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親王年輕時也是這樣?弄月簡直不敢想象,若真是這樣,哪還有如今這門庭不倒的敬親王府,或許慕宏也只是在蘇玉如面前纔會露出如此‘風風火火’的一面。
大智若愚用在慕宏身上再合適不過。
正當慕乘風覺得爲自己找了個漂亮的理由時就被自家兄長一瓢涼水潑下,澆了個透心涼,狠狠打擊到了他脆弱的自尊心。
慕吟風挑眉問:“母妃說你性子繼承了父王應該只是前半句,後半句應當是說,你卻沒有父王的半分英明睿智,可是如此?”
什麼叫未卜先知,什麼叫毒舌,這纔是高手。
弄月自嘆不如,看被戳中痛處的慕乘風再次蔫了,她報以十分的同情,誰讓他有這麼個毒舌的兄長,想必成長的這些年,心中留下大面積的陰影。
“我倒覺得乘風這是真性情,活得灑脫自在,喜愛就是喜愛,厭惡也是真的厭惡,就看他今夜對宣王的架勢,我都覺得心情愉悅。”弄月淺笑,鼓勵地拍拍慕乘風垂頭喪氣的腦袋。
千里馬終於找到他的伯樂,慕乘風重拾信心,挺起腰板義正言辭道:“還是嫂子懂我,往日我與宣王走得近,那是因爲年幼不知事,可就在你們成親之時,我像是忽然開竅了似的,想通了許多事情,就憑秦貴妃對我哥做的那些事情,我還能給他好臉色纔怪,終有一日我定要親手爲我哥報仇,也讓那個惡毒的老巫婆常常自食惡果的滋味。”
“喲,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你是如何知曉給你哥下毒的人是秦貴妃?”弄月笑問道,慕乘風知曉這件事確實是出乎她的意料。
慕乘風小心地偷瞄了一眼兄長,見他只是勾着嘴角笑看着,安下心後,慕乘風才小聲說道:“我是在父王母妃的寢房外偷聽到的,就在你們成親的那幾日,我哥毒發,狀況甚是嚇人,母妃傷心極了便不停地責罵父王,我正巧路過就聽到了。”
慕吟風聽完,似有動容,他且能不知因爲自己身上的毒,母妃不知責罵過父王多少次,可父王他卻有說不出的苦衷,只能默默承受着。
竟然是聽牆角聽來的,看來這小子果然是個可塑之才,弄月點頭讚歎道:“乘風的睿智是在別處,或許可以在私下做些別的,比如蒐集情報什麼的。”
“真的……前方情況。”
慕乘風喜悅的面色劇變,認真地凝神聽了片刻,他急聲道:“是旭王兄他們出事了!”
弄月驚訝,她與慕吟風武功修爲都在慕乘風之上,他們二人都沒察覺到,他卻先聽到了。
“乘風自小耳力就比常人要好,能遠距離聽到別人聽不到的。”慕吟風忽然出聲,伸手將車簾掀開。
“非夜,立刻讓身邊的暗衛前去支援,景旭身邊今夜應該沒帶多少人,支撐不住多久。”
“是。”非夜揚鞭的動作不停,加快了速度,另一隻手往懷中摸出一個骨哨,吹響了三聲便又收回懷中。
慕乘風卻是閉着眼,認真凝神聽着。
“哥,能不能讓暗衛再快一些,旭王兄他們那邊快堅持不住了,而且好像不止是旭王兄那邊出事,就連離他們不遠的宣王一行人也受到襲擊。”他忽然張開眼,緊張地抓住慕吟風的胳膊。
慕吟風拍拍他的手背,“放心,暗衛能及時趕到的。”
弄月卻沒有他這麼好的耐心,想到楚映月就與慕景旭在一起,雖然她武功不錯,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是來勢洶洶的刺客。
“你如今不可妄自動武,只能待在馬車裡,我會讓非夜留下保護你,外面由我來處理,你別擔心,你姐姐不會有事的,再不濟還有景旭會保護她。”慕吟風眼疾手快拽住她的手腕,稍慢片刻便讓她竄了出去。
弄月皺眉道:“就是因爲有景旭在我纔不放心,他那三腳貓的功夫連自保都困難,如何能保護我姐姐。”
非夜將馬車停下,打鬥聲就在前方,弄月掙脫不得,只能掀開簾子往外看去,黑燈瞎火看得很模糊,不斷地有慘叫痛呼聲傳來。
“非夜,保護好夫人與世子。”慕吟風將她拉回,讓她安分做好後,看了眼慕乘風便掀簾而出。
慕乘風對着眨眼功夫便閃出幾丈遠的背影喊道:“哥,注意安全。”
沒得到回答,但他卻看見兄長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
“嫂子,你別擔心,有我哥在,那些人翻不出什麼大浪來。”他同時也出聲安慰着與自己一樣一直盯着前方的弄月。
弄月對他微微一笑,點頭道:“嗯,有你哥在不會有事的。”
非夜站在馬車旁,小心地盯着四周看,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大意。
慕景旭出門時就帶了六個暗衛,他們先行一步走在前面,而他們的車後不遠處就是宣王府的馬車,一路上都是平靜地行走着,忽然冒出來的刺客分成兩撥,目標明確地行動,一撥往他們而來,另一撥卻是往宣王府的車隊而去。
他帶來的六個人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可是這些刺客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人多勢衆,六個人應付這麼多漸漸有些吃力,而暗夜也是拼盡全力守住馬車。
楚映月見處於劣勢,便撥開慕景旭擋在她身前的胳膊,撿起地上黑衣刺客屍體旁的長劍便加入戰局。
“你保護好自己。”楚映月輕鬆解決了向他們衝過來的三個人後,回頭對他說了這麼
後,回頭對他說了這麼一句,便提劍快速往前走去。
慕景旭緊張地在身後看着她的情況,又恨自己的無能,這種時候竟是要她擋在他的前面,心中不斷祈禱慕吟風趕快出現。
片刻後果然如他所願,三十多個暗衛從天而降加入戰局,局面順勢扭轉,正當他欣喜跳下馬車往楚映月奔去之時,便見黑衣刺客紛紛自懷中掏出什麼往外灑去。
“映月小心!”
他出聲提醒時已經晚了,由於夜色太暗,楚映月和暗衛也沒注意到對方回來這一招,撲面而來的白色粉末迷了眼,還伴着微微的刺痛。
慕景旭拾起地上的一把劍,自身後解決了一個準備偷襲楚映月的黑衣人,將她扶起,焦急地問道:“映月,你怎麼樣?”
楚映月抹了抹眼睛,一時半會兒竟無法睜眼,她搖頭道:“情況不太妙,他們撒的是石灰粉,我們的眼睛暫時無法看清周圍的情況。”
暗夜被幾個黑衣人纏住,根本脫不開身,他只能邊應付着,時不時的扭頭看去,一擊未中之後,黑衣人想要再對暗夜故技重施已是無法成功了。
不少暗衛被石灰粉迷了眼,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只是戰鬥力減弱了。
黑衣人也只是剩下一半,帶頭的蒙面首領揚聲道:“抓住機會,速戰速決。”
慕景旭將楚映月扶起,吃力地應對着向他們攻來的黑衣人。
“你將我放開,自行衝出去找逸郡王來幫忙,他們就在後面,應該很快就能趕上了。”楚映月奮力推開了他的手,揮劍往身後砍去,又一個黑衣人應聲倒地。
慕景旭趕忙上前與她背靠背應敵。
“方纔那些暗衛就是跟着吟風的,如此說明他已經知曉我們遇襲,我們只要在堅持片刻,他就能趕到,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丟下你不管,即使是下地獄我也會在前面給你探路,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便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楚映月心中微熱,低聲道:“你就是個傻瓜。”
聲音很輕,慕景旭離她很近,自然是聽到了。
“也只有面對你的時候我才這麼傻,保護女人本就是作爲男人的責任,況且你如今還是我的未過門的妻子,我更不可能丟下你,獨自一走了之。”
楚映月淡淡地應了聲,便不再與他說話,凝神用耳朵判斷敵人的方位。
這時又聽黑衣人說道:“你們幾個纏住他們,其他人與我一起殺了旭王與這個女子,主子說過今日的目標是旭王與宣王,只有他們死了,我們纔算是完成任務。”
黑衣人得令,一部分人紛紛涌上纏住暗夜與幾個沒被撒中的暗衛,其餘人紛紛提劍想慕景旭與楚映月攻來。
“映月,看來今日你我是凶多吉少了,你怕不怕與我一起死。”慕景旭一手拿着劍,一手緊緊自身後握住她的。
楚映月輕笑一聲,展開玉指與他的手交握,“黃泉路上有你爲伴也不會孤單,我已是死過一次的人,怎麼會怕。”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是死也無憾了,可是我還是不甘心,好不容易盼得你點頭答應嫁給我了,還沒多久就要你陪着我下黃泉,我真的很不甘心。”他往後一退,後背與她的緊緊靠在一起。
楚映月沉默片刻,忽然一笑道:“誰說我們會死的,逸郡王不是來了嗎?”
慕景旭豁然擡首望去,向他們圍攏的黑衣人已是着急地往身後望去,夜色中模糊的身影,但他卻能確定是慕吟風帶着人趕到了。
“太好了,真的是吟風趕到了,我們不……。”他驚喜轉過身想要擁抱楚映月時卻瞧見一束寒光正往楚映月襲來。
說時遲那時快,他用力將楚映月往自己懷中一帶,一個背身便擋在她的身後。
楚映月愣愣地站着,後背貼着的是溫熱的懷抱,利箭刺入身體的聲音是這麼的刺耳,還有那隱忍的悶哼,在她嗡嗡暈眩的腦中一遍遍回放。
“景旭……”
“主子……”
慕吟風與暗夜的驚呼聲傳來,楚映月回神,身後漸漸下滑的身子讓她不能視物的雙眼再次朦朧。
她立即轉身扶住慕景旭的手臂,用力撐住他軟下的身子。
“你怎會這般傻,我就值得你這般以命相護嗎?”楚映月撐起他的胳膊,往前走去,一遍一遍責罵他。
“你給我撐住,你要是死了可比指望我會替你守着,只要你閉上眼,我轉身就嫁給師兄,你就到地下哭去。”
她眼睛看不清,又沒聽見他說話,只感覺到肩上越來越沉,他的腳步也越來越慢,她生怕他就這麼睡過去,只能靠着不斷說話刺激他。
“我說到做到,你今日死,我明日就嫁,不信你就試試看。”
耳旁是沉重的呼吸聲,頸邊是溫熱的氣息,她知道是他偏着頭想與她說話。
慕景旭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不會死……更不會讓你嫁給他,他待你……他待你不好,我會替你討回來的。”
“我不會……”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重力全壓在她的肩上,楚映月急喚道:“景旭你撐住,弄月就在前面,她是醫仙她能救你的,你要撐住。”
“主子。”暗夜已然奔到他們跟前,動作迅速地從楚映月手中接過慕景旭背到背上,急匆匆往前小跑而去。
“主子您千萬撐住,郡王妃就在前面,她
在前面,她能救你的。”
楚映月脫力地癱軟坐到地上,只聽身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胳膊上傳來一股力道將她拉起,便聽慕吟風的聲音響起。
“將楚小姐安全送到夫人身邊。”
他話音落下便有暗衛上前扶起楚映月,“楚小姐,得罪了。”
非夜聽見響動,側目望去便見一個黑影往他們這邊奔來,他將長劍一揮站在馬車前擋住。
慕乘風着急道:“非夜,快去幫忙,是暗夜揹着旭王兄前來,旭王兄收了重傷。”
弄月一驚,迅速跳下車,擡眼望去便見非夜已躍到暗夜身旁,出力自身後扶着暗夜背上的慕景旭往她的方向匆匆而來。
“夫人您快給王爺瞧瞧。”
非夜幫着暗夜將慕景旭自背上扶下,一人一邊將他扶穩站住,慕景旭已昏迷過去,後背插着一支箭羽。
弄月快速給他診脈,片刻後放下,吩咐兩人:“快將他扶上馬車,這裡離旭王府很近,他中的箭抹了毒,必須趕快給他拔劍。”
慕乘風幫着暗夜與非夜小心地將慕景旭弄上馬車,讓他面朝車壁背朝裡,慕吟風的馬車夠大,他們一左一右小心地扶着他。
弄月跳上馬車,剛準備趕車時,暗衛扶着楚映月也趕到了。
“姐姐,你的眼睛怎麼了?”她又再次跳下馬車將楚映月扶住。
楚映月聽見她的聲音,面上驚喜緊緊抓住她的手着急地問:“弄月,你快告訴我景旭他怎麼樣了?”
“姐姐,你放心,他暫時不會有大礙,我先扶你上車。”
楚映月上車後,弄月將手中的鞭子扔給方纔的暗衛,問道:“會趕車嗎?會的話立刻上來將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旭王府。”
“夫人放心。”暗衛拱手後迅速躍坐到車上,揚起鞭子火速趕往旭王府。
旭王府中迎來了最熱鬧的一夜,並不是因他們的主子有喜事,而是因他們的主子危在旦夕,府中丫鬟甚少,進進出出送熱水的人都是王府的侍衛。
楚映月已按照弄月的囑咐用香油洗過眼睛,只是還是有些紅腫,弄月便配了藥用紗布給她包紮好,慕景旭的傷暫時由府醫處理,將箭拔出後,她再進去給他解毒。
“郡王妃,王爺身上的箭頭老夫已取出,只是他身上的毒恕老夫無能。”老大夫已是年過半百,頭髮花白,擦着額頭上的汗,走到弄月面前躬身告罪。
弄月將他扶起,輕聲道:“您先下去,王爺身上的毒我來想法子。”
“是。”老大夫躬身告退離去。
楚映月着急問道:“弄月,景旭身上的毒連你也不能解嗎?”
“姐姐放心,景旭他並無大礙,你隨我進來就明白了。”弄月湊近她的耳朵,輕聲說了這句後,便扶着她往房中走去。
非夜與暗夜在房中相助老大夫拔劍,而後便一直在房中守着慕景旭,見她們進來,兩人上前行了禮便走了出去,將門關上,一左一右守在門前。
將楚映月扶到慕景旭的牀邊坐下,弄月才笑道:“景旭他並無大礙,明天一早就能醒來,不過需要臥牀休養幾日,那一箭雖未刺進他的身子,可是那一箭的力道卻是震傷了他的肺腑。”
楚映月先是鬆了口氣,卻又聽弄月說那一箭並未刺進慕景旭的身子,她心中疑惑,加上眼睛又看不見,就只能出聲詢問。
“你是說那隻箭頭根本沒刺進去,所以他並未中毒而方纔大夫說的話也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
“景旭身上穿了金絲軟甲,替他擋了一劫,只是射箭之人力道強勁才傷了他,如今他只是昏過去了,明日一早就能醒來。”弄月怕她不信,還將她的手拉過按到慕景旭的心口處,讓她感受一下他正常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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