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所有人都回過神來, 李莫如對着莫蘭說:“恩,那個,你能否先……”
莫蘭不做聲, 也不動, 只定定地看着李莫如, 李莫如以爲莫蘭沒有明白, 咳了聲, 剛想說話,莫蘭則睜着她那大大的眼睛,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不棄, 你可以叫我蘭兒或者蘭蘭或者叫我寶寶都可以。”說完莫蘭還綻放了個微笑。
李莫如輕咳了聲,臉漲的通紅, 過了會, 莫蘭纔看到李莫如嘴脣動了動, 若不是莫蘭運氣內力在耳尖,怕還聽不到那低不可聞的輕喚, “蘭……”
莫蘭像是喝了蜂蜜一樣,笑的都能招引蝴蝶了,她深深地看了眼李莫如,不想在衆人面前讓不棄他失態,於是她心滿意足地面帶微笑於眨眼間如飛花蝴蝶般從下面的人身邊穿過, 然後在最後一個人身邊停住, 然後再緩緩走回到李莫如身邊, 輕點了點頭。
“等下用過早餐到這裡集合。”說完李莫如不顧底下神色各異的女子, 獨自往樹林邊上走。
“小菜, 你來。”莫蘭瞟了眼小菜,說。
小菜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一臉驚訝地看着莫蘭,然後被二菜一個推搡就到了莫蘭跟前,莫蘭笑着說:“你還要推才動的麼?”
小菜嚥了咽口水,猛搖頭,此時的她倒是沒有看到莫蘭笑就後退了,心中所有的害怕在看到莫蘭的手段後就開始處於崇拜狀態中。
莫蘭見小菜如此,也不再說什麼,擡腳就往李莫如走的方向跟去。
剩下的人先是處於莫蘭輕拂過自身穴道時的震驚中,然後則是一臉羨慕的看着小菜跟着莫蘭遠走。直到看不到她們,纔開始嗡嗡地鬧開了。
“大菜姐,我們真的就這樣跟着主子了?她一旁的那位小姐好厲害”一個女子星星眼。
“大菜,我們只是普通的獵戶,主子她?”一女子擔心地問。
“大菜妹子啊,主子她會在這裡呆多久啊。”一個女子說,她怕主子她只是心血來潮然後就這樣丟棄她們,以前山的寵兒就永遠變成棄兒,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嗎?
大菜聽着耳邊不斷地擔心、高興、震驚的話語,手一揮,堅定地說:“我們應該要相信主子,同時我們也應該要相信自己。主子在三年就說過,如果要依靠他人,那麼只能靠一時,卻不能靠一世,所以三年來,即使不能再到深山裡打獵,可我們也學會了用其他的方式謀生。通過我們的努力,我們現在至少冬天會有存糧,不再捱餓。”
隨着大菜地話,身邊的人漸漸安靜下來,而提着小菜站在遠處的樹頂上的莫蘭輕輕點頭,然後不再聽大菜她們說話,落在地上後,將小菜放到地上,然後擡腿往有着李莫如氣息的方向走去。
“不棄他居然用上了輕功,沒有聲響,應該無事。但他究竟爲何要避開我?”莫蘭心裡涌過不悅,但隨即壓下不悅,現代的男女各有各的空間,所以莫蘭只是有點不悅而已。不棄他也會有自己的秘密,而自己最大的秘密不是也壓在心的最深處,不敢有絲毫透露麼?莫蘭自嘲一笑,隨即不再多想,開始調戲起小菜來。
“小菜,你們原來是山的寵兒?”
“啊,莫小姐,你知道我們是山的寵兒?”小菜睜大着眼,停下腳步說,先前莫蘭運氣偷聽村裡人說話,可小菜並不知道,所以很是震驚。
莫蘭不做聲,只是繼續往前走。
小菜趕緊跟上。一邊跟着莫蘭的步子走,一邊用黯然的口吻慢慢說着:“我們於家村一直靠山上的獵物換取糧食,每次進山總能碰到大把的獵物。祖輩都說我們是山的寵兒,所以我們只是覺得老天優待我們。本來日子過得還算可以,但是三年前,不知因爲什麼,我們每次進山打獵,總會碰到大的獵物,有時是吊睛大老虎,有時是熊瞎子,有時會是狼羣,總之,沒有一次是順利的。時間一久,大家都說是我們得罪了山神,說上天拋棄了我們,我們成爲山的棄兒了。於是,有的人建議說要祭山,可是大姐不肯。這樣,我們打不到的獵物,我們的生源斷了,很多人沒有糧食,只能摘野果、挖野菜吃。”
“何爲祭山?”莫蘭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菜停頓了一會,然後用着傷感的口吻說:“就是將村中貌美男子單獨放在野獸出沒的地方……”小菜說到這裡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莫蘭眼裡閃過不可思議,可是在想到自己那個世界的古代也經常有祭河神的事情發生,那麼發生祭山神也並不是不可能。
“後來,大姐極力不同意,說不能用活生生的人來換取生機,並說她會想辦法讓大家度過難關,而村裡人也不想自家辛苦養大的孩子送到山中。雖然最終沒有祭山,可是村裡的日子過的是越來越苦,如果沒有遇到主子,我們怕是撐不下去的。”小菜提起主子,眼裡一片感激。
“爲何不向縣、州求救?”莫蘭想了想,疑惑地問。
良久,小菜都未做聲,直到莫蘭覺得小菜不會回答時才說:“村裡是上幾輩人在戰爭年代逃到此處的。而當時,此處沒有路,沒有房,只有樹木。於是我們,是沒有到縣裡上戶的黑戶。”
莫蘭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也不知小菜的祖輩當初是如何想的,眼前晃過一羣開路、建房的人,心裡佩服但臉上未顯神色,只能沉默。
小菜繼續說着:“後來有天,我感染上了嚴重的風寒,家裡拿不出一個銅板去山下請大夫,山上的唯一的一個醫老在用過祖傳的方子後仍不見效果,只勸大姐放棄,誓不爲匪的大姐決心下山打劫過往路人好替我籌集藥費。”小菜突然輕笑,說:“大姐她一天碰到三個過往商人,不忍心動手,看到單身一人,還是不願動手,最後無奈等不下去時,碰到了主子,只得打劫。可是主子她沒有打傷大姐,反而給了大姐一袋銀子,而這袋銀子救了我一命,也救了大姐。”說着小菜笑笑,“後來大姐說主子給的袋子裡有可夠村裡人省吃儉用半年的銀子。我很感激主子,很感激。主子不僅救了我們一家,還救了我們一村人,尤其大姐說主子已經收下我們了,不會拋棄我們,村裡人的就再也沒有提起說要祭山神的事情了。”
莫蘭回頭看了眼小菜,看到她臉上堅定的表情,那是即使不棄叫她去死可能都會不問緣由就會去死的表情。
“可是……”
“我知道,其實主子並沒有說要收下大姐,大姐也說過了,可是大姐說過,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是使全村子人活命,所以,我們村裡的人的命都是主子的。”小菜平時看着有點憨憨的臉上全是鄭重的表情。
莫蘭的心在此刻震動了,她看了暗處一眼,“玉竹,你也是如此嗎?可是爹他救了你,我也救過你,那你是忠於爹,還是忠於我了?”想到這裡,莫蘭笑笑,沒有想到聽到小菜的話,我居然還會冷血地想到這些。
看到不棄就在前方,莫蘭加快腳步,朝李莫如喊道:“不棄。”
李莫如正在想着什麼,聽到莫蘭喊話,回頭一望,看着小菜跟在莫蘭的身後,想起自己還要傳套功法給小菜,於是他對着小菜說:“你認字嗎?”
小菜此時已經收起了臉上的表情,撓撓頭,然後一本正經地說:“大姐教過,認識幾個字。”
“我這有套心法,現在傳給你,能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你且記下口訣。”
小菜聽到這裡,臉上笑開了花,本來大大的眼睛卻笑的眯成了縫,直直點頭,就差流口水了。
莫蘭靠在樹邊,毫不避諱地就在那裡聽着李莫如念出口訣給小菜。
反覆幾遍,小菜終於記下了口訣,並當場盤腿坐下,將內功心法運行了幾遍,遇到問題當場問了李莫如,李莫如細細地講解直到小菜完全弄懂。
“嘿,都說鈍點的人要做郭靖,因爲郭靖能遇到黃蓉,還能拜師洪七公。這小菜也是走了運的,不過,從小菜的眼睛中能看出她確是一個執着且單純的人。這樣,即使資質差點,純到極點也是可以成功的,小菜她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憨厚,所以她多加鍛鍊,也是有望成爲個一流高手的。”莫蘭用腳尖畫了個圈,然後就只看着李莫如。
腦海裡卻浮現李莫如教的是自家小仔、然後自己坐在一旁看的場景。突然小仔的臉變成了小菜,莫蘭一個寒噤,然後輕啐了自己一口。
感到小菜可以自行打坐,李莫如讓小菜回家找個不易被打擾的地方運用內功心法。
等小菜走了後,李莫如看了眼還靠在樹上的莫蘭,輕喚了聲:“出來吧,子逸。”
輕喚後,莫蘭看到一個女子從一棵樹上落下,簡單髮髻,一身灰衣,普通相貌,可莫蘭覺得這個女子很危險,莫蘭眯着眼看着女子,她內力完全內斂,看不出究竟在何層次。她此刻離李莫如的距離大概就一個縱身,恰是一個可攻可守的距離。
看到女子朝李莫如走去,感覺到她身上就有一直以來跟着不棄的氣息,莫蘭瞥了眼女子剛落下的那棵樹樹旁,莫蘭慵懶的眼神閃過一抹銳利,看到女子行走間的一兩個小小破綻,莫蘭右手似乎不小心碰了碰左手袖口,雖然神色正常可是心中卻警戒起來。
女子行走間無聲無息。
“你來見過莫小姐。”李莫如對着女子說,示意女子見過已走到自己身邊的莫蘭,看到女子行禮,說:“這是子逸,我孃親的手下。”
女子無異議也無表情地對着莫蘭行禮,莫蘭身子不動受了禮,微微頷首。
“子逸,以後就由你派一人在此,該怎麼做,你看着辦就可。銀子、人手你直接分派就好。”說完李莫如朝女子扔了塊牌子,然後揮了揮手。
女子接過牌子,看到李莫如揮手,則隱了身去。
“不棄,她就是一直跟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女子?”莫蘭問道。
就是莫蘭不問,李莫如也打算說,“是的,子逸與子力一人在暗,一人在明。子力就是現在幫我趕車的車伕。”頓了頓,李莫如還想說什麼可是最終沒有開口。
莫蘭點了點頭,說:“嗯,不棄,你身邊就這兩人?”
李莫如疑惑莫蘭怎麼會如此問,但還是點了點頭。
莫蘭看李莫如如此,就不再說話,想起不遠處的女子們,淡笑着說:“那些女子中間,根骨較佳的六人,一般的十七人,較差的四人,還有一人不大適合練武,但是強身的拳法之類的還是可以練習下。”說完便看着李莫如,意思是她們根骨就是這樣,就看你怎麼安排了。
“這些只是青壯女子,還有一些幼兒及年紀偏大、但也可以跟着練武的女子。整個村加起來也有百來號人。這樣如全村都開始習武並練習陣法,如只有半年的時間只能以一擋二,給她們一年的時間可以以一擋十,只是……”說到這裡,李莫如說不下去了。
只是什麼,莫蘭沒有追問,如不棄他想說,那麼聽着就是,如若不想說,即使相問亦無益。
說着,兩人便往村裡走。
直到兩人走遠,莫蘭先前目光所到的地方傳出一個聲音,“二妹,莫小姐發現我了?”
沒有聽到回答,那個聲音說:“我覺得有點玄,不過,若主子身邊有此高手相護,倒也放心許多。”
還是沒有回答,聲音嘟囔一句:“主子不在,說句話都不肯,每次和你一起出任務,總悶死了。難怪沒有人願意與你一起。”
話落後,樹林恢復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