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艾塔欲要張口爲二人爭取些什麼,洛綰素卻是不想給她這個機會,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本宮今日乏了,這兩日尤其覺得身子不適,各位妹妹若是沒事便回吧。這幾日的晨昏定省也都免了。”
說完,青玄扶起洛綰素便離開了,留下了衆人行禮恭送。看着洛綰素離開的身影,艾塔失魂的跌坐在地上。
有宮人上前分開左右架走了黛絲和黛麗,二人嘴中快速的說着南疆語,臉上的神情也是驚慌不已。可是,事到如今,艾塔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黛絲和黛麗被拖走。
回了頤和殿,洛綰素慵懶的倚在軟榻上,想想今日艾塔的神情,心中不禁冷笑,這次也算是給了她一個教訓,若是還有下次,便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趙佑玹剛一下朝便聽說了洛綰素這邊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笑了笑,倒不是因爲洛綰素的做法太過血腥,只是他竟然不知道洛綰素有這麼多花樣和手段。
回了頤和殿,趙佑玹看着洛綰素專注的擺弄着手中的鐲子,輕手輕腳的走了上去,輕呵一口氣在洛綰素的耳邊。洛綰素像只炸了毛的貓兒一般,瞬間便坐了起來,看到是趙佑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洛綰素的耳朵極爲敏感,每次輕輕逗弄便會引起她很大的反應。趙佑玹很喜歡看到洛綰素有些抓狂。抑或情難自制的樣子。
“來日裡真的將我嚇得失了魂,你便得逞了!”
“懲治奴才的時候卻不見你這般膽小。”趙佑玹好笑的看着洛綰素。
“你知道了。”
“嗯。”
“你覺得我做的過分了?”
“無關緊要的人不值得我費心,你欣喜便好。”
洛綰素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似想起了什麼。“今日尚宮局來報,未央宮已修繕妥當,我還未去看看。”
“不必看了,讓奴才們去拾掇一下吧,左右你也不會搬回去的。”
“宮裡宮外已頗有微詞,我不怕別人背地裡稱我爲悍婦,可是我在意他們如何議論你。”
趙佑玹滿面笑意,洛綰素從前只知趙佑玹生性冷酷,面上也是終年積雪不化的樣子,只有走到他身邊,才能看到他暖人心地的笑。
二人心照不宣,宮人們準備好午膳便退了出去。洛綰素喜歡這樣,只有她與趙佑玹相對而坐,如平常夫妻一般。用膳,沒有忌諱的談笑,還有,趙佑玹隨時而來的興之所至。
二人正用着,青玄俯身走了進來。“啓稟皇上,娘娘,艾塔公主跪在殿外求旨。”
“所爲何事?”
“艾塔公主請求娘娘允准,將黛絲與黛麗的屍骨送回南疆安葬。”
“幾時死的?”
“未到巳時便死了,御獸園傳來消息,黛絲與黛麗被羣獸啃食,屍骨所剩無幾。”
趙佑玹只是細嚼慢嚥的用着午膳,洛綰素放下碗筷看了看他。“一個時辰,這兩名南疆女子竟然在惡獸的襲擊下存活了一個時辰,佑玹,看來這次南疆王當真是心懷叵測啊!”
趙佑玹擡頭看着洛綰素笑了笑,“相思自會替我分憂。我又何須掛懷。只是,不知下次還會有怎樣的手段,我拭目以待。”
洛綰素看到趙佑玹並不驚訝的神情便猜到,他早已洞悉此事。無奈的搖了搖頭,“準了,就按艾塔公主的意思辦吧。”
青玄領命退了出去,出了頤和殿,艾塔依然跪在殿外,迎面而來的清風將她臉上的面紗吹起,露出消瘦的下顎。
“奉皇后娘娘口旨,恩准艾塔公主將黛絲、黛麗的屍骨運回南疆安葬。若艾塔公主有任何需要,儘可對尚宮局言明。”
“臣妾謝皇后娘娘恩典,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艾塔跪地叩首,面朝青石板之時,眼中皆是怨毒狠厲的目光,再起身,已是一片平靜。
她的目標是趙佑玹,洛綰素不過是個絆腳石,終有一日,她會將洛綰素踢掉,到那時,趙佑玹對她來說便是唾手可得,繼而便是整個大晟。
爲了讓洛綰素心安,趙佑玹勉強同意讓她搬回了未央宮。按照趙佑玹的意思,尚宮局將未央宮打造成了金碧輝煌的瑤池碧宮。
洛綰素邁步走入,整個人都愣在了哪裡。殿外的空地上種着各色珍奇花卉,造型各異,錯落有致。
殿內新刷的椒牆馨香四溢,色澤通透的和田暖玉嚴絲合縫的鋪在地上,觸及皮膚,冬暖夏涼,再舒服不過。瑩潤的東珠串成的簾帳隨着清風吹拂叮噹作響。
牀榻之上,繡線錦帳,就連簾帳上掛着的飾品也是精挑細選的繡樣。
洛綰素喜溢眉梢,她知道,這都是趙佑玹的主意,他真的費了很多心思,只爲給自己一個驚喜。
“可還喜歡?”趙佑玹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洛綰素的身後。
“你不是說不準我遷至未央宮,爲何還修繕的這般華麗。”
“是你的,無論是否派的上用場,我都要是最好的。”
……
又武來報說出事的時候,趙佑玹只是嘆了口氣,直到看到霏霏躺在牀上面色慘白不省人事的時候,趙佑玹才知道她傷的有多嚴重。
跟着的小丫鬟已經被嚇得沒了魂,說起事情發生的過程也是顛三倒四的不甚明瞭。
好在趙佑玹大概?聽了個明白。
在鬼醫的醫治下,霏霏的耳朵是有了起色,雖說依然是聽不清楚,但是好過之前完全聽不見。
趙佑玹並沒有限制她的行動,偶爾還是可以出府散心的,這次的災禍便是由此引起的。
霏霏帶着小丫鬟出了王府,二人趕在熱鬧的街市上逛着。不知從哪裡飛奔出一匹馬,猶如失心瘋一般的衝着人羣狂奔而來。
看到的、聽到的人都儘快的閃到了一旁,霏霏與小丫鬟背對人羣,小丫鬟聽到聲響,本能的自己先跑到了一旁,再喊霏霏的時候她卻什麼都聽不到,只是顧着看面前架子上的小玩意。
直到受驚的馬兒飛奔至霏霏身後長嘯一聲,她才聽到了聲音轉回身,可是已經晚了,馬蹄狠狠的將她踢了出去。
霏霏被踢得飛了起來,而後重重的落在了幾米外的地方。
全身重度挫傷,出現大面積的骨折現象,好在鬼醫救治的及時,若非如此,霏霏怕是早已瘞玉埋香了。
趙佑玹走至牀邊站定,看着牀上昏迷未醒的霏霏心中不忍,她也算是命途多舛,而今難得有個歸宿卻還是災禍連連。
“六爺,霏霏小姐昏迷前還一直念着不要將此告訴您……”一旁的小丫鬟哭的斷斷續續的說着。
趙佑玹眉頭緊鎖,轉身看着又武,“將霏霏接入宮中,也勞煩鬼醫在宮中住一段時日,待霏霏痊癒後,再還您清淨。”
鬼醫並無異議,點了點頭便開始收拾自己的藥箱。
接霏霏入宮是趙佑玹的臨時決定,他並沒想着瞞着洛綰素,可是要怎麼說便成了問題。
按着趙佑玹的安排,又武將霏霏安置在了悅璃苑,偏居東六宮最側,倒是個清淨的地方,適合好好養傷。
連着幾日趙佑玹到未央宮後,看到的都是洛綰素專心致志研究鐲子的樣子。
“這鐲子倒是特別,之前未見你戴過?”
“母親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了……”
趙佑玹點了點頭,想起霏霏的事情,總要對洛綰素說些什麼。洛綰素只是顧自的將鐲子戴到手上,也未理會趙佑玹的欲言又止。
“相思,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可好?”土東討圾。
洛綰素緩緩擡起頭,“是位病重的姑娘?”
趙佑玹帶着霏霏入宮的時候,早已有人將消息傳到了未央宮。洛綰素在趙佑玹來到未央宮前,便知他今日出宮帶回來一名病重的女子,安排在哪裡,派了什麼人前去侍候,洛綰素皆是一清二楚。
“是。”
“見就不必了,你跟我說說便好。”洛綰素閒適的倚在軟榻上,也看出臉上是個什麼情緒。
“她是……依依的妹妹。”趙佑玹說着話,眼睛一直打量洛綰素的反應。
洛綰素本低着頭撥弄着手上的蔻丹,聽到依依的名字時,手上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你尋了她很久吧?”
“是。”
“今日方纔得到的消息?”
“霏霏是我在高昌皇宮中偶然遇到的。”
話落,趙佑玹明顯感覺到洛綰素的神情暗沉了下來。整個人都不如剛纔一般放鬆,整了整身形擡起頭看着自己,那神情複雜的讓趙佑玹有些吃不消。
“這麼說,你一直將她安置在王府之內?”
趙佑玹略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隱瞞的回答道,“是。”
“爲何沒有早些告訴我?”
“因爲無關緊要,我未放在心上,也不想讓你心煩。”
“可是現在爲何又說了?”
趙佑玹有些心焦,難道一定要這樣一問一答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嗎?明明最不屑解釋,可是現在看到洛綰素有些落寞的神情,心中便不安泰。
看到趙佑玹閉口不言,洛綰素也不想再多問什麼,人既已入宮,養着便是。若是真如趙佑玹所說,他都可以放得下,自己還有什麼放不下……
心中雖然這樣想着,可是洛綰素的面上卻依然沒有任何表情。趙佑玹緩步走上前,俯下身子與洛綰素對視,“若你不願,我即刻便將她送出宮。”
“你想聽我說什麼?不用嗎?若是你真的那麼在乎我怎麼想,便不會待到現在人已經入住悅璃苑纔來問我願不願意。”
洛綰素語氣平常,沒有絲毫波瀾,卻聽的趙佑玹心中絲絲寒涼。話落,洛綰素起身出了正殿。
霏霏入宮第一日,人還在昏迷,趙佑玹與洛綰素便鬧得不歡而散。
沒幾日,洛綰素着心中一直有個疑影,好奇心一旦起了個頭,便是怎麼都遮不過去的。
輾轉了幾日,洛綰素還是敵不過心中猜疑,帶着青玄去了悅璃苑。洛綰素到的時候,鬼醫還未走。簡單的問了一下霏霏的病情,洛綰素才知道爲何趙佑玹要將霏霏接入宮中,她的病情超出了洛綰素的預料。
可是對於趙佑玹的先斬後奏,洛綰素依然甚爲不滿。
看着牀上那張略顯蒼白的小臉,卻有一股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的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