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就因皇弟軟弱好掌控,你便想方設法將我除去,整個祁靈被你搞的烏煙瘴氣,可是隻要皇弟好好活着,我自然不會回來找你麻煩,可是你的心可真的毒,皇弟他好歹也是你看着長大的,你竟能親手將那一碗碗毒藥餵給他喝下,他叫了你這麼多年的王兄都是被狗聽去了,他才二十四歲,你可知我在玉瓊山收到他的求救信時是怎麼想的?”
玉香雪含淚,憤怒咬牙道:“我當時就恨不能立刻親手將你碎屍萬段,你就是頭喂不熟的狼,父皇當年的一念之仁竟是引狼入室,差點害得玉氏皇族就此滅亡,等了這麼多年,今日朕會用你的頭來祭奠皇弟的在天之靈。”
“哈哈……”玉榮得意大笑,想要上前靠近玉香雪。
景離上前將玉香雪護於身後,微雨劍出鞘直指玉榮,“最好別亂動,否則我現在就送你去見玉氏皇族的列祖列宗。”
“不錯,玉氏的男兒一代不如一代,倒是女兒一脈越來越強悍,你母親是個聰慧的女子,你小子青出於藍,比玉承淵這個廢物強了不止百倍。”玉榮嘲諷地看了眼一旁需要人扶才能站穩的玉承淵,又將目光對上景離,毫不吝嗇讚賞。
景離面無表情道:“身爲人子,若是連自己的母親都護不住,此生還有何面目活着,若是像你榮王一樣,我早就該自刎謝罪了。”
“你……你竟然知曉……”
玉榮不可置信瞪眼,顫顫往後退去,低聲輕喃:“不……那時你尚未出生,怎會知曉,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誰會知道高高在上的榮王,竟然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生母親被人凌辱至死,據我所知,那時候你應該年滿十六了吧,身居高位卻連不願出手相救自己的母親,你不配活着。”景離輕蔑看了眼玉榮,嘴角掛上嘲諷的笑意。
玉榮大怒道:“她不是我母親,她不配。”
“配不配不由你來決定,她生了你,給了你生命,你卻連畜生都不如,畜生都會感激母親的哺育之恩,你卻是狼心狗肺。”景離不屑與他說話,放下微雨劍,轉過身扶着玉香雪。
“母親,無需在與這種人浪費口舌。”
玉香雪含笑點頭,“都聽你的。”
雖然是背對着他,可母子溫情的一幕還是刺激到了玉榮,他迅速朝景離出掌,用了十成的力道,向着景離擊去。
“七弟……”
“師兄小心!”
“離兒!”
最後一聲出自玉香雪之口,她瞟眼見到玉榮舉動時,迅速站到景離身前,而景離卻是反應迅速,一個轉身就將她護於懷中。
大殿之中寂靜得連根針落到地上都能聽到,衆大臣已被嚇傻了眼,大氣也不敢出。
然而,想象中的一幕並沒有到來,所有人心都快驚出來了,卻有兩人異常淡然,就在玉榮快要擊中景離之時,慕吟風單手擡起微微運氣,便將玉榮吸住輕輕一揚便揮了出去。
‘嘭’重物墜地的聲音讓衆人回神,驚駭地往柱腳下趴着的玉榮望去,見他已是隻能睜着眼無力掙扎。
祁鳳遙最先醒神,笑道:“吟風果然身手不凡啊,大家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來人!”
玉香雪從景離懷中出來,震怒道:“將玉榮打入天牢,明日午時斬首示衆。”
“是。”殿前的禁衛軍上前將玉榮拖起。
玉榮用最後的力氣吼道:“玉氏完了,玉氏的龍脈之地很快就會變成一座廢墟,我還是贏了。”
玉氏的龍脈之地其實就是玉氏的皇陵,裡面安放的都是玉氏歷代君王,故稱爲龍脈之地,寓意護佑玉氏世代昌盛。
衆大臣面色劇變,忐忑地望向女皇陛下,現在對他們來說,女皇纔是主心骨。
玉香雪皺了皺眉,顯然很是擔憂,她也知道玉榮的喪心病狂,可是她還真沒考慮到玉榮會對皇陵動手。
這時弄月拍手鼓掌,面帶微笑,一步一步往被禁衛軍拖站在殿門前的玉榮而去,在他面前站定後,弄月故意揚聲道:“難道老匹夫你現在還沒發現異常麼?”
“此話何意?”玉榮心驚。
弄月嘖嘖有聲道:“獨臂鐵鷹不在此處,想必是奉了你的命令去炸皇陵去了,可是你難道就沒發現與你鬥了幾十年的勁敵也不在啊?你可真是讓我說什麼好,葉相與你可算是知己知彼了,換句話說,他早已將你看透,而你到現在還看不清這個比你小上快十歲的勁敵心裡想的是什麼。”
“你說葉衡早知道我會讓鐵鷹去炸皇陵,所以他早有防備?”玉榮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不甘問道。
弄月不想多說,對拖着玉榮的兩個禁衛軍揮手道:“這麼愚蠢的問題也好意思問出口,你們將他拖下去吧。”
“不會,我不會輸……”被拖出殿外的玉榮還是不相信自己就這麼一敗塗地,口中唸唸有詞,不明白自己到底爲何會輸。
一場驚變就此平息,玉香雪坐回到龍椅上,威儀之姿,氣勢逼人。
“如今榮王已落網,曾經跟在榮王身後的人,想必不用朕點名了,今日朕將話放在這裡,以往念在你們是被榮王所迫才做的那些事,朕可以既往不咎,今後好好爲祁靈百姓,爲江山社稷謀福,朕自然會一視同仁,若是屢教不改,別怪朕送他去陪榮王。”
玉香雪的
”
玉香雪的一席話,恩威並施,榮王一黨的牽涉官員,顫顫巍巍跪地,匍匐謝恩。
散朝之後,幾人被玉香雪留下,在宮中設宴爲他們接風洗塵。
“方纔千鈞一髮之際吟風用的那一招,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我忽然又想好好習武了。”慕景旭興致未減,還沉浸在震撼之中。
幾人不由低笑,旭王殿下正常的時候,大概也只有在危急時刻了,方纔玉榮對景離出手之時,他嚇得臉都白了,兄弟情深大抵如此。
祁鳳遙打擊道:“景旭,武功這東西強求不來的,天分最重要,吟風那種境界,你這輩子也就想想算了,別太較真兒。”
“鳳遙哥說得對,你還是省省吧,做個養尊處優的王爺就好。”楚映月也給他潑冷水。
柳如霜下而不語,意思很明顯,她也覺得祁鳳遙和楚映月說的有道理。
慕景旭絲毫不覺得氣餒,自我鼓勵道:“沒關係,勤能補拙,回京之後讓吟風偶爾指點一下,估計很快就能趕上他了。”
走在前面,與慕吟風並肩的弄月很不客氣地笑噴了。
“景旭,你志向遠大,但也是任重道遠,估計以你現在年紀和資質,你估計得閉關修煉二十年。”弄月頭也不回拋了這麼一句話。
慕吟風說道:“哦,二十年估計不能成,景旭做不到無慾無求,還是算了,想想就行,就是別想太多。”
“你們一個個就這麼瞧不起我,等七弟從女皇那兒回來,我倒是要問問他是不是也這麼認爲的?”慕景旭不在意,心情頗好地理理衣袖。
幾人搖頭失笑,旭王殿下自戀的毛病又犯了。
“方纔動用了真氣,現在可還好?”弄月主動牽起慕吟風的手,側頭笑問。
手中暖暖的觸感,讓慕吟風心情愉悅,薄脣彎彎。
“無事,昨夜歇了許久,如今已是恢復得差不多了。”他輕笑。
弄月點頭,而後往身後望去,身後哪還有幾人的影子。
“咦?他們人呢?”她訝異。
慕吟風笑道:“難得來一次祁靈皇庭,這御花園的景緻,他們定是要好好觀賞一番的,反正女皇也說了,我們可以自行玩樂。”
“好吧,那我們自己走走,差不多再去與他們會和。”弄月牽着他繼續朝前走。
兩人走了一圈,便在涼亭內歇腳。
弄月垂着自己的腿,出聲問道:“如今玉榮的事已經圓滿解決,女皇選夫侍的事也算是被葉相全部掌控了,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後宮不能幹政,我猜他會卸去一身職務,入主後宮。”慕吟風語出驚人,簡潔地給她答案。
弄月捶腿的手一頓,而後笑道:“原來還是你們男子比較理解男子的心思,葉相身居高位多年,真能甘心放下一切,只在後宮做一個管理瑣事的鳳君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慕吟風來到她身前蹲下,輕輕給她揉着腿。
“葉相已滿四十,他與女皇已蹉跎了而是多年,想來他也是不想再等了,他多年來苦心孤詣所作的一切不過就是爲了這個女子而已,到最後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他趁此機會替女皇掃清了障礙,也替自己掃清了前路,往後後宮之中也不過他一人而已。”
“這樣啊,那聖帝讓師兄與景旭前來的另一個目的豈不是達不成了?”弄月笑問。
慕吟風頭也不擡,繼續給他捶腿,輕聲回道:“他想給葉相和女皇添堵,只不過是他自己自作聰明而已,景旭出使既能提高威望,回京之後便名正言順冊封太子,而他還想要通過利用景旭與景離長相來做文章,也不想想葉相的心胸,光比這一點,他就輸了。”
“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帝王之情淡薄如水,放於手中也是抓不住的,可他偏偏又不甘心,若是他真有心,爲何這麼多年來明知她就在玉瓊山卻不敢前來找尋,不過就是吃着碗裡的又望着鍋裡的,當年他將寧妃娘娘與青易先生活生生拆散,想來就已經暗中知曉了青易先生的身世背景,有些時候我真覺得你的這個皇伯父好生卑鄙,自己得不到就要讓別人也跟着痛苦,可他自己卻是個薄情的。”弄月將慕吟風給他捶腿的手按住。
慕吟風擡頭問道:“怎麼了?”
“我方纔說的話,你有在聽?”弄月懷疑。
慕吟風笑嘆道:“當然在聽,不過這與我無關,我所在意的不過就那麼幾個人而已,最在意的人是你,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邊,隨他怎麼折騰。”
弄月無語,這種時候還能甜言蜜語,還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是啊,他是沒本事折騰你,可是他往後可是可着勁兒的折騰景旭與我姐姐,或許就連師兄也難逃他的魔掌,要不讓景旭先發制人,將他趕下臺,自己做主,想做什麼都行。”弄月撇嘴,隨意說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慕吟風似是認真思考了一下,點頭道:“此法可行。”
弄月傻眼,她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他還真當真了。
“我隨意說說而已,我可不想讓我姐姐成爲後宮衆多女人中的一個,景旭若是不能給她完整的,我不會讓姐姐在他身上浪費生命。”
慕吟風低笑道:“夫人果然是個寧缺毋濫,而且極其護短的人啊,可是依照現在景旭與映月相處的情形看,要拆散他們也不是很容易。”
“
“哼,那是你不瞭解姐姐,她是外柔內剛,從師兄身上就不難看出,這麼多年感情她都能忍痛割捨,其實在這方面姐姐要比我強上許多。”弄月氣悶輕哼。
慕吟風不敢再多說,輕哄道:“怎麼了這是,忽然就生起悶氣了?要是我說錯了,你就當沒聽到,回去之後關上門收拾我一頓如何?”
弄月看他一眼後撇開臉。
“怎麼了?”慕吟風半彎着腰,將她的臉扳正,關切問道。
弄月委屈道:“與姐姐比起來,我忽然覺得自己虧大了,兜兜轉轉還是翻不出你的手心兒,每回做好打算不再理你的,可是每次都被你給算計,你說說,你都對我用了多少次苦肉計了?”
慕吟風微愣,原來她是想到了從前的事,想想每次找不到她,他用的最多的就是苦肉計,他知道她最捨不得他受傷,哪怕是一絲一毫都不行。
原來她的愛從來都不比他少,她甚至連一句‘愛你’都不會說,可她的情都在行動中,可他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從未爲她做過任何事。
“弄月,往後我會做得更好的。”
他忽然來這麼一句,讓弄月微微愣住,擡眼望他,黑眸中的認真是不容置疑的。
“你算是終於覺悟自己以往有多惡劣了?”弄月心情舒暢了許多,展顏笑問。
慕吟風屈膝蹲在她身前,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撫上她的面頰,細語道:“以往的我真的很惡劣,只顧着自己,從未認真替你考慮過,你能原諒我嗎?”
他如此認真,弄月卻是憋不住想笑。
“呵呵,也還好,你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就算現在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孩子都生了,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咯。”
弄月說完,傾身撲向他,緊抱着他,在他耳邊說道,“其實嫁給你也不錯啊,我沒那麼嫌棄你的,錦衣玉食不說,還有大把的銀子花,最重要的事是,不用我去賺大把的銀子,只要伸手管你要就成了。”
慕吟輕撫着她的發,笑道:“夫人真好。”
“那是當然,你打着燈籠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夫人了。”弄月順杆爬,摟着他脖頸的手又緊了幾分。
兩人一蹲一坐,相擁在一起。
幾人又在祁靈待了數日,將祁靈都城大概都逛過了,原本玉香雪與葉衡是希望幾人留下參加他們的大婚的,但祁鳳遙與柳如霜的婚禮之期也在半月之後,必須要儘快回去的。
弄月與慕吟風是要一起回青玄的,現在爲難的就是慕景旭、景離、楚映月三人。
聖帝一直催促他們兄弟二人回京,而慕景旭又不願與楚映月分開,他心中清楚楚映月一定會去祁鳳遙的和柳如霜的婚禮,如此,他們就必須分開。
“七弟,要不你先回去,我隨後就來。”慕景旭與景離打着商量。
景離給了他一記白眼,說道:“六哥別忘了自己纔是此次出使的正使,父皇召我們兄弟二人回京,其實就是要勒令你回去而已,我不過是被你給連累的。”
慕景旭哭臉道:“看吧,七弟也想去青玄的,可父皇爲何這麼蠻橫霸道,非要讓我們回去,我們回去又能做什麼。”
別館中,一時間都沉靜了。
慕景旭又將求救的目光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慕吟風,說道:“吟風,你幫我想想法子,只要能讓我不回京城就行。”
“事到臨頭逃避是無用的,你只能面對,陛下讓你出使的目的已經很明顯,眼下又下了這麼多道急令讓你們回去,自然是下了狠心的,你怎麼拖也無用,況且宮中還有姨母,你不能讓她夾在中間難做。”慕吟風搖頭。
他這麼說就是不幫了,慕景旭又將目光轉向弄月。
弄月擺手道:“你別這麼可憐兮兮地看着我,慕吟風都沒法子,我能怎麼辦,你們皇家的事就是一團亂麻,我可理不清。”
“景旭,你也別掙扎了,隨景離一起回去得了,左右你們都躲不過這一遭,就像吟風說的,逃避不是法子,我雖然也很希望你們能與我們一同去青玄,但這一回,估計是不行的。”祁鳳遙站出來打圓場。
楚映月站起身,對慕景旭輕聲道,“你與師兄先回去,待鳳遙哥和如霜嫂子大婚之後,我會與弄月和吟風一起回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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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依舊還是中午一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