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還活着。
聽到這句話,她反而安靜了。
慕宏繼續說道:“我們的孩子還活着,他一直陪在你身邊,從小到大從未離開過你身邊。”
“我一直有種感覺,或許這就是母子連心,只要吟風還在我身邊我就特別的踏實心安,這二十年來我一直在心裡怨着你,是我錯怪你了。”
她心中並不是不震驚,可此刻她也意外自己能這麼平靜的與他說話,或許這二十年來她無時無刻都是相信他的,心裡的怨也只是怨他不能與她分擔憂愁罷了。
夫妻間二十年來終於解開心結,夜靜人也心安,淡淡的幸福在蔓延。
弄月躺在牀上不動不言,手墊在後腦上,睜着眼望着牀頂,自從早上慕吟風甩袖離去後,她與他就陷入了冷戰,此刻他就躺在身側,她卻不想與他多說一句話。
破天荒的她竟然失眠了。
夜深人靜,她卻毫無睡意,她想喝酒,想喝泠弦爲她蒐羅到的各類玉液瓊漿,特別是她最喜愛的無醉。
越想心越癢,隨即又想到前一晚與泠弦也是不歡而散,這幾日她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掃帚星附身?不然也不會黴運連連,人品直線下滑。
管不了這麼多了,她就是想喝酒,都說一醉解千愁,在泠弦那裡她總能得到片刻安寧,以往他也從未與她置氣過,這回或許也只是一時的。
她一下翻起身,輕鬆的越過牀上之人,穿鞋下牀。
想到牡丹園酒窖中那些好酒,她都能聞到酒香味兒了,不行,不能再想了,輕拍了臉頰後拿着衣服就來到屏風後。
正在解着寢衣繫帶的手頓住,身後的壓迫感不容忽視,她轉過身嚇了一跳。
“你有病吧?大半夜無聲無息的站在人身後,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揹着光,弄月看不清他是何表情,她也不在乎他是什麼情緒,她只想快點品到佳釀,什麼逸郡王、敬親王府,統統見鬼去吧。
就在她打算將屏風讓給他站崗時,他終於出聲了。
“常言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也知道深更半夜了,爲何還要偷偷出門?”
她不想與他再做口舌之爭,話不投機半句多就是形容他們此時的情形,說多錯多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懶得搭話,她拿着衣衫往裡間走去。
剛走了兩步又被堵住去路。
慕吟風眸光微沉道:“一句話也不想與我說了嗎?我就這般讓你厭煩,看也不想看我一眼,面對我真有這麼難嗎?”
“你說話。”
她擡起頭,與他對望,被他眼中的情緒燙到一般,她撇開了頭。
“慕吟風,你都變得不像你了,整日裡疑神疑鬼敏感多疑,你不累我卻累得要死,以前那個淡然灑脫的你跑哪兒去了?”
“你對着鏡子看一下自己如今的樣子,你還是你嗎?世人眼中的清逸俊雅仿若謫仙的逸郡王丟在何處?”
默了默,她悵然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他自嘲道:“終不可諼兮?爲何偏偏抓不住你的心,還是說你從未將他記在心裡。”
“你問我以前心如止水的慕吟風去哪兒了?我想告訴你,在他遇上那個叫楚弄月的女子時便已失了自我,若是早知道會是這樣……”
他頓住不再說下去,目光卻是不離她的面上,眼中有的是孤注一擲的絕決。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是嗎?其實現在懸崖勒馬也還來得及,慕吟風並不是非楚弄月不可,他還有天下萬千女子的追捧,一個孤女楚弄月算得了什麼。”她擡頭淡笑。
他搖頭道:“你錯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天下女子與慕吟風何干,他所求的不過是一個楚弄月罷了。懸崖勒馬他不懂,他只懂得至死不渝,當初他也從未後悔過,若是早知道會是這樣,他定早早的抓住她的手讓她再也逃不開。”
‘咚’的一聲,她聽到自己的心被什麼擊中發出聲響,至死不渝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她不明白。
“你說什麼?”呆愣許久,她終於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強勢的將她手中的衣服拿過,隨手搭在一旁的屏風上。
就在她不明所以的時候,被大力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脖頸邊是他溫柔的呼吸,耳邊是他的低語。
“對不起……早上是我不對,你不要走好嗎。我保證往後不再亂髮脾氣,對不起,我只是害怕,所以纔會那般失控。”
忽然來個急轉讓她有些無措,前一刻還氣勢凌人,下一刻便低頭服軟,他到底有幾個面?
她低聲問道:“慕吟風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我害怕你說後悔了,要離開。”
“我害怕你說受不了這王府的一切,不願與我共進退,想要逃開。”
“我害怕你願賭不服輸,怕你說受夠我的喜怒無常,更怕你厭煩了我的患得患失敏感多疑,我害怕許多許多,最怕你說要離開我。”
她嘆氣,原來他整日惶惶不安都是因她給了他各種不確定。
擡手環住他勁瘦的腰,她說道:“我雖不是君子,但也是說話算話,也從不說違背自己心意的話。”
“慕吟風,你真傻。”
“嗯,我真傻。”他答。
趁熱打鐵,他又說道:“別走,今夜你哪兒也不要去,就在家裡陪着我。”
又來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賴與霸道,她卻沒有絲毫的惱意,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甜蜜感。
摟緊了他的腰,他身上的溫熱之感透過薄薄的寢衣傳到她身上。
她輕聲應道:“我哪兒也不去,就在家裡陪着你。”
說完她就後悔了,女子果然是心軟的動物,就連她也不例外,只要對方微微示弱扮可憐,自己便理智全無,被他牽着鼻子走。
她的美酒佳釀啊。
如今又泡湯了。
溫軟在懷,眼中一絲精光閃過,清明的眸中盛滿笑意,不禁加重了雙臂的力道,像是要把懷中人揉進身體一般。曾經的他如何也不能預想到今日的自己,心動情見,終日裡患得患失,就連他最爲不屑的爭風吃醋也時時激盪在他的心間,揮之不去,留之不得。
“慕吟風,王府中哪裡可以找到酒喝?”
本是柔情蜜意時,她很是煞風景的來了這麼一句。
鬆開雙臂,捧着她的臉,慕吟風無奈的問道:“方纔你是酒癮犯了要出去找酒喝?”
酒癮嗎?算是吧。
她的確是想喝酒了,越是壓抑越是想喝,而最合她心意的便是泠弦的私藏酒庫了,各類佳釀多不勝數,最重要的是,都是她最喜愛的。
弄月誠實的點頭。
只聽她道:“莫使金樽空對月,今朝有酒今朝醉,一醉解千愁。”
這都什麼跟什麼?慕吟風失笑,也只有她纔會這般讓他無可奈何又心甘情願。
俊顏含笑,拿了件披風替她披上,自己也隨手披了件,牽着她就往屋外走去。
“父王喜愛美酒,王府的地窖裡就有許多,有些可算得上是玉液瓊漿,就連宮中也未必會有,我帶你去看,想喝多少喝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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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酒佳釀來襲~下一章看月兒醉酒啦!美人兒們,你們要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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