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顧詩若上了車,留下來的兩人便沉下了臉色。
傅雲墨一直都沒開口說過話,看着他們兩個人的互動,無法插手管,那天顧詩若的話他聽到了,也聽清楚了。
這兩年到底是將她改變了,那個曾經一心只掛在他身上的顧詩若現在學會將依賴記掛到別的男人身上…
他們兩個人之間過去從來不存在第三者,現在忽然間顧詩若身邊多了一個人,而且這個人的分量絲毫不比他輕,令傅雲墨感覺到危機感。
他眼眸微暗,薄脣輕啓,“我見過你,在這之前”
莫衍北嘴角噙着笑意,眉染寒霜,“我以爲像傅總裁這種人,一向都是貴人多忘事,沒想到傅總裁竟然還會記得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人”
“莫家少爺也算小人物的話,那應該就沒有上得了檯面的人了”
莫衍北意味不明的輕笑了聲,拖着顧詩若的行李箱去車側打開的門安置好,他不奇怪傅雲墨會知道他是誰,畢竟這種人想要了解什麼,一定會不擇手段,現在只不過是調查到了他的背景,所以莫衍北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將箱子推進去時,他聽見傅雲墨低沉的嗓音,“離她遠一點”
手微頓,莫衍北用力將箱子嵌入進去,轉過身,“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警告我?朋友?還是戀人?”
“她是我的太太”
一句話將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挑明,莫衍北淺淡一笑,“太太?抱歉,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有個丈夫,在她自己沒有承認以前,我是不可能離開的,你也沒有資格多管閒事”
上車之前,莫衍北說,“她的過去你比我更清楚,那些痛苦的經歷你還想要她再經歷一遍嗎?在你身邊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好好珍惜?如果不是遇見我,你以爲現在你還能夠見到活生生的顧詩若嗎?”
他不知道顧詩若的過去,可是他將顧詩若撿回來的時候,她全身是傷,沒有一塊地方是好的,奄奄一息的時候,這個自詡爲她丈夫的人卻不在她身邊。
輕蔑一笑,他說,“傅雲墨,這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你逼着她都經歷了什麼,你心知肚明,要是你肯好好保護她,她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眼睫微斂,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拳。
是他沒有保護好顧詩若,也是他讓顧詩若一直沉淪在痛苦的深淵裡,可是他已經後悔了,他不相信那個肯爲了他從懸崖上跳下去的人,現在就這麼離開了自己,再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
“衍北,他怎麼了?”顧詩若坐在靠車窗的座位,視線落在外面的人身上。
莫衍北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車窗外的人,開口道,“不知道”
他將簾子拉上後,輕聲道,“坐車的時間比較長,你要是不舒服就要告訴我,知道嗎?”
顧詩若輕輕點頭,視線卻控制不住的往外瞟,簾子一遮,她只依稀能夠看清楚那人挺拔的身影。
位置坐的很巧妙,傅雲墨就坐在他們右側,能夠清楚的看到他們兩個人的互動。
上了車後,顧詩若不大想說話,情緒也不太高。
只有莫衍北知道她是不習慣坐長途巴士,坐久了就會暈車,顧詩若點頭如搗蒜,側歪着頭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臉色蒼白。
莫衍北伸手將顧詩若的頭掰到了自己這邊,讓她靠着自己的肩膀能夠睡得舒服點。
相依相偎的一幕在窗戶玻璃上映現出來,傅雲墨眼底墨色沉鬱,閉上了雙眸不去看。
坐了差不多六個多小時的長途巴士,到達了目的地的時候,顧詩若才被叫醒,她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問,“衍北,到了嗎?”
“嗯”
“…”手微頓,呆滯的側過頭去看,“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去拿行李了”傅雲墨不冷不熱的回了話,顧詩若悻悻然的哦了一聲。
兩個人前後腳下車,在看到顧詩若是跟着傅雲墨下車時,莫衍北眸色漸寒。
沅夏安報名的旅遊團其實是申城周邊海島礁的一個很有名的莊園,也可以理解爲是下鄉體驗大自然的生活,不過是經過了開發,這裡的景色更加秀麗而且設施也很現代化。
一路上還算是和諧,只有在分配房間的時候犯了難,他們可不會跟團裡其他的人擠在一間房裡,可是跟團來的人太多了,房間就只剩下三間,知道莫衍北和顧詩若要住在一間房,他臉色都黑了。
孤男寡女的住在一間房?
想也不想的就開口拒絕,“不行,你們不可以住在一起”
“爲什麼呀?”顧詩若疑惑的看向忽然間出聲的傅雲墨,清澈瞳仁裡滿是不解。
爲什麼?還好意思問他爲什麼?
傅雲墨眉峰一擰,竭力壓住要發作的情緒,咬牙道,“反正你不能夠單獨跟他住在一間房裡!”
“可是我一直都是跟他睡的啊…”
“…”傅雲墨陰森森的彎起了脣角笑,“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她艱難的嚥了咽口水,出於對傅雲墨的恐懼,她下意識的就躲到了莫衍北身後,從他背後微微探出了頭,無辜的水靈大眼害怕的盯着他。
好可怕,像是要撲上來將她吃了一樣表情猙獰恐怖…
辦好了房卡的沅夏安,硬着頭皮將現在劍拔弩張的局面打破,她將顧詩若拉到了自己身邊,笑着說,“顧姐姐當然是和我睡,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就該幹嘛幹嘛去,我們先回房了”
傅雲墨不會同意顧詩若和莫衍北住一間房,莫衍北也不可能讓顧詩若和傅雲墨住在一起,現在沅夏安將人帶走了,他們兩個人才不甘不願的各自回了房。
一進屋,沅夏安就拉着顧詩若,苦口婆心的勸導,“顧姐姐,你可千萬不要再去刺激傅叔叔了,在他面前你絕對不要跟你的衍北有太親密的接觸!”
“爲…”
她話都沒說完就被沅夏安打斷,“打住,你不要再問爲什麼了,再這樣下去,會出大事的!”
在大廳裡,傅雲墨那臉色就黑的跟鍋底一樣了,偏偏顧詩若現在又是個心大的,完全沒有自覺性,要是任由事態繼續這麼發展下去,她怕傅雲墨真的會暴走。
“夏安,我做錯什麼了嗎?”顧詩若不懂他們在幹什麼,更不懂爲什麼在那個人面前自己要疏離莫衍北…
沅夏安笑的比哭還難看,“不,你沒錯,錯的人是我,是我不應該多管閒事將你們三個人湊在一起”
其實上車的時候她就後悔了,幹嘛要管這事?爲什麼要報名參加這個什麼旅遊團?
更重要的是,她究竟爲什麼要傻乎乎的跟着一起過來…
唉聲嘆氣的沅夏安一頭栽進了大牀上,臉深埋在被窩裡,將懵懂無知的顧詩若晾在一邊。
心好累,這種三角戀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結束?
她費盡心思不也就是想讓顧詩若和傅雲墨好好相處,早點修成正果嗎?怎麼現在事態越走越偏僻了?
顧詩若爲難的看着躺在牀上不想說話的人,糾結了半晌,輕聲道,“夏安,我餓了”
“…”挺屍的人身子微微動了動,隨後她披頭散髮的爬了起來,“知道了!祖宗!”
真是要瘋了,連喘氣的機會都不給她!
認命的擔任起顧詩若臨時保姆的責任,帶着她去覓食。
算了,總比讓那兩個男人掐起來的好,自己能夠帶着顧詩若解決的事,還是不要去叫他們了…
顯然沅夏安太高估了他們的耐性,一拉開門,看到走廊邊一左一右等着的兩人,她被口水嗆到了喉嚨,低低的咳嗽,“搞什麼啊你們!這麼站着當門神呢?”
這也太嚇人了點,一開門就看到兩個人堵在左右,合着都沒回房間跑到這裡來等人了嗎?
顧詩若一看到莫衍北的時候,原本是想過去,但是記起沅夏安的警告,她又生生止住了念頭,老老實實的跟在沅夏安身後。
帶着顧詩若往前走的時候,沅夏安面如死灰。
後面跟着兩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一左一右跟兩保鏢一樣甩都甩不掉,養眼的人總是格外能夠引起別人的注意力。
一路上都能夠被當場行走的猩猩一樣被人圍觀,指指點點,她嘴角的笑意很敷衍,尤其是在顧詩若問,“夏安,爲什麼別人都在看着我們啊?”這種問題的時候,沅夏安差點抓狂。
礙於身後來自兩邊刀子一般的視線,她又生生壓下了火氣,說道,“大概是…你長得好看”
她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要跟着來了,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爲什麼自己要跟着瞎摻和?
現在夾在中間難做人,一個不小心就能夠被怒火殃及,偏偏罪魁禍首還很天真單純,完全沒有意識到後面兩個人就差打起來了。
如同死魚一般的被拖着去點東西,沅夏安總是很好奇,萬一哪一天顧詩若要是恢復了正常,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她會怎麼樣?
食不知味的戳着碟子裡的牛排,坐在對面的兩個人炯炯不移的目光委實令沅夏安吃不下去東西。
看了一眼正小口小口喝湯的人,她更加覺得心塞了。
“咳咳…”顧詩若被湯水嗆到了喉嚨,捂着嘴低低的咳嗽,倏忽,眼前出現了兩隻手,手裡都捏着餐巾紙。
一時間場面尷尬的令沅夏安想落跑,咳的小臉通紅的顧詩若迷濛的看着他們兩個人,默默的又低下了頭喝湯,沅夏安被迫硬着頭皮打圓場,將紙巾都接了下來,訕笑道,“哈…哈…我剛想要用紙,謝謝”
心虛的擦着腦門上冒出的汗珠,見到兩個人總算是安分下來了,她才偷偷的長長鬆了口氣,心底無聲祈禱。
但願顧詩若不要再鬧什麼幺蛾子了,否則她真的是沒命再往上緩解氣氛了…
“別光喝湯,吃點主食,我這個給你吃”顧詩若安分了,莫衍北卻主動將自己的意麪端到了她面前。
沅夏安嘴角微抽,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傅雲墨,果不其然,傅叔叔的臉色陰沉不定,她艱難的嚥了咽,偷偷的挪動了位置,好方便隨時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