉就給了她一個大耳刮子。
“你?……”鄒秋華撫着臉,惱羞成怒。
“你啥你?我呸!鳥毛。你敢挑我閨女的好日子來鬧,就得嚐嚐我拳頭。還真當自己是個玩意兒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也配往我這門裡趟兒?”鄒正達斜睨着她。不屑地罵道,“我這一巴掌,是替你侄女打的,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你挑今天來鬧?你不是最講規矩嗎?我這是教你學學規矩二字。”
鄒秋華被鄒正達給罵懵了,哭喪着臉看着鄒老爺子要求他作主。鄒老爺子看着黃劉氏那不屑的神色,再看看她的二兒子黃天青嘴角的冷笑,再一看柳親家兩口子站一旁攏着袖子看笑話,當場一口老血恨不得噴到鄒秋華臉上去。
他拱拱手告了個罪,拉着馬氏就往外走,鄒秋華看到父親不與自己做主,反而慌里慌張的逃走,連忙跟了上去不依不饒地讓父親爲自己做主,鄒正義撓了撓後腦勺對着鄒正業說了一句‘三弟,今天不關我的事’也連忙一起跑了。他怕啊,老二剛那一巴掌打的響啊!再呆下去指不定老二老三一起上拳頭。
鄒老爺子走到內院門口看到並沒有兒子前來相送,耳邊反而聽到柳母親切地和鄒晨說話,氣的閉了眼直搖頭,大踏步的出了院子往村北而去。
東院裡,柳母正笑盈盈地誇讚鄒晨:“……這纔多大點,會做吃食,會做家務,還識文斷字,最是懂規矩,見了我大老遠的就喊我,我真恨不得這是我家的孫女呢……哈哈……”
一句話,便把方纔鄒秋華說三房沒規矩給揭了過去。
黃劉氏拍了拍鄒晨的小腦袋,愛惜地說道:“姻家母莫要誇她,再誇她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她懂個甚麼,還不是美娘在一旁提點的?”
當下,兩個鄒家的親家母,你一句我一句,把美娘和鄒晨誇的無地自容,恨不得地上裂個縫她們鑽進去纔好。
到了晚上,黃劉氏和女兒一起睡,張寧馨陪着鄒晨一起,而黃天青則是去了鄒正文家裡,說是討教學問去了晚上不回來,帶來的兩個趕馬車的人則是安排到了後西院中安睡。
黃劉氏陪着女兒說了一會子話,臨睡覺前纔對女兒講:“你明兒使個人去找那任大師傅,讓他得個空去黃家坪尋我。這也是個不會辦事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我豈能答應。她既是幫過你家的忙,咱們也不能不救人與水火。……”
黃麗娘聽了這話後連忙替任大師傅道謝,又悄悄地把任大師傅從他家買走了平面設計圖這個專利的事原原本本地和黃劉氏說了。黃劉氏聽了大奇,這小晨竟有如此能耐?
黃麗娘便把她丈夫和鄒正達暗地裡商討小晨行爲的話給講了一遍,最後抹淚道:“娘娘,您是不知道,我當初得知小晨死了的消息,我是真不想活了。咱老黃家的門風就是重女輕男,我若是沒把這個閨女護好,我可怎生有臉去見您呢。天可憐見,小晨活了過來,而且這生死路上又有了奇遇。若不然,兒真是有罪啊……”
“娘娘,那後院中…鹿羣…您看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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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太后是姐的親生母親,皇上是姐的親生弟弟,姐是嫡長公主,姐怕誰!
書號:29984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