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美人兒想什麼呢,這算是喜極而泣嗎?今日可是大喜,只許開懷的笑,不許多愁善感。”弄月笑嘻嘻的湊近她們,仔細觀察了兩人,沒什麼不妥,才放心的轉過身。
“明叔,快來將你的新娘子揹走,我們等着鬧洞房呢。” шшш☢ttKan☢c○
音書瞪她一眼,“你這丫頭,差不多得了啊,你明叔可經不起你這般胡鬧。”
“娘,你怎麼能這樣?有了相公就不要女兒,我……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弄月做個了抹淚的姿勢,將衆人逗得哈哈大笑。
音書紅着臉哭笑不得。
弄月拉住楚映月往一旁走去,“姐姐,往後我只有你了,娘她不要我了,走你陪我喝酒去,我們不醉不歸。”
楚映月細看,她眼裡滿滿的都是笑意,哪有傷感?
她幫腔道:“別怕,我會陪着你的,我爹也是娶了媳婦兒就不要女兒了,同是天涯淪落人,往後我們孤苦伶仃相依爲命吧。”
音書着急道:“月兒、映月!你們……”
“她們故意的,找藉口開溜呢。”楚天明輕輕將她摟在懷裡。
老管家年紀雖大,眼力勁兒可是頂好的,揮手讓下人們消失,自己也一溜煙跑個沒影,果真是老當益壯,速度神速令人咋舌。
“夫人,我們回屋吧。”楚天明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目光卻緊盯着她的臉,一步一步往新房走去。
音書紅着臉,摟着他的脖頸,靠在他身上。
有道是天成佳偶是知音,共苦同甘不變心,花燭洞房親結吻,春宵一刻值千金。
“弄月,你還真打算不醉不歸啊?”楚映月吃驚的看着眼前拎着酒罈,端着燒雞的女子。
弄月笑而不語,將手裡的酒罈塞到她懷裡,空出手又端了一碟點心,將廚房瞄了一遍,目光落在了在角落的物櫃上,準確來說,是盯着物櫃上的食盒。
一切準備就緒,弄月神秘莫測的一笑,拎着食盒往外走。
“我帶你去個地方,保證既驚險又刺激,而且還有好戲看哦。”
“什麼地方?”楚映月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去了便知。”
得了侍郎大人的命令,丫鬟僕從們在院子裡擺起了酒席,偌大的侍郎府此刻倒是有了些喜慶的樣子。
暗香浮動月黃昏,淡淡槐花香氣混雜着酒香,熱鬧的人聲平添了幾分喜氣。
“我們去那兒。”兩人繞過正院,避開衆人,來到新房外的院中,弄月指着屋頂對楚映月嘻嘻一笑。
呃……聽房?
楚映月滿臉黑線,支支吾吾道:“這……這好像不太妥吧,要是被爹發現,我們可就慘了。”
“我還差點忘了明叔可不是一般的文弱書生,他會武功呢,所以我們要小心些,千萬別被他察覺了。”弄月煞有其事的點頭,隨即縱身一躍一躍上了屋頂上。
看着下面猶豫不決的楚映月,她不敢說話,只能給她打暗號,各種造型姿勢都出來了。奈何下面的人還是不贊同的搖頭,她本要跺腳,隨即猛然守住動作,輕輕將擡起的腳放回了原位,還心有餘驚的拍拍心口。
楚映月被她逗樂了,失笑搖頭,一個旋身也上了屋頂。
輕輕將手裡的東西放好後,弄月輕輕揭開了瓦片,正好可以清晰的觀察屋內的情形。
屋內兩人正好用完膳食,楚天明喚人將桌上收拾了。
將門關好以後,楚天明握着音書的手來到牀前坐下。
弄月笑意加深,很是期待的又將頭低了幾分,臉上是掩不住的興奮之色。
楚映月低聲道:“要不……要不我們下去吧,這也太……”
“噓!不着急,好戲要開始了。”弄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復又將頭低下去。
楚映月無奈,也只好順着她的視線角度看去,心裡舒了一口氣,還好屋內兩人只是靜靜的依偎着說話,要是真有什麼臉紅心跳的畫面,她還真不知該如何反應。
弄月伸長耳朵聽了許久,不外乎就是一些家裡長短,有些失望的直起身,“無趣之極,這明叔也忒不解風情了,不是有個詞叫‘情難自禁’嗎,搞了半晌,連一句甜言蜜語都沒有,不會是在邊陲被風吹傻了吧?美人在懷,竟然成了柳下惠。”
“胡說什麼呢,我就說沒什麼可看的,你偏不信,這回總該死心了吧?”楚映月一臉無語的看着她。
“本是來聽牆角的,奈何不得如願。也罷,還是薔薇水榭景色怡人,順道安撫一下我的五臟廟,忙活了一整天,早唱空城計了。”弄月動作利落的勾手,重新提起食盒,身形一閃猶如雲中燕,飄然離去。
楚映月無奈搖頭,輕輕將瓦片歸到原位,拎着酒罈隨着她而去。
此時楚天明才舒了一口氣,很是無奈。
“這兩個丫頭還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江湖上呆久了,哪裡還有大家閨秀的樣子,飛檐走壁,上房揭瓦,她們全做了。”
音書笑道:“要是她們真與正常的大家閨秀一般,你才該是憂心吧?如今她們還能無拘無束的肆意嬉樂,這何嘗不是另一種灑脫的幸福。”
“慈母多敗兒!你呀,無論何時都是向着她們,何時才能依我一回呢?”楚天明輕輕撫上她的臉,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臉。
音書紅着臉嗔道:“這天才入夜呢。”
“良宵苦短,我豈可白白浪費,今日我已等了十三年,不想再等了。”他在她額頭印下一吻,隨手一揮,紗帳落下,將她放於鴛鴦錦被之上,覆身低首。
夜風輕揚帳幔,紅燭跳動。秋波盈盈,柔腸百轉,花開並蒂,鴛鴦相對歡。今生月夜共幽夢,從此雙飛比翼鳥。
次日醒來,弄月撫着沉沉的腦袋的下了牀,掬水淨面,清醒了許多。
“醒了?將醒酒湯喝了會好受些。”楚映月手拿托盤,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
弄月揉着還在發暈的腦袋,說道:“以往酒量沒這麼差的。”
“你也不看看自己喝了多少,醉得不省人事那都是輕的,你這是不要命的喝法。”楚映月沒好氣的白她一眼,將醒酒湯遞給她。
“將它喝光,一滴都不許剩。”
弄月皺着眉,認命地接過,一飲而盡。末了還將碗翻轉朝下,讓她看看,真的是一滴不剩。
“暗香,進來將這些收拾了。”楚映月滿意的接過她手裡的碗放到桌上,對着門外靜候的暗香吩咐着。
暗香動作麻利的收拾好,輕聲問道:“小姐,您讓我準備的衣服已經備好了,你們可是要出去?”
“我們要出去一趟,你先將衣服拿進來吧。”楚映月吩咐她。
弄月盯着暗香的背影,有些不解的問:“出門還需要準備衣服?”
“還不是你交代的嗎?你忘了,是你說往後出門不可讓人認出侍郎府的‘楚映月’是誰,我這不都按你的意思來辦,以假亂真。所有我讓暗香給準備了兩套男裝。”楚映月笑道。
她們回到京中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除了侍郎府的人,無人知曉楚家獨女長什麼樣,而所有下人皆被明令禁止向外界透露任何關於她的消息。宣王見到的也是假的楚映月,一切都往她計劃好的方向發展。
“還是姐姐想得周到,男裝出門能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還能去一些女子不能去的地方。正好,我帶你去個有趣的地方。”
楚映月正要開口她,這時暗香拿着衣服走了進來。
“小姐,衣服拿來了,您看這個料子和顏色,可還滿意?”
“嗯,很滿意,這裡不用你侍候了,去忙你的吧。”楚弄月將衣服接過,揮手讓暗香退下。
空靈俊秀,孑然獨立的兩枚翩翩濁世佳公子現世。
弄月一身白袍盡顯明淨純粹,不染纖塵,飄逸若仙。
楚映月一身素儒錦袍,眸如流水,隱隱透着書生意氣。
“嘖嘖……哪家的俊俏兒郎,瞧這模樣定是狀元之才,不知可有意中人?”弄月摸着下巴,圍着她轉了一圈。
楚映月‘噗嗤’笑了出來,“如今你這番模樣,不說話時確是一個謫仙公子,一開口便又現了原形,這反差也太大了些,讓人難以接受啊。”
弄月撇嘴道:“整日裝模作樣,都快累死了,也不知道那些貴族名媛是怎麼活下來的。做女子還真是難啊,時時將三從四德掛於嘴邊,一輩子困於那些個條條框框之中,何來樂趣可言?”
“好啦,你就多陪我過幾日舒心的日子吧,很快我也得過上那裝模作樣的日子,這一裝便是一生,我可不願將時光都浪費在聽你抱怨的上。”
楚映月面上笑容淺淺,眼裡的黯然卻逃不過弄月的眼睛。但此時她還是隻能瞞着楚映月,一切只能靜待初八的到來。
兩三從爛漫,十二葉參差,芍藥綻紅綃。
隨着弄月來了個叫‘牡丹園’的地方,滿園開得正豔的卻是芍藥。
“這是什麼地方,爲何名叫牡丹卻種的都是芍藥?”楚映月對這牡丹園中的芍藥很是疑惑。
弄月笑道:“芍藥妖嬈多姿,牡丹國色天香。很多人分不清牡丹與芍藥,錯認也是常有的事,不曾想姐姐倒是個知花之人。”
“牡丹爲花王,芍藥爲花相。雖然外形相似,但本質還是有區別的。我記得小時候爹爹時常教導我說女子應當有‘立如芍藥,坐如牡丹,行如百合’的姿態,那時候我不懂,後來還仔細查看了有關芍藥和牡丹的書籍記載,如今能分辨的出二者的區別也是這個原因。”
楚映月回想起未上流雲山之前,與楚天明朝夕相伴的日子,他整日叮囑她,女子不可太過無狀,要貞靜賢淑,日後又要相夫教子云雲。後來隨着弄月一起被離淵帶上了流雲山,再不似以往的整日學那些枯燥乏味的東西,練武習字與師兄弟們嬉戲打鬧,無拘無束,那是她一生中最爲快活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