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陪着慕容衝一路行到了桂宮,宮門前早有一位內侍候着,笑着與石越打了個招呼,便將慕容衝接了進去。
天色陰暗,慕容衝心中有些惴惴,可大約是在與兄長們堵氣,偏生將那胸脯挺得老高,總不願輸了這份傲氣。
那內侍亦是默默不語,領着慕容衝左轉右轉,直穿了不曉得幾重回廊,終於到了一處不大的宮室前停住,對着慕容衝道:“衝哥兒是吧?你且進去罷,天王正在裡頭。”又尖聲叫了一句:“稟天王!慕容衝到!”說着便退了下去。
慕容衝四下裡掃了一眼,這小小宮室貌似是這桂宮裡頭的偏僻所在,爲鬱鬱蔥蔥的林木所掩,左近也無其他宮室相連,孤零零地杵在此處。一陣風吹過,帶起了枝椏嘩嘩亂響,叫他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慕容衝深深吸了一口氣,一伸手推開了那宮門。
宮門開處,不見御筆朱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間暖閣,青玉獸口吐出縷縷檀香,閣內瀰漫着靡靡之氛。
慕容衝目瞪口呆,這裡不是苻堅辦公的偏殿,倒像是就寢的所在?
“是慕容衝到了麼?進來罷!”內間裡傳出人聲,聲音不大,慵懶中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慕容衝咬了咬牙,掀開珠簾走了進去。
內間裡充斥着難聞的酒氣,慕容衝皺了皺眉頭,隨即就看到了斜斜仰在榻上,敞着袍子的大秦天王苻堅,此刻正眯着一雙細長的眼睛,斜睥着自己。
慕容衝叫這目光掃得大是不舒服,先施了一禮,也不待苻堅說話,使勁將自己的胸膛挺得更直了些,沉聲道:“不知天王見召,有何吩咐?”語氣不卑不亢。
燭光映在他粉雕玉琢般的臉上,流光溢彩,讓斜躺在榻上的苻堅一陣目眩,氣血直衝上來,心中的騷動如一萬隻螞蟻噬咬個不停。。。
苻堅強自壓下衝動,也不說話,擡手取過一盞酒,在那裡晃悠晃悠了好半晌,突然一口將之喝了個精光,咧開大嘴笑道:“慕容衝,你與孤說說,方今世上,何人權勢最大?”
如今這天下,敢稱大國者,唯秦國與南邊的晉國耳。只是晉國不過偏安江左,更皆權臣當道,司馬氏實在孱弱,所以苻堅這話根本就是明知故問,敢情是在說他自己不成?
慕容衝有些惱火:你若要自矜功勞,奚落他人,那也得找亡國之君慕容暐不是?何故尋了我來,太是莫名!我偏不應你!昂了頭不肯接話。於他而言,事已至此,大不了一死而已,何必卑躬屈膝?
苻堅也不着惱,臉上笑意依舊。突然間他坐直了起來,眼中精光爆射,不大的雙眸裡竟似有赤光幻動,攝人心魄,叫慕容衝不由自主倒退了兩步。少年人頓時面紅耳赤,大爲羞慚。
苻堅放聲大笑起來,傲岸的笑聲中傳來他雄厚的嗓音:“你不肯說也無妨。普天之下,除了孤家,還有哪個敢自稱英雄?”聲震屋宇,說不出的神采煥發。
慕容衝閉緊了雙目,恨恨不去看他。
笑聲驟停,苻堅嘿嘿道:“可這天下之主卻偏偏得不到區區一個小女子,你說可笑不可笑?”他語氣裡帶着三分戲謔,說這話時腦子裡一瞬間閃過了段元妃與慕容燕的身影,自然,所謂慕容燕不過就是扮了女裝的慕容衝罷了。
慕容衝愕然,睜開眼睛,只見苻堅業已長身而起,臉上似笑非笑,眼神變得怪異無比,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孤曉得你小名喚作鳳皇,嘿嘿,抓不到那隻小燕兒,那便取了你這隻鳳凰兒罷!孤廣有天下,豈不正是真龍?真龍,鳳凰。。。哈哈哈哈,絕配,絕配!”
驀然間苻堅的眼睛轉爲赤色,“騰”的一聲,他重重向前跨出一步,口中喘着嗬嗬粗氣,雙手一分,將本已敞開的寬袍扯爛在了地上。
苻堅話裡說得再明白不過,又作出這等形狀來,慕容衝頓時變了顏色,陡然憶起以前鄴城裡不少王公貴族身側那些身份曖昧的俊美童子來,剎那間恍然明悟,猶如被巨錘當胸猛捶,一口氣再也透不過來,腦子裡突然空白一片。。。
山巒般的黑影一節、一節、一節壓了下來,眼際裡的一切連同自己的心一齊沉了下去,又下去,一直墜到那無底的深淵。
檀香的迷迭與酒氣的污濁在這逼仄的宮室裡交織成無心無肝的夢魘。慕容衝什麼都看不清楚,他似乎記得自己奮力掙扎,卻叫苻堅那數十年戎馬生涯練就的孔武身軀抽去了最後一絲氣力;他很想放聲痛哭,可從喉嚨深處嗬嗬而出的,卻只是瀕死野獸才獨有的低啞痛嘶。。。
(17K要求每章兩千字起,筆者每次也儘量去湊夠數字,但是這一章寫到這裡實在無法繼續,亦不想將下一章的文字移過來湊數。。。故此,筆者打算賴皮一回,亂寫一氣湊夠兩千字,萬請讀者諒解。筆者保證,這種情況全文不會出現幾次的,實在是沒辦法了,本章的情感宣泄太厲害,筆者自己也受不了,不能再囉嗦,必須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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