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麒收到隨從來報,說有人聽說驛館附近的賓悅客棧有一異族女子鬧事被人圍堵,他第一反應便是自己任性妄爲的王妹又惹是生非了,立即匆匆帶着近隨就往客棧而來,沒想到會遇上策馬疾馳的逸郡王與旭王。
“逸郡王、旭王,你們二位這是要去哪兒?”他先開口打招呼。
慕吟風眼也不擡一下便騎着馬自火麒身前越過,慕景旭將馬勒住,拱手道:“南疆王見諒,逸郡王他有要事要辦,所以匆忙走了,難道南疆王也是要到賓悅客棧?”
看了眼大家都是往同一個方向而去,他們都是聰明人,怎會還不明白,這是有人故意引他們到此的。
“嗯,方纔孤聽聞這賓悅客棧內有人鬧事,便想着過來湊熱鬧,沒想到這個事件動靜會這麼大,竟然驚動了逸郡王與旭王。”火麒客氣點頭稱是。
慕景旭擡眼望去,另一個路口前來的三人恐怕也是如他們一般是衝着‘熱鬧’而來的,今日之事太過蹊蹺,這麼大的陣仗,看樣子也不會是什麼小事。
“既然如此,那南疆王何不與本王一同前去,就眼前的情形來看,應該是很轟動的鬧事事件,就連身居閨中的宣王妃與深居簡出的夏大公子都來看熱鬧,我們也不能落後了不是。”他擡起鞭子,隨意指了指前面。
火麒轉身望去,濃眉緊蹙,心中不祥的感覺越發強烈。
屋頂上趴着觀戰的兩個人絲毫未注意到下面的情況,祁鳳遙時不時還與沉默的景離品論一下戰術,就在這時‘嘭’的一聲巨響,將他們給震醒了。
“怎麼回事兒?是誰這麼大膽敢踢我們的房門,妹妹……”祁鳳遙耳力極佳,自然能輕易分辨響聲是來自何處,可是當他擡眼望去時,哪裡還有弄月的蹤影,屋頂上就他與景離二人。
景離也環視了一下,呼了一口氣,便支起身,隨意坐在屋頂上。
找不見弄月,祁鳳遙也沒了觀戰的興致,也支起身來到景離身旁坐下,現在他們可不能輕易亂動,以慕吟風的耳力,隨時都能發現他們。
慕吟風踢開房門走了進去,他已經能確定那個瘦小的男子就是弄月假扮的,可是尋找了每一個角落,卻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
她又一次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慕吟風心中氣悶,一掌拍向身旁的木桌,結實的木桌轟然坍塌四分五裂。
“吟風,還是沒找到弄月?”
這時候慕景旭與火麒急匆匆上樓剛好碰上沉着臉,渾身透着冷意的慕吟風自房間出來,看了眼房中無辜受累的木桌,慕景旭出聲問。
慕吟風扶着門框沉默不語。
火麒跟在慕景旭身旁,也是看到了屋中的情形,裡面並沒有多餘的人,他暗暗舒了口氣,火鳳不在就好,他該謝天謝地。
而上天並沒有感受到他的虔誠,這時一道女子的尖叫打破了寧靜。
“啊!你個狗奴才對本小姐做了什麼?”
是張語蝶的聲音,跟在泠弦身後,走在樓梯上的夏青鸞嘴角微揚,她等的就是這個結果,眼下這個情況更好,還多了兩個身份貴重的人做人證,她倒要看看張語蝶還能有臉嫁進相府纔怪,被未過門的夫婿捉姦在牀,她張家小姐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
泠弦聽到張語蝶的驚叫聲也只是微微蹙眉,不發一語繼續上樓,很快便與樓上的幾人碰上面。
在看到好端端站在眼前的慕吟風時,夏青鸞明顯一愣,而後拿起帕子掩飾地擦擦鼻前,裝作若無其事。
過了片刻,夏青鸞見幾人都是沉默,故作驚訝地問道:“發生了何事?方纔我好像聽到語蝶的聲音。”
泠弦冷冷瞥了她一眼,不發一言便往前走去。
夏青鸞跟在他的身後,從火麒與慕景旭身旁走過,在路過火鳳在的那間房門時腳步微頓,後又跟上泠弦往前走去。
泠弦的手還未碰上那道微微留有縫隙的門時,門便被人從裡面打開了,張語蝶只着一身寢衣,衣襟有些凌亂,披散着頭髮從房中奔出,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泠弦,就在看清眼前之人是誰時,就連慌亂也沒有了,一張嬌顏瞬間血色全無,若說醒來時看見一個家裡的奴僕正在對她動手動腳是晴天霹靂的話,那此時的泠弦便是第二道驚雷,讓她羞憤欲死。
“呀,語蝶,你這是……”
夏青鸞驚訝捂嘴,上前將搖搖欲墜的張語蝶扶住,又吩咐身旁的丫鬟,“還不快去將張小姐的衣衫找來。”
泠弦冷眼旁觀,看她奮力表演。
張語蝶忽然用力甩開夏青鸞,上前緊緊抓住泠弦的衣袖。
“我沒有,你相信我。”
“我真的沒有……”
一雙杏眼滿是淚水,委屈,羞憤的淚如泉水涌出,楚楚可憐,好不惹人憐惜。這時,丫鬟從屋中走了出來,手中只拿了一件薄毯。
“王妃、公子,房間裡只能找到這個。”
夏青鸞暗罵火鳳真是個蠢人,讓她擄人她就真的只擄人,衣衫也不拿,如何能讓人信服張語蝶是自己出的家門,事已至此,她又不能再做手腳。
泠弦掙脫張語蝶抓住的衣袖,接過丫鬟手中接過薄毯,親手給她上。
“我先送你回去。”這話他是對張語蝶說的,雖然依舊冷淡,可聽在張語蝶耳中,那就是天籟,是最溫暖的聲音。
在她最無助,最狼狽,最
她最無助,最狼狽,最屈辱之時,他沒有轉身離開,而是給了她一個體面,沒有比這更能讓她感動的了。
泠弦在路過慕景旭身旁時,見到他投來的視線,點了點頭後便帶着張語蝶下了樓,在圍觀人羣的指指點點中走出了客棧。
夏青鸞垂着頭,以帕子掩面,掩蓋住自己得意的淺笑。
“王妃,屋裡還有一個被砸暈了的男子,你看要不要抱官。”丫鬟的顫顫聲音再次響起。
夏青鸞瞪她一眼道:“這種事若是傳出去,讓語蝶往後還怎麼做人,去喚人來將這等惡徒綁了,送到張府,讓張尚書處置。”
“是。”丫鬟低着頭,小跑下了樓。
除了慕景旭與火麒是抱有看戲的心態外,慕吟風始終沉默,三個人就這樣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說話,這讓夏青鸞多少有些不自在,目光在看向慕吟風時,帶着幾分忐忑,她不知道爲何火鳳會失手,而此刻人又跑到何處去了,不由自主地,她又將目光放到了那道緊閉的房門上。
“南疆王要找的人或許就在隔壁房中,何不開門進去看看。”沉默的慕吟風忽然開口。
火麒面上一緊,看慕吟風也不像是會與他說笑之人,隨即大步向前將那道關着的房門推開,迎面而來的是一股奇香,這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因爲這是出自火鳳之手。
入眼的是撕壞了的淺綠衣裙,這也是他不陌生的,因爲這也是他一直在追逐的顏色,是那個月上容儀俏,風一樣的女子最喜愛的服飾。
難道是妹妹對她又動壞心思了?
“阿初!”火麒驚呼一聲,再顧不得許多,屏住呼吸便衝了進去。
慕吟風在聽到他的這句‘阿初’時身子一震,只是一瞬就鎮定下來,他曾經聽過火麒這麼叫過弄月,這是弄月最初與火麒相識時用的名字。
那裡面的人不是她,這是他能肯定的。
慕景旭不解問道:“南疆王這是怎麼了?難道里面真有大事發生?”
“吟風,你方纔對他說的話是何意?你知道他要找什麼人?”
現在他滿腦子都是疑問,可是也只有慕吟風能給他解答了。
“你們做什麼?”
“蕭東籬,你個畜生!”
火麒暴怒的聲音讓還想繼續問下去的慕景旭閉了嘴,他聽見火麒叫喚蕭東籬時,便來了興趣,看來又是一出好戲。
“走,我們也過去瞧瞧,這蕭東籬又做了何事惹得這新上任的南疆王如此大動肝火。”慕景旭拽住慕吟風的胳膊就往前拖着走了過去。
慕吟風在聽到火麒咒罵蕭東籬時,眸光動了動,也有不解和疑惑,他走時並未見到蕭東籬前來,現在蕭東籬卻出現在這裡。
是有人故意引蕭東籬來的,而只可能是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子,慕吟風心中且疼且酸,爲何每次都被她遺棄,就在快要抓住的時候,她一次又一次從他手中溜走。
“唔,這是什麼味道,如此清香嗆鼻。”慕景旭剛湊到門前,味道一股異香,他警覺地止住腳,捏住鼻子。
慕吟風站在他身邊輕嗤道:“大概是火鳳專門爲蕭東籬準備的驚喜,如此大費周折,倒也爲難她一片心意了。”
略帶嘲諷的話,慕景旭還是第一次聽他說,心中對屋裡的情況就更加好奇,他探頭望去,眼前的場景讓他目瞪口呆。
滿室清香中,男子的衣袍,女子的衣裙扔了一地,而火麒正將光着身子的蕭東籬按在地上一頓狂揍,蕭東籬竟也不反抗。
慕景旭捂眼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真是世風日下,大清早就來這麼火辣香豔的場面,真讓人受不了。”
細看之下蕭東籬意識尚在迷離狀態,只是疼痛時下意識地擡起胳膊遮擋,而牀榻上被帳幔遮住看不清樣貌的女子依然還在輕哼着。
“吟風,爲何那衣裙與弄月的極其相似?”慕景旭手指放開縫隙望去,看見地上的衣裙先是一驚,可看見慕吟風若無其事的樣子,他也就安心問出口了。
既然慕吟風沒反應,那就表明他知道里面的人是誰,再看火麒將蕭東籬往死裡揍的樣子,慕景旭已經猜到裡面的人是誰了。
夏青鸞遠遠站着,也不上前,待到丫鬟帶着幾個宣王府侍衛上來時,她才吩咐道:“你們幾個進去瞧瞧,千萬別讓幾位貴人有所損傷。”
“是。”幾個侍衛領命後往前走去。
慕景旭揚着嘴角,讓開身子站到慕吟風一旁,幾個侍衛給他們行過禮後便要踏入房間,卻被火麒的怒吼鎮住。
“誰都不許進來!”
衆侍衛面面相覷,進退不得,都將目光望向了現在算是能做主的兩位爺身上,但逸郡王冷着臉,唯有旭王稱得上是溫潤如玉。
帶頭之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硬着頭皮上前問道:“王爺,您看這可如何是好?”
“喔,你們就在外面守着,裡面的人是南疆王與蕭太子,他們有些私人恩怨要解決,可能稍後會要你們送蕭太子回驛館。”慕景旭也沒心思爲難他們,說完後對他們揮了揮手,幾人舒了一口氣便恭敬地站在一旁守着。
夏青鸞身邊的丫鬟悄聲在她耳邊說道:“王妃,方纔我好像看見王爺也帶着人往這邊來了,待會兒我們該如何交代。”
“稍後王爺若是問起,你就說我們是在回相府的路上遇到大公子,便隨他一
,便隨他一起來了這裡,沒想到會撞上這樣的事。”夏青鸞稍有怔愣便恢復了正常,不以爲意地與丫鬟交代着。
慕吟風沒心思看熱鬧,獨自轉身,越過夏青鸞主僕二人,又回到了弄月先前在的屋中,慕景旭跟着他進去之後順手將門關上,也不管夏青鸞是何種臉色。
夏青鸞在被慕吟風與慕景旭無視之後,面色變得很不好看,按禮她可是這兩人的嫂子,卻是從始至終被無視得徹底,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但自從成爲宣王妃以後,卻是接二連三遇到這種事。
逸郡王與旭王也就罷了,就連她的夫君宣王也是對她冷眼以待,這讓她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王爺。”
丫鬟的叫喚聲讓氣急敗壞的夏青鸞理智迴歸,她溫婉一笑,款款上前,“王爺怎會有空到這裡來?”
“哼,本王怎就不能來這裡,王妃這話說得真是奇怪。”慕景宣對她的惺惺作態已厭煩到極致,就連與她說話的興致都沒有。
夏青鸞心中冷笑,面上卻是端莊大方,在外人面前,她一向是這種樣子的。
樓上動靜太大,又有侍衛接二連三出現,樓上樓下的好事者都漸漸圍攏來看熱鬧,被宣王府的一衆侍衛攔住不得靠近,一時間就只能聽見嘈雜的議論聲。
最終在宣王的勸解下,火麒用棉被將渾身青紫意識不清的火鳳包裹着帶出了客棧,而躺在地上已是傷痕累累鼻青臉腫的蕭東籬則在侍衛的合力下,套上了衣袍被攙扶着回了驛館。
宣王府的一衆人原來是收拾殘局的,客棧老闆見兩件屋子被破壞成這樣,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直到慕景宣讓人送上一錠銀子後,才點頭哈腰下了樓去。
一切又歸於平靜,慕景旭努力忍着笑,到最後索性放聲大笑。
“哈哈,吟風你瞧見沒有,火麒那拳頭可是毫不留情地揍着蕭東籬,看着真是解氣,若是可以,我也想上前踹他幾腳。”
慕吟風不理會他,仰着頭對着屋頂喊道:“在上面看戲的朋友也該現身了,好戲已散場,二位還打算做多久的樑上君子。”
“你說屋頂上有人?”慕景旭嚇了一跳,驚訝擡頭望去。
屋頂上的景離與祁鳳遙對視一眼,景離站起身一眼不發拍了拍衣袍,而祁鳳遙則是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又指了指自己。
景離看他陌生的面貌,又想到弄月也是一樣,心中瞭然,隨即出聲道:“逸郡王果然不是一般人,本王與隨從不過一時興起來到屋頂上吹吹春風,不曾想還是被你給發現了。”
聽清楚是景離的聲音,慕景旭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他還沒機會開口說話,只聽‘嘭’的一聲,慕吟風竟然衝破屋頂飛了出去。
“唉,吟風你好歹也提前知會一聲啊。”慕景旭拍着頭上和衣袍上的灰和瓦礫碎屑抱怨,這不是明擺着欺負他武功不好嗎。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一點兒也沒錯。
慕吟風在聽到景離聲音的瞬間,心中驚喜,他以爲與景離在一起的人會是弄月,沒想到不是,這個人是真正的男子身形。
黑眸中閃過失望,原本騰起的希望也黯淡下來,他道:“離王真是閒情逸致,大清早就有閒心跑到屋頂來賞景,想必方纔底下的事情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蕭太子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同門師兄,你竟也不出手相幫。”
“逸郡王此言差矣,蕭太子與我同門是不假,但我也沒理由插手他的個人私事,這兩廂情願之事,我一個外人也只是路人而已。”景離溫雅回答。
慕吟風不可置否,又將視線落到了低垂着頭的祁鳳遙身上。
“方纔離王說是與隨從在一起,可這位的衣着看起來不像是一般侍衛的打扮,莫不是離王富甲天下,連侍衛也能穿上如此好的衣料。”
景離面色不驚,淡定道:“有何不可,若是深得我心,就算是再好的東西,我也願意給。”
“原來是這樣,難怪景旭能很快讓映月接受他,原來是景旭深得你心,你連心儀的女子也能拱手想讓,這等氣度還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慕吟風譏笑。
景離被踩到痛處,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全,默默深吸幾口氣,正要開口時,一旁的祁鳳遙快他一步揭下易容的麪皮。
“吟風,說了這麼多,你不過就是想逼我露出真面目,現下可還滿意?”
他將麪皮抓在手中,笑容滿面地望着對面一直咄咄逼迫景離的慕吟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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