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這麼急做什麼?”傅霆彥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身後,看到相扶的兩對,心底也難免感慨。
這一走就是十幾年,這兩個小子都長大了,個頭都已經超過他了,想想過去他們還沒有到自己腰。
“傅董事長”生疏客套的稱呼一下子便將他們的距離拉開,傅雲墨下意識的將顧詩若拉到自己身後,利用身形的優勢擋住了傅霆彥的目光。
傅霆彥微眯眼打量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冷笑一聲,“傅總裁架子可真大,三番兩次好言相請都請不來”
這段時間,他不是沒有嘗試過去約見傅雲墨,對此,他集團的秘書始終都是那麼一個回答,總裁不在亦或者總裁正在出差。
知子莫若父,他很清楚傅雲墨就在申城只是不想見他,所以才一推再推,如果不是早先籌劃了這次競標會,恐怕再想見他一面,難如登天。
心思複雜,既爲傅雲墨這麼爭氣而感到欣慰,又爲他不願意認自己而感到憤怒。
顧晴菁看到傅雲墨將顧詩若保護起來的小動作,眼眸一疼,心臟也發着澀。
回不去了,他們都回不到原位了。
她以爲自己很恨傅雲墨,可是真的見到了他,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她才發現她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恨他,她對傅雲墨更多的是想念。
還是渴望見到他的,想看看他過得好不好,想看看他是不是也會對自己有那麼一絲絲的擔憂。
現在看到傅雲墨的戒備,冷冰冰的目光彷彿她就只是個陌生人,心臟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揪住,緩緩收緊了力道。
她沒能夠忍住主動開口打招呼,視線膠着在他身上,“雲…”字音纔出口便察覺了不妥,顧晴菁忙轉口,“姐夫”
傅雲墨沒有搭理她,更沒有迴應她的話,眉目沉着,“傅董事長,找我有什麼事?如果沒有要緊的事情,我想帶我太太先行一步,我太太不舒服,我要帶她回去休息”
傅霆彥將目光轉向被傅雲墨護着的顧詩若身上,奈何傅雲墨護得緊,根本看不到人,“我是你爸,你這麼防備着我做什麼?”
“傅董事長說笑了,我這十幾年來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我有什麼父親”
“你!”傅霆彥被他冷淡的態度氣到,臉色愈發陰沉,洛謙本不想出來當和事老,可是這裡人來人往的,待會其他參加競標會的人也會陸續出來,怕他們父子兩在這裡撕破臉引人圍觀,當即也只能夠出言阻止。
“傅子,你少說兩句”
手被人握緊,傅雲墨微怔,下意識的回握住沁涼的小手,被這愈發冰冷的溫度刺激到,不悅的蹙起劍眉,沒有耐性陪着傅霆彥在這裡虛與委蛇,“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就攬着顧詩若大步離開,顧晴菁氣結,目光癡迷的看着離開的身影。
“就這麼走掉嗎?”
“不然傅太太想留下來喝杯茶?”
“…”乖乖的任由傅雲墨牽着她走,坐上了車,她扭頭看着車窗外,輕聲發問,“洛先生他們還不走?”
“傅太太”
“啊?”她視線緊盯車窗外的人,引得傅雲墨很不爽,微微用力將人帶進了自己懷裡,霸道而強勢的警告道,“我說過,你盯着別的男人我會吃醋”
這也吃醋?
顧詩若狐疑的盯着他,微微掙了掙,“你有心事瞞着我是嗎?”
她看得出來傅雲墨心底藏着秘密,只是他不願意跟自己吐露罷了…
手被他握着,細細把玩,夾着她的纖長手指把玩,“跟我一點時間,以後我會完完整整將過去的事情告訴你”
現在還不行,連他自己都還沒辦法面對,消化不了傅霆彥回來的事實。
“我沒有要逼你的意思,只是我不希望你難過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悶着,既然我跟你復婚,也就意味着我是想和你重新開始的,我不希望你對我有所隱瞞”
她並不是想要去追究傅雲墨的過去,而是不想被摒除在傅雲墨的世界之外,她想在傅雲墨傷心的時候,自己知道應該做什麼…
頭頂一沉,傅雲墨微用力將人帶進懷裡,手搭在瘦弱的肩膀上,低沉的嗓音自頭頂傳來。
“我知道”微頓,他輕嘆氣,“我不是想瞞着你,而是現在連我自己都沒有辦法接受現實”
顧晴菁和傅霆彥走在一起,這是他們都沒有想到過的,尤其是在看到傅霆彥和顧晴菁的親暱樣,傅雲墨便忍不住想衝上前去打人。
爲他母親不值,嫁了這個一個人渣,死的時候孤零零的,這個名義上的丈夫都沒有出現過,現在又跟顧晴菁攪和在一起…
疲倦的按了按額角,湛沉眼底鬱色重重。
“你是因爲顧晴菁的事心煩嗎?”
微愣,沉下了脣角,“嗯”
老實說,她也很吃驚顧晴菁竟然還活着,而且還大搖大擺的跟傅雲墨的父親在一起了,這麼荒唐的事情委實噁心了她一把,紅脣緊抿,她說,“既然你說傅只是個姓氏,跟傅家無關,你又何必這麼不開心?只是陌生人而已,可以不用理會,無論是顧晴菁還是你父親,只要不打擾到我們的生活不就可以了?”
他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只不過他很瞭解傅霆彥的性子,這次回來擺明了是爲了處理過去沒處理乾淨的事,想來也是因爲兩年前那件綁架案驚動了傅霆彥。
讓他察覺到了危機感,所以才急急忙忙的趕回來想要斬草除根,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放過相關人員?
對上澄澈的眼眸,傅雲墨心思微定,親了親她眼角,啞聲道,“嗯,傅太太說的在理”
她敏感察覺到傅雲墨是沒有將她說的話放在心上,不滿的擰起秀眉,剛欲開口,便聽見傅雲墨低啞的話,“我有點累,到家了叫醒我”
“…好。”不了了之,看到他眉眼間的疲倦,眼窩下的淡淡青黑,顧詩若識趣的閉上了嘴巴,悄然湊近,在他臉頰上落下輕柔一吻,“不管怎麼樣,你現在還有我”
沒有睜眼,只是眼睫可疑微顫了顫。
準確無誤的將人抱起,臉蹭進她肩窩裡,微眯着一條縫,慵懶出聲,“傅太太,那你今晚可以批准我回房了嗎?”
“你不是一直都在房間裡嗎?”
“嗯?”尾音略微上揚,溼熱的氣息鑽進她脖子裡,他低低發笑,“你把我趕下牀,這就是你所謂的陪伴?”
“…”他們兩個人這段時間確實是分房而睡,原本她是說自己去睡客房,可是傅雲墨不肯,討價還價,最後就得出了同住在一個房間不同牀。
之所以選擇這麼做,是因爲顧詩若現在身體狀況不好經不起折騰,她並不相信男人口頭上的承諾,還是減少身體接觸的好。
掙了掙,試圖挪開位置,腰間的手猶如鐵鑄,牢牢圈住了她。
惱羞成怒,她低聲吼道,“你放手!”
“不放”帶着點小孩子的固執和混混的無賴,脣曖昧的擦拭過細嫩肌/膚,“傅太太,你看我這麼難過,都不願意安慰我嗎?”
她收回先前的話,早知道就不管他了,脖子癢兮兮的,令她老想往外跑。
柔軟的脣抵在她皮膚上,脖子下跳動的動脈血管令人感覺到踏實,證明現在的顧詩若是活着的,而不是一抹幻影。
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馨香,啞然道,“別動,我不會碰你的,讓我靠一靠”
很想將她一口吞下,可他見識過顧詩若的痛苦,看到她疼的縮成一團而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在面對顧詩若的時候,他總感覺到挫敗、力不從心。
不敢過分也不想傷害她,其實就算同牀共枕,沒有經過她的允許,他不會跟過去一樣強行逾矩。
他說靠一靠就真的只是靠着她睡覺,羸弱的肩膀很膈臉,傅雲墨卻捨不得挪開,反而是將人抱得更緊。
洛謙說他現在有他的底線,仔細想想現在自己又何嘗不是有了軟肋?只要有顧詩若相陪,他寧願放下一切。
……
他們離開後,洛謙也不打算要跟傅霆彥過多糾纏,尤其是傅霆彥流連在沅夏安身上打量的目光令他感覺到心驚膽戰。
“這位是?”傅霆彥目光灼灼,陰沉沉的盯着沅夏安發問,洛謙不悅蹙眉,“這是我未婚妻,沅夏安”
回答着他話的檔口,洛謙將人往身後挪了挪,擋住了傅霆彥的目光。
他很不喜歡傅霆彥現在盯着沅夏安赤/裸裸的打量,尤其是在查探到對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算計以後,洛謙便更加不悅了。
“那這位沅小姐是哪家的名門閨秀啊?”
眼底微沉,洛謙聲線也冷沉了下來,“安安是在我家長大的,算是洛家人”
得到了回答,傅霆彥眸色愈發暗沉,在洛家長大的?洛家人?真是可笑至極。
洛謙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傅霆彥的神情,看這樣子,只怕傅霆彥早就知道了沅夏安的真實身份,現在有此一問,不過就是爲了探探口風。
牽住了沅夏安的手,冷聲道,“傅董事長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也先告辭了”
“嗯,去吧”他本身也無意要過多糾纏,現在聽洛謙說要走也沒有過多阻攔,而是順口應承了下來。
看着他們離開的身影,傅霆彥垂下了眼眸,摸不清喜怒,“你對我兒子還餘情未了念念不忘着?”
顧晴菁以爲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現在聽他這麼不冷不熱的問,當即心內直髮怵,“沒有,我只是…只…”
話都沒說完,傅霆彥就冷然打斷,“收好你的心思,少給我耍花招”
毫不客氣的抽開了手,對顧晴菁那點小心思他心知肚明,只是現在他懶得計較,還有更重要額事情等着他去處理。
車子離開了宴會大門口,越是走遠,洛謙心底的不安越發擴散開來,他看着乖巧的窩在自己身邊的人,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不想讓她攪和進渾水裡,現在看來似乎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