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什麼是痛
“離落！！”江少陽回頭，就看到離落逃跑，江少陽趕忙追了出去。
原本以爲，離落剛剛受傷，又剛剛從冰室出來，應該跑不遠，沒想到，她藉着體態輕盈，逃的還很快，雖然她劍術真的不足以對自己造成威脅，但是，她逃跑的速度卻讓自己驚訝。
“你就那麼想逃嗎？”江少陽追上離落，擋住她的去路，看着她赤腳踩在地上，跑了那麼遠，已經磨破了，“別再跑了，跟我回去。”
“不可以。”離落冷靜的回答：“我不能跟你回去。”
“爲什麼？”江少陽皺眉：“你不是想殺我嗎，留在我身邊，不是最好的嗎？”
“我不知道，”離落看向江少陽：“江少陽，你我都不愚鈍，你警惕性那麼高，而我又武功平平，我清楚的知道我殺不了你，就算留在你身邊，我也還是殺不了你。”
“那你要去哪裡？”江少陽看着對面的離落：，自己並不打算放她去任何地方。
“回組織，”離落開口，輕輕一笑。
“你可以跟在我後面，然後找出組織的所在地，說不定，能讓你立個大功，又或者你可以把我在的組織收爲己用。”離落淡淡的建議，當然，毫無真誠之意。
“離落，”江少陽嘆口氣：“就算你那麼說，我也不會讓你回去的。你是我的離落，我不是已經給你證明了嗎，爲什麼你還想跑？”
“一個疤說明不了什麼，我醒來的時候，你就在我面前，誰也不能證明這是不是你剛纔纔看到的疤痕。何況，就算我是離落又怎麼樣？我不記得你，也沒有喜歡你的感覺。”離落輕笑，躍上房頂：“不要再追過來了。”
“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江少陽也躍上房頂，“不要再跑了，腳已經流血了，你何苦這麼折磨自己。”
“因爲我想知道，痛是什麼感覺。”離落在前面回答，任由一串串血足印留在他人家的房頂之上。
‘我想知道痛是什麼感覺’聽到離落這句話，江少陽頓住身，看着前面那個奔跑的身影，江少陽開口：“跟我回去，我能讓你知道，什麼是痛。”
奔跑的身影頓住，慢慢的轉過身，看着被落下的江少陽，看着他的衣服被風輕輕的吹起，看着月光下他閃閃發亮的瞳孔，離落擡起頭，看向月亮，收回視線的時候，江少陽已經站在離落的身邊，彎腰抱起離落，離落掙扎了起來：“腳都磨成這樣子了，你還想怎麼折騰它？”
輕輕落到地上，看着離落腳上的血和磨破的皮，江少陽無奈的開口，“下次，再打算逃跑，起碼要穿上鞋子，知道嗎？”
來自一個男人的軟聲細語，離落怔怔的看着面前這個臉上盡是無奈的男人，溫柔的時候夠溫柔，無奈的表情也很真誠，男人少見的柔情伴着無奈的目光，別有一番魅力，離落平靜的提醒：“如果有一天，你死在我手上，一定不要怪別人，要怪你自己。”
江少陽輕笑，抱着離落往回去的路走去：“我可沒那麼容易死掉。”
“色字頭上一把刀，女人都是禍水，”離落輕輕開口：“再優秀的男人，也難防枕邊之人。”
“多謝提醒，”江少陽平靜的開口：“在沒有完全確定你對我沒有威脅之前，我是不會把你放在枕邊的。”
“果然是聰明人。”離落輕輕的感嘆，“原來，美色對男人如此有吸引力，就算是蛇蠍美人，只要有姿色，男人也還是喜歡。”
“我可不會否認，”江少陽接過離落的話，“我自己就是首先被你的美貌吸引的。”
“好坦誠。”離落很是欣賞的開口，“男人花言巧語的騙女人的時候，都會信誓旦旦的說什麼，就算你人老珠黃，我們也相伴到老，言猶在耳之時已然時過境遷了。”
“離落，”聽到離落的話，江少陽頓住身：“爲何會說這番話？滄桑的好像親自經歷了一般。”
離落眼底閃過一些驚訝，是啊，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番話，看着面前的江少陽，離落開口：“似乎，真的是切身體會。”
“我可不記得我有說過什麼出爾反爾的話，”江少陽狐疑：“雖然我也允諾和你相約到白頭。”
“或許，是別的男人的事情，”離落淡淡的解釋。總覺得，自己好像不是胡亂說的，而是真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抱着離落的手臂一僵，江少陽眼神複雜的打量着離落：“尚未來我府上之前你沒有接觸過其他男人，後來就一直在我府上，直到一年前消失不見。這一年裡，你遇到別的男人了？”
離落淡淡的看着江少陽那滿是妒意的眼神，燦然一笑：“你的離落過的無憂無慮，而我不是你的離落。”
聽到離落又說不是自己的離落，江少陽有些生氣，抱着離落離開。
重新包紮舊傷口，然後包紮新傷口，接着把離落安置在牀上，坐在牀頭，江少陽開口：“要不要吃點東西，折騰一晚上了，我都餓了。”
離落搖搖頭，隨即說道：“麻煩你把我的長劍還給我。”
“要那東西幹什麼？還想殺我？”江少陽故意說道。
離落又搖搖頭，“沒有它，我睡不着。”
“……你以前，都是說沒有我，睡不着。”江少陽掛起微笑，當然微笑裡多了幾分賊賊的表情：“要不要我陪你睡？”
“要不要我陪你睡？”
“可以。”離落也不拒絕：“只是，沒有劍的話，我一晚上都睡不着，而你，如果不幸睡着被我所殺，不要後悔。”
“那你幹嘛拿着劍啊，府上很安全，我會讓人在外面保護……外加監視你的。”江少陽站起身：“所以，長劍什麼的，完全沒有必要。”
“我已經習慣了，這一年的時間，我一個人住在山上，到處都是野獸的叫聲，有時……”離落一頓，“總之，我要那把劍。”
聽到離落的話，想着離落隱去的內容，江少陽走到門口，“去把離落的長劍拿來，還有，吩咐廚房做些宵夜，做離落喜歡吃的那些。”
“是。”門口的兩個侍衛離開，江少陽關上門，又走回離落身邊，“你一個人在山上？”
“我不想說了，”離落瞥開視線。
“離落，”江少陽伸手，輕輕的抓住離落的右手，“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生活的，組織之類的事情，你可以不說，至少告訴我，你爲什麼會住在山上？”
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江少陽，離落開口：“你應該也有這樣的經驗吧？住在山上的話，兵器一定不能離手，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野獸就會襲擊你，就是那麼簡單。”
“簡單？”江少陽的手不由得一用力：“你就那麼一直在山上住了一年？”
“偶爾，會有人來看我，給我帶藥過來，”離落淡淡的解釋：“被野獸抓傷雖然不會覺得疼痛，可還是會流血，所以定期有人來看我有沒有死掉。”
可能就是因爲不管被野獸抓傷多少次，不管多少次險象環生的要死掉，偏偏卻死不了的現象，加上心底裡的那種壓抑，那種不好的預感，才讓自己的心扭曲了吧。那麼多次死裡逃生讓離落覺得，自己的命不該自己抹殺掉，可是，總覺得有點壓抑，壓抑的想要死掉，自己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江少陽，想要他殺了自己，沒想到這個男人的脾氣看起來那麼壞，卻總能壓制着不動手。
從這一點來看，他真的很喜歡那個離落呢。
“離落……”聽到離落說的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樣子，江少陽眼底多了幾分心疼，“那你還記不記得，你爲什麼會失憶，或者你醒來之後是什麼情況？”
“醒來的時候……”離落想了想回答：“我師兄在我身邊，等着我醒過來，是他把我帶到了山上，讓我一個人在山上活下去。然後就走了，後來定期給我送藥的，就是他。”
“你不是說組織嗎？組織的其他人呢？”江少陽焦急的問道，“找到那個師兄或者那個組織，或許就知道你爲什麼會失憶了。”
目光冷冷的掃過江少陽，離落冷淡的提醒：“我忘記告訴你了，我是組織裡最下層的成員，什麼機密情報都不知道，還有，師兄一直是蒙着面的，我不知道他的模樣，從我這裡，你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情報的。”
江少陽一僵，想要開口說些什麼，門口已經響起了敲門聲：“將軍，宵夜來了。”
“拿進來。”江少陽開口，看着侍衛端着幾盤點心進來放在了桌子上，隨後，另一個侍衛也把離落的長劍拿了過來，“出去吧。”
把長劍遞給離落，江少陽拿着點心過來：“吃點東西吧。”
“不想吃。”離落轉個身，緊緊的抓着自己的劍，不再看身後的江少陽了。
一如以往，夜裡，離落又做了噩夢，依舊是在之前的山上，有數萬只螞蟻在自己的身上爬來爬去，讓離落渾身難受不已，起初還有痛感，到後來已經麻木到只是覺得噁心了。
夢裡，離落不會拿着長劍揮來砍去，而是用長劍把身上的螞蟻全都給剝離下來，離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總會做到這個夢，只是這個夢卻異常的真實。
“離落，離落……”江少陽焦急的喊着離落的名字，拍着她的臉讓她趕快醒過來，可是，無論江少陽怎麼喊，離落都醒不過來。
陡然感覺到一股殺氣，江少陽連忙後退，隨即看到迷濛裡的離落長劍出鞘，當空一劃，羅帳被斬斷掉落，離落慢慢的又躺回了牀上。
江少陽看着那被斬斷的羅帳，隨即看向了離落，喊了幾個人進來，把羅帳換成新的，讓人離開。江少陽走到牀邊，看着已經平靜下來的離落，輕輕嘆口氣，剛纔，她的殺氣真的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