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過我要愛惜自己的,如今都成這樣了,你就是這般信守承諾的?這是我自己研製的上好膏藥,不然你這腿上和手上的傷非留疤不可。”弄月垂着頭,認真地給他抹着藥,嘴裡卻是責備他不愛惜自己。
慕吟風默不作聲看着她,此時他眼裡只有她,根本聽不見她說了些什麼,只是從側面看去,見她的小嘴一張一合的,他緩緩笑開,這就是他最想要的,夢裡經常出現溫柔而繾綣的畫面。
只要有她在,他的世界纔是圓滿的。
弄月擡眼望去,見他一臉沉醉的樣子,不由得好笑,敢情他就喜歡捱罵,她責備他還能讓他自我陶醉一番,收拾好後將他的褲腿放下,站起身將膏藥拿回原位放好,回到牀榻前見他目光還是一直追着她。
“躺下。”弄月將他身上半掛着的薄毯拿開,像哄孩子一樣。
慕吟風卻是伸手將被子掀開,對她說道:“你先上榻。”
弄月也不與他客氣,將腳上的鞋子隨意踢了就上了大牀,在裡側躺好。
兩人就這麼平躺着,都是睜着眼看着帳頂默默無言,各有心思又沒想說出來,就這麼愣愣地發着呆。
弄月想着方纔自己說過的話,明明她都已經這麼主動了,他除了一開始時的驚愕外,後面便如失憶了似的,她說圓房的話並不是一時衝動,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她還有一年的時間,若是運氣好的話便能留下一個孩子,即使她出了意外,但由孩子絆住他也好。
她真怕自己有事,他會跟着做傻事。
弄月心中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丟臉就丟臉,反正話她都說出口了,還會怕付諸行動?心下一橫,她側過身子面向他,正好他也側頭看來。
“睡不着?”慕吟風展開胳膊將她攬到懷中。
順勢鑽進他的懷中,弄月暗暗呼了一口氣,原來要主動還是有些難爲情,雖說她想撲倒他已經很久了,但要跨出這一步還是很困難,她在心裡鄙視了自己一番,有賊心沒賊膽。
“慕吟風,我們這樣要到何時才能生出孩子?”
這話是誰說的?絕對不是她,絕對不是。
弄月囧然將頭埋在他的懷裡,脫口而出的話讓她自己本就發燙的面頰又熱了幾分。
慕吟風忽然低笑道:“我知夫人心急,爲夫自然也是想的,但你的身子還沒養好,半月爲夫還能等。”
“那是我騙你的,我的身子沒多大問題。”弄月心下感動他的體貼,更爲他的自制動容,將頭從他的懷中擡起靠在他的肩上。
素手在他胸前徘徊片刻便自他的衣襟探入,肌膚相觸時兩人俱是一僵,弄月微愣之後便硬着頭皮繼續手下的動作,只是沒想到被他一把按住。
慕吟風啞聲道:“眼下還不行,你……”
都到這一步了,弄月惱怒了,她都豁出臉面不要,竟然被他殘忍拒絕了。
對,在她看來,他這樣的舉動就是拒絕。
“哼,我還就不信你真能忍住。”弄月一個翻身便撲到他身上,居高臨下地盯着他的臉看,而後身子往後一縮便低下頭。
喉結上的溫熱傳感讓慕吟風再次僵住身子,腦中轟然炸開一片空白。
“弄月你……你別……”他鬆開她的手,雙手擡起固住她的肩不讓她再亂動,天知道現在他繃着的就只是最後一根弦。
弄月仰首望他,嫣然一笑拋了個媚眼,嬌嗔道:“昨夜不是挺自覺的嗎,怎麼只是短短一日就轉性了,你可要想好了,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她邊說邊伸出手在俊顏上來回逡巡,來到頸間蜿蜒而下,如此來回幾次終於讓坐懷不亂的某人再難繃住。
這個女子是他一生所求,初遇時的救命之恩,再到她掀起蓋頭時的訝然與怦然心動,後來她幾次捨命相救,或許是初見,更或許是年幼時的記憶,他的心裡眼裡就這有這個女子,她讓他魂牽夢縈事了心神的楚弄月,更是他年幼記憶中的月妹妹。
嬌嬌傾國色,眉如脆羽,肌似凝脂,舉動間無限風情在秀眸中流轉,秋波湛湛妖嬈姿,昨夜內心無端的躁動與狂熱,在她熟睡時偷香竊玉,未經得她的同意,無論如何他必須忍,現在她說她願意。
身下的她,一顰一笑動人心魄,嬌若無骨入豔三分,眸含春水巧笑倩兮。
“弄月,我怕傷到你。”慕吟風一個傾身便將她轉到身下,單手支撐在她的肩側,一手給她理了理面頰上貼着的幾根髮絲,而後修長的指尖一直在她的面頰上流連。
弄月淺笑,擡手勾纏住他的脖頸,柔聲道:“今夜我非得將你吃下不可,是想讓我用強還是你自願躺下,你自己看着辦。”
輕佻的語氣出自她的口中毫無違和感,反而一字一句都撩撥着他的心絃,一層層熱浪自心內撲出,不斷翻騰。
輕嘆一聲,再也無法顧忌這麼多,情意涌上心間,再強的自制力在她面前也是不堪一擊,既然她說沒事,那他怎麼還能不如她的意。
忽然的壓迫襲來,頭上被暗影籠罩,櫻脣彎起的幅度還來不及收起便被薄脣堵住,沒有了溫柔繾綣,只有難以自控的急切,風捲雲殘暴雨急驟,弄月再難找回自己的理智,閉上眼隨着他一起沉淪。
呼吸相換,脣齒相依,脣舌上的交纏再難滿足。
燭火搖曳,自帳幔中飄出的素衣白衫
帳幔中飄出的素衣白衫款款落到地上,中間夾雜的是一件淡粉小衣,海棠花枝上的花朵因精巧的針法顯得栩栩如生。
“嘶,慕吟風,你屬狗的啊……啊……你還咬……”
“夫人見諒,爲夫這是第一回下口難免失了輕重,一回生二回熟……”
“……”
帳幔深深隨風飄邈,嚴寒冬日裡只有這一室的春意融融,或是低吟或是痛呼,溫言啞聲的輕哄與隱忍,直至最後的接納與適應,紅燭羅帳一晌貪歡,只嫌春宵短。
月夜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似是水上飄蕩的輕舟,掌舵人卻是他,弄月累極,微微睜眼看了看不知疲累的人,想要說話卻是無力,最終任由他胡作非爲,自己闔上眼簾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已是後半夜,嗓子燥的慌,弄月動了動痠軟的身子,暗暗吸氣,停了片刻將環在自己腰身的手輕輕移開,身子剛剛支起身側之人便醒了。
“是要喝水嗎?”慕吟風帶着睡意的聲音不復以往的清潤,帶着幾分慵懶低沉。
弄月點了點頭,忽然想到自己不着寸縷,屋內燭光雖已暗淡,但終究還是有些亮光的,她趕忙將棉被拉起將春光遮住。
“呵呵,夫人現在纔想起遮掩已經晚了,昨夜不知是誰……”
弄月拿過軟枕往他的嘴上堵去,不讓他說那些羞人的話,誰知道她昨夜怎地就忽然心血來潮那麼主動,如今從他口中出來,她只覺得面上燒得慌。
“你起開,我要去喝水。”弄月將牀腳處的薄毯一抓裹到身上,推了推故意堵住不讓她下牀的人。
慕吟風坐起身,點了點她的鼻尖笑道:“倒水這樣的小事就讓爲夫代勞好了,昨夜夫人勞累且夜裡寒重,不可着涼了。”
“暴露狂。”弄月瞥見他光着上身,不自在地將頭偏往一旁。
知曉她是害羞了,不宜逗弄得太過火,長臂一伸便將牀下的單衣拾起披到身上,慕吟風笑道:“夫人請稍等,爲夫這就去給你倒水。”
溫熱的水喝下後,嗓子舒服了許多,弄月理所當然地將杯子遞迴給他,道了句謝後便徑自裹着毯子鑽進被裡,側着身子躺下,望着他走到桌前就着她喝過的杯子也倒了杯水喝下。
這人還真是一點都不嫌棄,平日裡不是有潔癖麼。
見他擡眼望來,弄月不敢再看,快速轉過身背對着他側躺。
“爲何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很快身後便貼上溫暖的懷抱,一隻手自被裡伸過,隔着毯子環在她的腰上。
弄月偏頭白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身上並無四兩肉,沒什麼看頭。”
“呵呵,夫人撒謊的樣子可真美。”環在腰上的力道又緊了幾分,慕吟風垂着頭在她耳邊輕磨呼氣。
弄月將他漸漸往上移的手按住,轉頭惡狠狠地警告道:“給我安分些,你要是再亂動,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哦,夫人不用對爲夫客氣,就如昨夜一般爲夫絕對配合不會反抗的。”威脅的話語並未起到作用,反而她怒目瞪眼的樣子看得某人心癢癢,他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直接襲向她的耳際。
弄月氣急反而無言,擱在腰間的手越收越緊讓她不能動彈,耳後的溫熱氣息也越來越往下,來到了肩頭。
硬的不行就只能來軟的了,她低聲道:“天快亮了,別來了,明日還得給我爹孃敬茶呢。”
“喔,你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誤了時辰。”含糊不清的話語自背後傳來,他根本就沒打算就此停手。
弄月緊緊抓住身前的薄毯一角,不想讓他得逞,哪曾想不知他何時已摸到另一角,輕輕一扯就將薄毯扯進自己手中,隨手一揮便扔出帳外。
她還想要再做掙扎時,他卻沒再給她機會,輕鬆將她翻轉過來,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之時便再次俯身堵住櫻脣。
這一次極具耐心,溫柔繾綣,纏綿悱惻,勢要邀她一起共舞。
沉浮之間弄月感覺到自己被他抱到了內室,溫熱的水溫很是舒服令她再次昏昏睡去,睜眼醒來已是日頭高照,身側的位置已是空空如也,該是早就起身離去。
反正都已睡過頭,她索性也就繼續躺着,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昨夜的場景,她羞惱地拍拍發燙的面頰,暗罵自己想這些做什麼,可是越是這樣就越是清晰,想到昨夜之事的緣由,她卻平靜下來,手自然而然地放在小腹上,若是真能生下一個他們的孩子那該多好。
正在她發愣之際,房門打開的聲音傳來,她轉眼往外間的珠簾處望去,就見慕吟風端着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放着兩隻小碗還冒着熱氣。
“醒了?”慕吟風笑吟吟地走進來,將托盤放在圓桌上後,端了其中一隻小碗往牀榻走來。
“這是母妃特意讓人熬的湯,囑咐我一定要讓你喝完。”
‘特意’二字讓她很是恐懼,以往每回蘇玉如‘特意’做的湯都是讓她‘回味無窮’的,弄月看着他手中的碗往後縮了縮身子。
“還是不要了,反正母妃也沒在這裡,你就將它往後窗一倒就完事兒了,母妃若是問起,你就說我喝了便是。”
慕吟風見她的動作,勾脣道:“你大可放心,這回不是母妃親自熬的,是廚房的王嬸做的,我們所有人都喝過了,味道很好。”
“真的?”弄月質疑地望着他。
看來
看來母妃的湯真是給她留下陰影,慕吟風點頭道:“真的,爹孃都誇王嬸手藝好,說是回青玄後要將王府的廚子換了。”
弄月還是不信,搖了搖頭繼續縮回被窩裡。
“你若不信,我可以喝給你看。”
慕吟風端起碗喝了一口再遞到她面前,“我真沒騙你,這不是母妃做的,你先喝一口試試,就一小口。”
如此盛情難卻,弄月終於從被窩裡出來,坐起身子將他手中的小碗接過,半信半疑地用湯匙喝了一口。
“味道真不錯罷。”慕吟風見她肯喝,笑意加深,在一旁看着她喝完。
湯味道的確不錯,本就腹中空虛的弄月被鮮湯勾起了食慾,她指着圓桌上的另一隻碗問道:“那是什麼?”
“是我讓人給你做的瘦肉粥,想着你這時候也該醒了,便親自端了過來。”慕吟風接過她手中的湯碗,站起身往圓桌走去。
見他又要端過來,弄月趕忙擺手道:“我現在就起身,你別拿過了。”
弄月掀開被子快速下牀,她身上穿的是一套嶄新的寢衣,想來是昨夜慕吟風給她換上的,她只是隨意看了眼便套上鞋往面盆走去。
“你先等等,我已讓人給你備了溫水洗臉,這盆裡的水都涼了。”慕吟風抓住她的手,拉着她站到一邊,將身上的披風解下給她披上。
“屋裡雖然感覺不到,但外面還是有些吹涼風,你的身子還很虛萬不可大意。”
弄月心中溫暖,他的體貼與呵護都是無時無刻細緻入微,雙手環上他的腰,將頭靠到他胸前,感受着來自他身上的暖意。
“慕吟風,你對我真好。”
緊緊攬着她的肩,慕吟風笑道:“除了你,這世上也找不到我想要好好對待的女子了。”
慕吟風‘伺候’弄月梳洗過後,又監督她喝完了粥才讓她換好衣裙出了房間,外面確如慕吟風所說的那般,雖然有日頭但還是垂着冷風。
弄月仰頭擡手遮於眉前,看了看日頭高度,她撇嘴道:“我該不會是睡到午時了罷,瞧着這日頭都快偏西了。”
“啓稟郡王妃,眼下離午時已過去半個時辰了。”慕吟風含笑拉下她遮眉的手握在掌心,拉着她往外走去。
弄月驚呼道:“那我豈不是錯過了午膳!”
“你只是錯過了府中的午膳,我帶你到外面去吃,然後再一起去旭王府看你姐姐。”慕吟風牽着她往王府大門行去。
難怪他方纔讓她既喝湯又喝粥的,原來是怕她餓壞了,先吃點東西墊墊底。
“爹孃是不是去侍郎府了?”弄月問道。
慕吟風牽着她悠閒地走着,“嗯,爹孃用過午膳後就去侍郎府了,鳳遙他昨夜應當是留宿在旭王府,到現在也沒回來。”
“我哥他昨夜肯定是先去了相府,我猜他對夏頤的五姨娘感興趣,更對當年差點害得楚家家破人亡的夏頤感興趣,我們兄妹倆是時候會會這個‘深居簡出’很少在外露面的夏相了。”
弄月勾着嘴角,不懷好意地地笑了。
悠閒地在街上游蕩了一圈,吃飽喝足後弄月還不忘買了袋她年幼時最愛吃的糖炒栗子塞在慕吟風手中。
“偷得浮生半日閒,難得這麼好的天氣而正好大忙人逸郡王還能陪我出來逛街,小女子深感榮幸,自然不能辜負了郡王的一片心意。”弄月將紙袋往他手裡一塞就繼續朝前走去,她瞧見不遠處的小攤上有布偶賣。
記憶中有什麼東西閃過,快得讓她抓不住,弄月怔怔地瞧着手中的布偶,她不懂自己爲何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還記得年幼時最愛的布偶嗎?”慕吟風來到她身邊,見她愣神地盯着手中的布偶,那是她年幼時最愛的小老虎。
弄月茫然問道:“我幼時喜愛這個嗎?”
她連這個都不記得了?
“我記得那時你最喜愛就是小老虎,經常將鳳遙的臉畫成老虎樣,我見你每回都笑得很開心便做了個老虎樣的布偶送給你。”
慕吟風見她冥思苦想就是想不起來,不免有些失望,但依舊笑得如沐春風,他用空出來的左手牽上她的右手繼續朝前走,弄月愣愣地隨着他,手中的小老虎布偶依舊緊攥在手中。
非夜上前給了攤主銀子,低聲道:“不用找了。”
“謝謝這位公子,歡迎下回再來。”攤主驚喜道謝,這可是一兩銀子啊,他得買多少的布偶才能掙到,沒想到今日一個老虎布偶就能掙這麼多,看來他要多做些這個樣式的,再多遇上這樣的貴人,那他賺的更多。
弄月拿着手中的布偶細細看了半晌,想到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或許與多年前自己身上發生的一件事情有關,她拽了拽慕吟風的手,示意他走慢些。
慕吟風會意便放慢了腳步,聽她說起往事。
“九歲那年在西垂,我獨自跑出府去玩兒,與別的孩子起了爭執,對方是個壯實的男孩,好像是因爲他要搶什麼東西,我不肯給,他便拿起石頭砸在了我的頭上,娘帶着下人找到我的時候我躺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氣了,請了許多郎中都說我活不成了,明叔又在軍營中,娘都急壞了,幸虧這時候師父他老人家找來了,我幸運地撿回一條命,醒來之後就將一些以前的事情給忘了,連父母親和哥哥都是後來才漸漸想起。”
原來她以前受了這麼
前受了這麼多苦,他記憶中的月妹妹是個古靈精怪的,出生在官宦富貴人家,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又得兄長的愛護,一朝驚變卻失去了所有,這對一個四歲的孩子來說是多大的衝擊,那時候的她該是有多無助,有多恐懼。
慕吟風握緊了她的手,柔聲說道:“我該早一點去找你的,那時候我快十二歲了,要是藉助父王的力量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你,可是那時我還單純地相信你們都……弄月,是我不好,往後我會好好照顧你,不會再讓你受一絲委屈。”
“這怎麼能怪到你頭上,那時候你也不過是個少年,哪能想到這麼多事,過去的都已過去,我們只要把握好現在就行。”弄月笑看着他,對往事早已釋然。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前方不遠處的旭王府走去,沒想到會遇到蕭東籬與一個他們能想到,但別人卻不能想到的人,那個人就是本應該在南疆安安分分做公主的火鳳。
冤家路窄或許都是刻意爲之,弄月勾脣譏笑。
“師妹,這麼巧?”蕭東籬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而後將視線收回,轉而笑着與弄月打招呼。
慕吟風淡淡道:“並非是所有的偶遇都是碰巧遇上的,蕭太子不好好地在驛館好好養病,如此這般招搖過市也不怕被人盯上,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青玄帝豈不是又要費心另立太子了。”
蕭東籬努力維持着從容,壓下心底的怒氣,勉強扯出一絲笑意,“逸郡王真會說笑,慕氏王朝是泱泱大國,如今又是在天子腳下,誰人敢如此猖狂在太歲頭上動土。”
“你可別太低估了這些有心人士,新年之夜不就有一批不怕死的人出來找死了麼,如今刑部打牢裡還關押着兩名活口呢,相信在嚴刑逼供之下很快就能找到這背後躲着的最猖狂的人。”弄月笑了笑,慢悠悠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的話一出口果然讓眼前的兩人變了臉色,蕭東籬尚且能保持鎮靜,但火鳳卻是急聲問道:“你說還有活口?”
“有活口怎麼了,爲何火鳳郡主……哦不,現在該稱火鳳公主了,不知火鳳公主會這麼驚訝,而且面色如此難看,莫不是這些刺客中有你的老相好?”弄月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你……”
火鳳氣得面色鐵青,揚起手中的鞭子就要向弄月揮來,被蕭東籬攔住,她氣不過還想要推開他,直接動手。
“你別攔我,你們這些男人都是睜眼瞎,一個個都護着她,看她如此猖狂,今日我非得好好教訓一下她。”火鳳用力將蕭東籬推到一旁,又將手中的長鞭舉起。
弄月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就是要惹怒火鳳,想到楚映月與慕景旭身上的傷,她恨不能此刻就動手將火鳳的眼睛弄瞎,讓她常常楚映月這幾日的苦楚,只要火鳳有膽量揮出鞭子,她必定讓她嚐嚐加了特殊原料的石灰粉的滋味兒。
慕吟風笑看着身旁的女子,他知道她心裡堵着一口氣,火鳳在她面前根本討不到好,他只要安心看着便好。
火鳳的鞭子終究還是沒能揮出,蕭東籬眼疾手快地將她手中的鞭子抓住用力一扯奪過,火鳳不防,被他的力道扯了往後退了幾步。
“你做什麼?”她恨恨地瞪着蕭東籬,眼神恨不能將他射穿出幾個窟窿。
蕭東籬將她的鞭子已收,隨着左手一起負於身後,他勸道:“何必傷了和氣,師妹她不過是與你說笑的,你不必如此大動干戈。”
弄月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蕭東籬是比火鳳有腦子一些,知道眼前的情況根本討不了好,乾脆做個假好人順便救下火鳳。
“我還知道你蕭大太子的心思,不就是怕我傷了你的心心肝寶貝兒,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可真癡情,她楚弄月都是別人的了,你還念念不忘,怎地還真打算將她搶了回去,將來母儀天下?”
火鳳挑釁地看了眼蕭東籬,又往前走了兩步與弄月面對面,只聽她接着說道:“我就不明白你楚弄月哪裡好,這一個個的男子都圍着你轉,橫看豎看也不過是模樣還能過得去而已,他們都喜歡你這張臉,可我偏生最討厭。”
話還未落,她便忽然五指成爪往弄月臉上襲去。
弄月本能往後一仰躲過了她的攻擊,真要反擊之時,慕吟風卻比她快一步出手。
“找死!”慕吟風面色一沉,吐出這兩個字後便快速出手一把扼住火鳳的喉嚨,微微用力便讓她再說不出話,一張妖豔的臉上滿是呼吸不暢的痛苦之色。
蕭東籬見勢不妙,趕忙上前勸道:“逸郡王手下留情,她是南疆的公主,若是在慕氏王朝的京城出了事,你們對南疆也不好交代。”
“區區一個南疆,本王還從未放在眼中,不過是看在老南疆王還算是一個勤政愛民國主的面上罷了,若是她火鳳能有幸成爲這一引線的話也不錯,本王正好可以舉兵滅了南疆,讓她死後連公主也沒得當。”慕吟風嗤笑一聲,看也不看蕭東籬一眼,將負於身後還拿着糖炒栗子的手往前一揮,衣袖翻飛如刀片一般襲向火鳳的臉。
弄月趕忙將手中的布偶遮於眼前,狀似害怕地說道:“要見血了,要見血了,好恐怖。”
她的話讓蕭東籬微怔,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聽見火鳳的痛呼哀嚎聲。
“啊……我的臉……好痛……”被慕吟風揮出去幾丈遠的火鳳,撲在地上捂着臉痛呼。
痛呼。
街上行走着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人羣中不知是誰發出驚呼。
“殺人啦!”
一時間四散而逃的人羣一陣慌亂,你推我搡如無頭蒼蠅亂竄,趴在地上的火鳳也被踩踏,再次發出慘叫哀嚎。
蕭東籬聽見她的叫聲,從弄月的話中回神,趕忙折身奮力撥開雜亂的人羣將狼狽的火鳳拉了出來,等他再擡眼去看時,哪裡還有弄月與慕吟風的影子。
“我的臉……好痛……”火鳳雙手顫抖的捂着臉,血跡自她的只見流下,滴在地上,有的順着她的面龐而下讓她火紅的衣裙映出一道道暗紅。
蕭東籬將她的後推開了些,替她查看,兩邊面頰上都有一道長長的傷口,自眼角到耳際,不似刀刃劃傷的細口,而是有女子小拇指粗細的劃痕,他未看清楚慕吟風是如何出手的,但他知道慕吟風起了殺心,沒取了火鳳的性命,不過是看她是女子動了一時的惻隱之心罷了。
“叫你萬不可急躁,如今我們必須步步小心,你倒好,被三言兩語就激起了怒氣,今日能保住一條命已實屬幸運,你公主的身份在慕吟風眼中根本就不算什麼,整個南疆他都爲放在眼中,更何況是你。”
蕭東籬粗魯地將火鳳從地上拉起,“先去找個大夫瞧瞧,看還有沒有治癒的可能。”
“他爲何如此狠心對我,就因我要對楚弄月動手,他就這麼不管不顧地非要置我於死地。”火鳳不甘地嘶吼着,血跡斑斑的面上因着她的情緒更顯猙獰。
蕭東籬不願再多看一眼,撇開眼冷聲道:“到現在你還惦記着他,對你出手時我可沒見他又一絲猶豫,你這張臉若是還想要就別再浪費時間。”
聽了他的話後,火鳳覺得自己的臉更疼了,面上是火辣辣地疼,而身體裡是一陣鑽心的疼,一股恨意伴着疼痛一起涌上,妖媚的眼中是熊熊燃起的妒火與惡毒。
“年節過完要到正月十六纔開朝,陛下在年前拖着不願接見蕭東籬,就是故意讓他等的罷?”弄月接過慕吟風給她剝好的栗子放到嘴裡邊吃邊問他。
會在大街上遇到蕭東籬她不是很意外,就像是慕吟風說的那樣,很多偶遇並不是偶然的,蕭東籬的心思沒難麼單純。
慕吟風手中認真地剝着栗子,邊走邊回答她的問題。
“陛下對青玄早已心生忌憚,如今他已然知曉蕭東籬與夏頤和南疆都有來往,更不願再與他虛與委蛇,拖着不接見蕭東籬是父王的建議,只要他還在我朝一日,青玄那邊的變動他就鞭長莫及,到他回去之時,想必他這個太子也是做到頭了。”
弄月又問道:“你是不是早就與我哥串通好了?”
“夫人何有此問?”慕吟風狀似不解問她。
弄月道:“你還給我裝,恐怕就連蕭東籬當日會發兵邊關也是在你的意料之中的,你出征後正巧碰上我哥,更巧的是他也和你有同樣的想法,我哥他早就看蕭東籬不順眼了,於是你二人便狼狽爲奸了。”
慕吟風失笑,她可真是會用詞,連狼狽爲奸都出來了。
“是有這麼回事兒。”他點頭道。
又是這種輕描淡寫的敷衍,弄月懶的與他計較,又問他別的。
“陛下他竟然也不在意當年父王悄悄將你與景離調換的事情?”弄月按住他還要繼續往袋子裡伸的手,示意她不吃了。
慕吟風將袋子口疊好,交給了身後的非夜,而後纔對她解釋道:“他就算是有也不能說什麼,這件事是他不對在先,當年他因忌憚父王的勢力,將計就計想要用他自己的骨肉做敬親王府的長子,只是父王洞察先機提前做了準備而已。”
好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弄月對慕宏又多了幾分好奇。
“你與我說說父王他是如何辦到的,當年玉香雪又是如何成了父王的側妃的,她既能自願替陛下身下景離,想必也是對陛下動過心的?”弄月好奇的問。
慕吟風往前看去,旭王府就在眼前,整件事情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正好慕景旭也很想知道當年的隱情,索性就一次與他們道明,省得他還要再講一遍。
他指着旭王府說道:“那裡面也有一個人如你一般很想知道當年舊事,我們進去坐下慢慢細說。”
弄月點頭,與他一起走進了旭王府。
慕景旭剛替楚映月換了藥,扶着她到外面透透氣,在花池邊上就碰上了相攜而來的弄月與慕吟風。
“喲,恢復得不錯嘛,不到兩日就能下牀走動還能照顧姐姐了。”見兩人相處得不錯的樣子,弄月先出聲打趣慕景旭。
楚映月聽見她的聲音,驚喜地往她的方向摸着過去。
“你別急,我這就扶你過去。”慕景旭來不及思考回答弄月的話,見楚映月的動作急忙拉住她的胳膊。
說話間,弄月已來到他們面前,拍開慕景旭的手,自己扶着楚映月走。
“姐姐,我們到前面的亭子中坐下聽慕吟風給我講故事。”她扶着楚映月繼續朝前走去,將慕吟風與慕景旭丟在身後。
被丟下的兩人對視一眼,俱是無奈一笑。
很快就有人送上軟墊將石凳鋪好,四人落座後,弄月才問道:“爲何不見我哥,他人呢?”
“鳳遙他用過午膳就去侍郎府了,說晚一點纔會回來。”慕景旭答道。
弄月無
弄月無趣地咗咗嘴,眼神示意慕吟風可以開講了。
慕吟風笑道:“景旭不是一直疑惑父王是如何偷樑換柱將我與景離互換,後又將他們母子安然無恙地送出去的,今日我就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訴大家。”
慕楌登基後第一次出巡是由慕宏陪着,也就是這一次出巡,他們遇上了落難的祁靈長公主玉香雪,很俗套的英雄救美暗生情愫再到以身相許,玉香雪一開始只猜到兩人定是身份尊貴,可沒想到她以身相許的人會是慕氏王朝的皇帝陛下。
她是祁靈的長公主,擔負着拔除奸邪奪回政權的重任,不容許她就這樣入宮爲妃,終身困在深宮之中,於是她只能求助唯一能助她的慕宏,她知慕宏看似風流多情,實則是個重情重之人,也知他對蘇玉如的良苦用心,她也知道慕楌對慕宏的忌憚,或是出於同情,慕宏考慮過後還是答應了她,於是便上演了敬親王殿上長跪求娶側妃的風流佳話。
這件事蘇玉如也是知情的,她與玉香雪很是投緣,兩人又是同時有孕,她就更同情玉香雪的遭遇,就這樣玉香雪成了敬親王府中神秘的側妃,兩人在王府中親如姐妹。
慕楌隨後便動了用自己的兒子來做敬親王長子的念頭,而敬親王的嫡長子就必須消失,慕宏知曉他的心思便快他一步將兩個孩子調換,待到慕楌派來的人將敬親王府的‘嫡長子’劫走想要下毒手之時便被慕宏派出去跟蹤的暗衛給解決了,而此時因難產去世的玉香雪正在京城的某座小院中安心坐月子等着慕宏將她的孩子送出來,出了月子之後,又由慕宏派人護送他們母子去了玉瓊山,玉香雪的母親便是出自那裡。
敬親王正妃與側妃同時產子,側妃難產而亡匆匆入殮,一日之後嫡長子被人劫走生死未卜,故事到這裡就告一段落。
聽完後便是一陣沉默,還是弄月先開了口。
她唏噓道:“其實整件事情中最痛苦的莫過於毫不知情的母妃,當她知曉自己的孩子出事時那種錐心之痛是任何人都無法感同身受的,而父王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傷心憔悴卻什麼都不能說,兩個人就這樣熬了二十載,能堅持走到今日實屬不易。”
“是啊,王妃這些年想必沒有一日是真正開懷的,親骨肉不知所蹤,就連長公主難產之事或許她也會遷怒到王爺頭上,夫妻二人竟然就這麼懷着心結過了二十年。”楚映月蒙着眼看不見她的神情,可她語氣也是如弄月一般唏噓嘆息。
弄月沉思片刻,忽而道:“姐姐可還記得那時師兄曾與我們提過,她的母親一直獨自肩負着本屬於男人的責任,他說他要盡最大的力量去幫她完成,那時候我們都曾問過爲何他的父親不與他母親分擔,他說他父親與他們是不同道上的人,想必那時候他便已知曉知己的身世,他只是不願回來罷了。”
楚映月一時無語靜默,關於景離的事,她其實知道的並不是很多,或許這就是無法拉近的距離,那時候她不懂,一味地勉強自己去遷就,強求來的,終究還是要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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