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撇嘴,這麼隱秘的事他又知道了。
青易先生是出名的文雅居士,醉心音律,喜愛絲竹樂器,行事也極爲低調,雖然名聲不小,但也不至於人盡皆知,他收泠弦爲義子之事除了牡丹園的人,外人不可能知曉。
泠弦自然不會對弄月有所隱瞞。
“慕吟風,那日在戰場上見到我哥,你還能一眼認出他來嗎?”
弄月對年幼的事情完全沒有印象,可那時在青玄她也常聽祁鳳遙提起慕吟風,時隔多年,不知二人在戰場上相逢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關於她總是出其不意問一些令他意外的問題這件事,慕吟風已經習慣得差不多了,也知道她向來好奇心重,而且心思與平常女子不同。
“記憶中,他的樣貌記不大清楚了,但碰面的那一刻卻能確定是他,我想他也是同樣的感覺。”
這麼奇妙?弄月微微側目。
被她的好奇感染,慕吟風嘴角幅度愈大,潤聲道:“當日我們也並未多言便交手了,那時我以爲你會隨他一同出征,算好了一切,唯獨算漏了你。”
“日日想着算計人,差點將自己的小命也算計了,蕭東籬是什麼人,是這麼好相與的?也就你不把命當命。”弄月提到這個就來氣,恨不能再咬他幾口解氣。
想到咬他,弄月記起他胳膊上被她咬的傷口,當時自己用了多大的力,她心中清楚,當時她口中都有了淡淡的血腥味兒。
“回府讓我瞧瞧你的傷口,弄不好會惡化的。”
慕吟風擡手撫上自己胳膊上的傷處,會心一笑。
“好。”
蘇玉如沒在侍郎府中過久停留,探望過音書後便回了王府,弄月與慕吟風在侍郎府用過晚膳後,又陪着音書說了許久的話,天色漸暗纔打道回府。
“乘風最近挺用功的,每日都隨着父王同進同出,忽然間長大不少。”弄月絞着頭髮從內室中沐浴出來,在牀上坐下,與同樣是剛沐浴完的慕吟風說話。
讓人備了熱水,慕吟風在另外的房間裡沐浴,弄月泡的時間久一些,只因溫泉水的溫度太讓她貪戀了。
慕吟風也是隨意披散着墨發,但卻不若弄月一般溼了髮梢。
拿了斗篷細心的替她裹上,接過她手中的帕子,耐心地替她絞着微溼的髮梢,動作輕柔生怕弄壞了她頭髮似的。
“他不能一直這麼下去,也就這幾日,他受封世子的旨意就會降下,在外人面前總要做做樣子的,若他還是如往常一樣遊手好閒,那敬親王府可就會被笑話了,父王如何能容忍他這麼敗壞門風。”慕吟風笑意如常,不鹹不淡的說着。
弄月擡首望去,見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哪能不知他心中所想。
“是啊,敬親王府是皇族嫡系,世子不能是個紈絝子弟爹皇室的臉,卻又不能太過精明能幹搶了皇子們的風頭,想來想去就只有乘風最合適,他年紀尚小,也不可能很快就有什麼大的作爲。”
不知不覺,秀髮已被絞乾,慕吟風將手巾放下,又替她解了斗篷,將她塞進被中,“夫人冰雪聰明,爲夫自愧不如啊。”
弄月翻了個白眼,開始指使他。
“桌上的那個小瓶裡是敷外傷的膏藥,你自己去拿了抹上。”
慕吟風聽話的走過去,果然見到一個不算精緻但卻美觀的瓷瓶,扭開瓶蓋,一股淡淡的屬於草藥的清香撲鼻而來。
他拿着瓶子又回到牀邊,遞給裹着被子準備閉眼入眠的弄月。
“有勞夫人受累。”
理所當然,還真是讓她無可奈何。
弄月好氣又好笑的瞪他一眼,而後擁被坐起,接過瓶子。
“將衣袖掠起。”她命令道。
慕吟風依言照做,寢衣的衣袖本就寬鬆,他輕輕往上一拉便露出了被咬的地方。
弄月瞧着他那比女子還要白皙的手臂,由於常年纏綿病榻,他的身子顯得有些單薄,又看到了那塊被她咬出來烏紫傷口,被水泡過之後有些泛白。
“不是讓你別沾到水嗎,沾了水很容易留疤的。”她嘟着嘴責備,手上動作卻越發的輕柔,輕輕將藥膏在他的傷口上塗抹。
慕吟風一言不發,低首看着她。
此時的她如清水芙蓉一般聖潔,秀髮披散,一部分在頸邊垂下落到她身前的被上,烏黑的發與素色的被,顏色相襯突出,說不出的耀眼。
很快替他上好藥,弄月仰起頭道:“好了,這藥膏很快就會凝住,不用擔心它會粘緊衣服,大冷天,彆着涼了。”
“總盯着我作甚,去將瓶子放好,這可是我的獨門秘方,很珍貴的。”弄月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將瓶子塞回給他。
慕吟風回身將小瓶放回原位,回到牀上躺好。
弄月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側躺,閉上眼準備入眠,好久沒能睡個安穩覺了,她是格外的珍惜。
正是睡意襲來之際,身後貼來溫熱的懷抱,她習慣地轉過身,往熱源處拱去,尋找最舒適的位置。
如貓一般喜愛溫暖的女子,是他所求,此刻就在他懷中。
“弄月……”
“嗯。”她含糊的應聲
“你說我們的孩子會像誰?”他問。
半天沒有動靜,他以爲她已入睡,長長的嘆了口氣。
“孩子當然要像我多一些,要是像你,還不整天
,要是像你,還不整天出去坑害別人。”
弱弱的聲音從懷中傳來,慕吟風微愣後,將手臂放開了些,弄月動了動身子,將頭仰起,眼睛迷離的瞧着他。
“夜深了還在與我探討孩子像誰的問題,這個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得生下來才知曉,不過我猜應該是像我多一些。”
慕吟風輕聲問:“爲何會這樣認爲?”
“我猜的啊。”弄月依舊睡眼惺忪,說完又想要再次躺下,卻被慕吟風捧住頭,不讓她如願。
弄月疑惑的睜眼,問道:“你幹嘛?”
“我睡不着,你陪我。”他理直氣壯地說。
弄月無語,努力睜開眼。
“你睡不着是因爲在想當父親這個事兒?”她問。
慕吟風點頭後又輕輕搖頭,“也不全是。”
“你且聽我說,如今還不是你我做父母的時候,再說生孩子這事兒得看機緣,不是你說生就能生出來的。”
“睡吧,有天大的事都等我睡醒再說。”
弄月打着哈欠,擡手撥開箍住自己脖頸的一雙大掌,自顧自地又鑽回被子裡,翻了個身被對着他,此時雙眼清明睜着,哪還有一絲朦朧。
“什麼時候纔是機緣?”慕吟風不明情緒的問。
弄月心中無數念頭在翻騰,可最終她還是一言不發,假裝熟睡。
慕吟風卻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在她身後一直追問,“弄月,你到底在怕什麼,孩子生下來,我定會好生保護他,必不會讓他受一絲委屈,爲何你總是逃避?”
弄月眨了眨眼,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不發一言,繼續裝睡。
她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能回答,也不知該如何答。
身後的人一直保持着動作,完全沒動靜,弄月知道若是自己不回答,他能固執糾纏到天明,還是以自虐的方式。
嘆了口氣,她再次翻身與他面對。
“再等等好嗎?”
“我身上的毒剛解,此時不宜……況且毒雖然解了,大抵還是傷了身子,若是此時有孕,將來或許不止孩子會有問題,恐怕連我也會有意外。”
她話未說完便被他緊緊擁住。
“別說了,我不要孩子了。”
“我只要你。”
“只要你好好的一直陪在我身邊,就什麼都不重要了,我們不要孩子,只要彼此就夠了。”
帶着恐懼和顫意的語調讓弄月心下一酸,愧疚愈甚,這些話不過是她的藉口,她知他最在意的還是她,所以她利用了這一點。
雙手纏上他的脖頸,在他的面頰上印下一吻,安撫道:“別心急,我會盡快調理好身子,或許再過個一兩載,你就能如願以償的做父親了。”
焦灼的心並沒有得到安撫,反而更加不安了。
慕吟風緊盯着她,來回的細看,怎麼都看不明白,他不知道自己內心的焦躁不安是怎麼回事,他曾一度暗笑自己草木皆兵,可如今想來,自己的預感從來都不是無緣無故。
“怎麼了?”弄月輕聲問,靈秀的眸子微微飄閃。
“弄月,你是有事瞞着我,你這次從青玄回來之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不容許她躲避,他將她連人帶被抱在懷中,自牀上坐起身。
滿室的靜謐,只有彼此心跳的聲音尤爲明顯。
弄月的雙手還掛在他的脖頸上,原本兩人斜躺着倒也沒什麼,可隨着慕吟風的動作,兩人的距離再次拉近。
慕吟風垂眸,弄月仰首,近在咫尺兩兩相望,心律加快,一股不知名的燥意自心間蔓延,讓人口乾舌燥。
如玉琢的俊顏就在眼前,想要說的話瞬間忘得一乾二淨,弄月愣愣道:“慕吟風,你又誘惑我。”
薄脣勾起,將頭又低下了些更與她接近,清雅熟悉的氣息鋪面而來,弄月不自在的想要鬆開手躲開他灼熱的目光卻沒能如願,隔着被子環在她腰上的雙臂絲毫不肯放鬆。
“那你被我誘惑到了嗎?”他低聲問,清潤的嗓音多了絲她從未聽到過的魅惑。
他是故意的,弄月很快清醒過來,他就是抓住了她對他毫無抵抗力這一點,才如此肆無忌憚,屢試不爽。
弄月柔媚一笑,單手勾上他的脖頸,湊近他些許,吐氣如蘭地在他耳邊悄聲說道:“你說呢,若是你成功了,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溫軟的語氣伴着柔柔的氣息噴灑在耳根上,慕吟風身子微僵,這是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全身酥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從心底裡冒出的念頭久壓不下,緊繃的那根弦隨時都能斷裂,再經不起任何的力道。
媚眼如絲,出水芙蓉也有妖嬈的姿態,從眼底直達心底。
慕吟風僵着身子,一動也不敢動,啞聲道:“弄月,你別亂來。”
弄月愣住,他說別亂來?不經意瞧見他泛紅的耳根,還有僵硬的肢體,她忽然明白過來,淡然如水的逸郡王害羞了。
“怎麼這麼緊張?”她明知故問,空閒的一隻手還慢慢的撫上他的心口,感受着跳動的旋律。
“喲,心律不齊,莫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替你瞧瞧?”
心底緊繃的弦徹底斷裂,慕吟風忽然一個傾身將懷中的人撲倒在牀上,不給她出聲的機會便堵住櫻脣。
弄月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怔住,脣上真實的觸感直達全身,睜大了眼睛盯着咫尺的
盯着咫尺的俊顏,還有那輕閉的眼眸下微顫的睫毛都是這麼的真實。
慕吟風對她的不配合有些不滿,在櫻脣上肆虐片刻便張口一咬,迫使她被動接受。
“嘶,你屬狗的啊,張口就咬。”弄月在刺痛中醒神,快速伸出手抵着他肩不讓他得逞,自己也快速將臉撇開。
被打斷的人顯然是不滿意了,俊眉微蹙,面色微紅氣息不穩,抵在自己肩上的皓腕白皙到刺眼,寬大的寢衣衣袖隨着她的動作,滑到胳膊處露出白皙藕臂。
黑眸中似是有火光在閃現,她越是躲避,他越是要靠近。
慕吟風抓住她抵在他肩上的手,微微使勁兒便將她的雙手製住,用一隻手按住,讓她再不能動彈。
弄月心下微驚,這是什麼情況,他軟的不行還想來硬的不成。
“慕吟風,你幹什麼?”她掙扎着想要掙脫被他制住的雙手。
她的力道對發了狠心的慕吟風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她越是掙扎,他越是不放,但還是控制好力度,以免傷到她。
掙扎未果,弄月轉過頭怒視着上方發了瘋的男子。
“你還想霸王硬上弓不成,你給我起開,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慕吟風湊到她耳邊,學着她方纔的動作,時不時地往她耳中吹氣,語氣輕緩地說道:“夫人真聰明,你我成親這麼久了,這洞房花燭夜一直欠着也不是辦法。”
“夫人意下如何?”他說話的間隙又湊上去輕輕咬着她小巧的耳垂。
勢單力薄,偷雞不成蝕把米,弄月心中苦笑,他若是堅持,她還能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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