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戰衣,墨發飄揚,佩劍寒光閃過,驚起一片馬蹄。
漆黑的夜色中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抹白色乘着輕騎一閃而過,如鬼魅一般攝人心魄,不知何時而起,蒼茫的大地上出現了這麼一號人物,它時而突襲埋伏在角耳周圍的部隊,時而出其不意的包圍那些自稱了不起的大帥營長,令所有人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部落升起了幾分敬畏,自然而然也不少它的傳說,有人說,它是角耳培養的殺手,見血封喉,有人說,它是問鼎角耳的少主,可是,沒有人聽說角耳有少主啊?只是有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姐而已,那些曾經打算在族長崩逝之後吞沒角耳的人,現在都不敢輕易踏上臨近角耳的那一片大地,似乎那裡有一根看不見的線,只要你逾越了,那麼,死期將至......
正是因爲如此,來訪角耳的使者越來越多,就是想通過這個方式看看讓人聞風喪膽的究竟是何方神聖,可是宴會將至的時候,只能看見聘婷端坐的官家小姐,卻不見那鬼魅的白影,有很多人猜測是小姐身邊的守衛——夜白,可是幾番試探之後,答案自然很明顯,那些人就更加好奇了,甚至有更多的人開始提親,希望能打入內部,好好了解有關於角耳的一切,若是兩國聯姻,自然而然好處也會不少,只是他們都嘀咕了官家小姐的眼光,不是誰都能成爲她的郎君的!
“夫人!您看看這該怎麼辦啊?”一旁的丫鬟看着堆了一屋子纏了紅色布頭的箱子,“這是,什麼時候退啊?”
夫人皺着眉頭走過來東看看西看看,這麼多東西,一看就知道又是哪家公子的大手筆,雖然夫人一直都是愁容滿面,可是相比六年前,反而富態了許多,看來這六年夫人過的還是很安逸,她拿起一端的紅色布頭,對着丫鬟說,“這都已經是第幾個了,算來琳兒今年也十五了,再不找個好人家,人家都該說閒話了!”看看門外,面色更是嚴肅,“這都已經幾更天了,琳兒怎麼還不回來!”
“夫人您放心!夜白將軍跟着呢!小姐不會有事兒的!”
“這會不會有事兒是另一說!再怎麼說,琳兒也是大姑娘了,這整晚整晚出去,傳出去想什麼話啊?”夫人不滿的說,“一會兒回來了,我得找夜白好好說說!”
“夫人!”丫鬟扶着她的手,“也多虧小姐啊!若不是小姐,咱們角耳還不知道得多危險呢!反正那些人不知道它就是小姐啊!都以爲是咱們角耳的表少爺呢!”
“這丫頭!”說着嘆了一口氣,這六年,那孩子真是變的太多了,想來也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沒有給女兒分憂,過早的讓女兒承擔了一切,爲了角耳的政權,她沒有去學女紅書畫,而是用這些時間都在學着用兵打仗,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古琴,可是這古琴又不是天底下定好的!這樣的女兒能不讓她擔心嗎?
“小姐!”丫鬟在身邊叫了一聲,夫人這纔看向門口。
“娘!”琳兒摘下臉上的一半面具,遞給一邊的夜白,如墨的長髮豎起,一聲白色勁裝,還真是一副巾幗的模樣,可是夫人心裡要的只是一個溫潤如水,幸福如花的女兒,她不需要孩子這麼巾幗不讓鬚眉,可是,如果她不這麼做,角耳又會變成什麼模樣呢?“娘!你又在想什麼啊?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還不是在擔心你啊!你也知道這麼晚了!”夫人拍拍她的手,指指滿園的東西,“你看看把!這是冬族少主送來的,你看......”
“冬族,極寒之地,民風彪悍,行軍佈陣不知道有多魯莽,少主根本就是一個不長腦子的弱智,況且他的父親貪戀美色,後宮佳麗上萬,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外戚已然做大!”說着看看母親,“冬族的末日我都看得到了!我可不想嫁給他顛沛流離!”
“也好!你們年輕人的事兒,你心裡有數就好!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把這些事兒放在心上了知道嗎?”夫人安心的叮囑了幾句就去休息了。
“小姐,我送你回去!”夜白恭敬的說,琳兒點點頭就繞出去了,一路上夜白靜靜跟在琳兒身後,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她已然不是三年前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兒了,可是不知怎麼的,她知道多了,反而變得很難親近了,就像現在一樣,以前可以肩並肩,現在只能一前一後,想到這裡他驀地笑了一下,是啊!他的身份,能跟在她身邊就已經很不錯了,他不應該再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期望了!
“怎麼了?”琳兒察覺了夜白的微笑,“什麼事兒?這個開心啊?”
“沒有!”夜白淡淡的說,“我只是在想,今晚這一突圍不知道明日他們會怎麼想!偷他們的鎧甲,這事兒還真是隻有小姐能做出來的!”
琳兒瞟了夜白一眼,“他們只是進入了我的防備線之內,還沒有對角耳做出什麼實質性的攻擊,所以我纔會手下留情的!丟了鎧甲不比丟了性命更丟人?一個軍隊,還有什麼比鎧甲更重要的嗎?”夜白笑了笑,似乎是對她說法的認同,只是琳兒心裡最清楚,那個插在大營中央的旗幟,她認得,那是夏廷......
一隊黑色的人馬卷着狂風朝着大軍的方向飛奔而來,領頭的人劍眉星目,比當年遇到的那個人更加的成熟,周身又多了幾分大將風範,只是他緊緊扯着繮繩的手,發青指節,昭示着他馬上就要噴薄而出的怒氣,其實昨晚燁磊告訴他,部隊裡丟了盔甲的時候,他就已經很想提着刀衝過來了,最後還是壓制怒氣讓所有的事兒在天明的時候開始解決,這裡的管理是他認識的一個朝廷官員的侄子,之前念在兩邊的關係,也沒有多管,想着前面沒什麼戰事,乾脆就派他過來,當個順水人情什麼的,可是誰知道,這個簡直就是廢物!盔甲丟了!這也是個人才啊!
到達目的地之後,他縱身一躍從馬背上跳下來,就連一邊的馬也開始打着噴嚏,似乎也在嫌棄這個極品,“王爺!王爺!”燁磊立即跑到夏侯旻身邊,“您,需不需要去喝點什麼東西啊?”
“本王現在只想喝血!”夏侯旻惡狠狠的說了一句,推開燁磊徑自衝向大帳,一把揮開了大帳的門簾,看到裡面那個還在呼呼大睡的人,更是冒火,抽出身上的鞭子,狠狠朝着他的方向一會鞭,面前的案几頓時就分爲兩半,那人才瞬間驚醒,看到眼前這個醒神的人物,更是抖若篩糠,雖然聽說邊關的軍隊都在這個王爺手裡,這人也是出了名的嚴厲,只是想來自己在朝中的親戚,放心了幾分,誰知道,這大夢未醒,居然真的看到他了。
“王,王爺!”立即跪在了牀榻上,“不知道王爺駕臨,還請王爺饒恕接待不周之過!”
“相比於接待不周!本王還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從你這裡求證!”夏侯旻凌厲的說,“鎧甲呢?鎧甲上哪兒去了?”
“鎧,鎧,鎧甲啊!”那人笑嘻嘻的說,“王爺,放心,我已經差人找去了!”
“廢物!”還沒等他說完話,夏侯旻立即上前一步一腳踢倒他,“鎧甲是除了糧草最重要的東西,你以爲朝廷給你糧草幹什麼?讓你在這裡欣賞大漠風光嗎?今日若是本王不給你一個交代,怕是你都不知道你自己問題出在哪裡了!”說着就要揮動手上的鞭子取他的首級。
“王爺,是因爲它啊!是它!是它!”閉着眼睛大聲的嘶吼着,卻沒想到,正是這句話救了他,夏侯旻審視着他,他立即繼續解釋,“是因爲它!它昨晚突襲了我們,偷走了我們的鎧甲!都是因爲它!若不是它,我怎麼可能守不住那些鎧甲呢?”
“它?”夏侯旻若有所思的皺皺眉,這個人略有耳聞,只是這六年來,他從未踏上這片土地,對於這個他們口中的它,也只是像聽故事一樣聽的,這個廢物就算再廢物,鎧甲也是可以看住的,若不是因爲遇上那個人,他大抵不止於此吧!想着放下手中的鞭子,“立刻通知拔營,向前十里!本王倒要見識見識,它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說着鬼魅的笑了笑。
走出大帳看着周圍慌慌張張、一點軍人形象都沒有的士兵,心裡就是一通怒氣,還好那些人都是軍隊裡待出來的,自然看得懂他的不耐煩,都儘量繞着他走,這才避免了他第二次開火,看着他們有條不紊的拔營,心裡也算是痛快了幾分,翻身上馬,等着和軍隊一起前行。
“王爺!”燁磊策馬到他身邊,“王爺,今兒不回府了嗎?”
“不回了!”說着看看這片熟悉的土地,就是在這裡,他遇到了司馬玉,這也是爲什麼這三年來,他從來都不肯踏上這一片能讓他想起她的土地,“鎧甲都讓人給拿走了,若是不處理好,誰知道朝廷那邊會怎麼說本王!再說,本王也很想見識見識,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人物!”說着豪情萬丈的看着眼前的大漠。
角耳的天氣還是好的沒話說,雲淡風輕的,就好像剛纔那一片天空把這裡和那邊分開了,似乎昨晚夫人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白天絕對不允許琳兒隨便亂走,給了她許許多多學習的材料,讓她自己學女紅什麼的,因爲她也知道,師父什麼的,還是不要多事兒的好,只是這種沒有監督的學習方式,引迎來的也只有她的不屑一顧,一邊鋪着上好的絹布,另一邊則是放了一個鳥籠,琳兒一手毛筆,一手葉子,看似是在練習,實則是在逗鳥呢!還說什麼,只有讓自己感覺生在大自然中,才能創作出好作品,夫人還真就信了呢!
“小姐!小姐!”一個丫鬟慌慌張張的跑進來,琳兒嚇了一跳蘸了墨就要畫,誰知豆大的墨汁滴在絹布上染開了,眉頭緊緊皺住了,這麼一塊好布又沒了!想着煩躁的把絹布推到了一邊,“小姐,這個是夜白將軍讓奴婢交給你的!說是很重要!”
“拿來!”伸手接過布帛看着上面的文字,卻笑了起來,收起布帛的時候笑容裂開了,“好!很好!居然這麼不怕死啊!看來我還是手下太留情了!”說着狠狠拍向桌面,念在夏廷兩個字的情分上她已經足夠給面子了,現在居然還敢前進,看來他們還真是不懂什麼是聞弦知雅意啊!“給我準備晚上的東西!我得出去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嗯!”說着丫鬟就跑到一邊開始整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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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突然發現時間線錯了,所以做了一個小小的改動,應該是三年的時間,琳兒應該是十五歲,劇情上沒有改動,哎喲,我這馬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