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與慕吟風剛起身洗漱之後,慕吟風自告奮勇地要替她梳頭綰髮,弄月也好奇他到底會不會,也就勉爲其難地答應了,沒想到他的技術還真不錯,至少比她的強多了。
弄月瞧着銅鏡中的自己,熟悉的面容卻是與以往大有不同,眼橫秋水,眉插春山,顧盼生姿,在這以前她都沒怎麼仔細看過自己。
“夫人對爲夫的手藝可還滿意?”最後將白玉鳳簪輕輕插進她的髮髻之上,慕吟風彎下身子,貼着她的臉,與她一同望着銅鏡裡的俏佳人。
弄月滿意地點頭道:“郡王果然是天資聰穎,就連女子的發也能梳得這般好,若你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郡王,或許能以此謀生。”
慕吟風輕笑,微微偏頭便在她的側顏上一吻,一觸即離,他笑言道:“也是,只要有一技之長,走打哪裡都能養活夫人,只是我娶了個財迷夫人,我怕那時候會被嫌棄,還是做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郡王更好些,可以賺更多的銀子養夫人。”
“光會撿好聽的說,就你這張臉,隨便往大街上一站,多少女子向你砸銀子也不一定呢,那時候我只需要在你身後拾大把的銀子就行。”弄月轉過頭,就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勢,雙手環上他的脖頸,也在他的側顏上輕啄了一下,笑語嫣然地與他談笑。
她獻吻這一招對慕吟風顯然很受用,勾起的脣角又增添了幅度。
“夫人主意不錯,那時候也不用辛苦地賺錢,光是爲夫的‘賣身錢’就夠你我衣食無憂了。”他順着她的話接下去。
弄月噗嗤一笑,他還真敢說,連賣身錢都出來了。
愛惜地輕撫着玉琢般的俊顏,弄月咂嘴搖頭道:“不妥不妥,這麼好看的臉若是放到大街上還不得別那些個如飢似渴的寡婦們給染指了,到時虧的可是我,賠本兒的買賣不划算,其實我可以去當山賊或是做劫富濟貧的俠盜,養你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法子是不錯,可爲夫怎麼忍心讓夫人如此勞累,不若夫人在打劫之時也將爲夫帶上,我也好幫襯一二。”慕吟風低首向她湊近,與她鼻尖相觸,時不時地輕蹭着,語氣輕緩地與她一起幻想着另外一種平淡而刺激的生活。
弄月眉眼俱笑,眨了眨眼,輕顫的睫毛時不時刮到與她面對之人的面頰上而不自知,她只是想着那樣的場景,愉悅地輕笑出聲。
“呵呵,那時候我們定是朝廷圍剿的盜匪,被官兵追着到處跑,想想都覺得刺激,要是真能過上那樣的日纔好呢。”
慕吟風不止面頰上癢,就連心也癢癢的,近在咫尺的玉面,氣若幽蘭,時時刻刻都在撩撥着他的心絃,閒適微閉眼順着小巧的鼻樑望去,視線便落在不點而絳的櫻脣上,久久不能移開。
心動不如行動,他這麼想着也這麼做了,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襲擊,準確無誤地將薄脣印上櫻脣,觸碰輕吮,輾轉繾綣,自是溫情脈脈。
弄月初時被突然的襲擊弄得一愣,瞬間會意後便輕啓檀口作出迴應,你來我往,相互追逐嬉戲,如孩童逗樂一般。
正是濃情蜜意之時,叩門聲響起,非夜的聲音自門前傳來。
“主子,夫人,冊封世子的聖旨到了。”非夜只是簡單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便默默在門外靜候,他並不知道自己破壞了什麼。
沉浸在甜蜜之中的兩人同時僵住,弄月先將手鬆開,幸災樂禍地笑着,慕吟風懊惱地扶額,他此刻很想罵人。
弄月瞧他的面色,知曉他的氣悶,若是平常她定是要‘落井下石’一番,奈何今日時機不對,她只是笑道:“咱們出去,讓別人等多不禮貌,這畢竟是乘風的喜事,你這做哥哥的可不能扯他後腿。”
“那晚上我們回來再繼續方纔被打斷的事?”慕吟風調整了情緒,戲謔地問她。
弄月訝然道:“方纔我可什麼都沒做,將‘們’字去掉。”
她決定耍賴到底,慕吟風豈不知她所想,看她忍笑的模樣,連他也不自覺地跟着笑了,聽她這麼說,他就想與她逗趣。
“哦?夫人難道是佔了便宜不想負責,方纔明明很主動的,罷了,就算我吃虧,那晚上回來我能再繼續做方纔被打斷的事嗎?”
面帶期冀與委屈,黑眸深邃不見底,薄脣彎彎煞是迷人,怎麼看都是一副正經人的樣子,卻不知他所想的都是些……
弄月白他一眼,輕輕將擋道的他推到一邊,越過他上前去開門,在背對着他時,秀顏上也是掩飾不住的含春淺笑。
慕乘風受封世子,算是新年一喜,慕吟風已是郡王,不久前帶兵出征又立下戰功,一應賞賜全是一起來的。
弄月看着那一箱箱稀奇珍寶,眼冒精光,看得她心花怒放,慕吟風都將庫房的鑰匙交給她了,豈不是說這些都是她的了?
“嫂子,你喜歡這些俗物?”慕乘風驚愕地瞧着他奉爲女神的女子,沒想到她竟然對這些他認爲的俗物這麼感興趣。
弄月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看着侍衛們將一箱箱珠寶搬走後才轉身敲了一下慕乘風的腦袋,訓斥道:“誰說它們是俗物了,有錢能使鬼推磨你不知道嗎,餓你三天三夜你就知道它們是不是俗物了,出門要是沒有銀錢,那叫寸步難行,改日帶你去試試?”
“不不不,謝謝嫂子好意,我如今又覺得它們不俗了。”慕乘風捂着
不俗了。”慕乘風捂着頭,忙不迭地搖頭,連疼不敢喊了。
慕吟風笑看兩人鬥嘴,靜默地站在一旁。
蘇玉如與慕宏站在正廳門前,含笑瞧着院中的三人。
“弄月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自從她來王府後,整個家裡的氛圍都變了,吟風身子好了,也會真心實意地笑了,而乘風這個臭小子竟然也知上進了,都是弄月這丫頭帶來的福氣,你說我怎麼就沒生這麼個冰雪聰明的女兒呢?”
“還是錦心有福,若是她能見到弄月這樣,定是也像我這般欣慰。”
蘇玉如慈愛地看着眼前的三人,如今都是她的孩子,想到弄月的父母,她又一陣嘆息,只是她還不知道他們都還好好地活着。
慕宏握住她的手,笑道:“弄月她如今是你的兒媳,不也是和女兒一樣嗎?我看你對她可比對親生女兒還要好,而且弄月的父母早就見過她如今這番模樣了,弄月出門的這幾個月一直待在她父母親和兄長身邊,要不是爲了吟風,她估計也不會回來了。”
“什麼?”
驚呼一聲後,蘇玉如驚喜地問道:“弄月的父母親和兄長都還活着?”
“嗯,他們小夫妻倆在外的這幾個月所發生的事情,我都讓人查了,林軒現在是青玄的祁王,弄月這幾個月都是在青玄與他們團聚。”慕宏簡短地給她做出解釋,剩下那些危險糟心的事,他不打算與她說,免得她整日憂心到夜不能寐。
蘇玉如自然也不是愚鈍之人,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是什麼性子,她心中明白,既然他們都一直瞞着不願多說,她也不再追問,慕吟風帶着弄月回府的那日,她就察覺到事情不妙,那時候弄月是昏迷不醒被慕吟風抱進房間的,而且之後氣色就一直不太好,看來是真的發生大事。
“你們父子都是一個性子,有什麼只會憋在心裡,你這樣,吟風也這樣,說是爲我好,豈知與我實話實說纔是對我最好的,害的我整日猜來猜去。”她嘆息着,抱怨了兩句又再次看向院中。
慕乘風一臉受教地站在弄月跟前,聽她教誨,時不時如小雞啄米一般使勁點頭,他沒膽反駁,長嫂如母,更何況他的兄長還在一旁,借他十個膽自也不敢挑戰。
“嫂子,你在江湖上日子多瀟灑,偏偏跑到這樊籠裡受罪,我要是你啊,早就開溜了,反正你又不缺銀子花,去哪裡都比在這裡自在。”慕乘風聽弄月講了一些事情後,也是一臉嚮往江湖的無拘無束,看了看眼前的弄月後,那些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根本沒注意到自家兄長沉了臉。
弄月忍俊不禁,慕乘風是個直腸子,是個肚裡藏不住話主兒,不過他的話一針見血,果然是簡單才能直接切重點。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黑了臉的某人,又看看依然毫無所覺的慕乘風,只聽他又繼續說道:“真的嫂子,那種日子可是我做夢都想要過的,只是這一輩子沒可能了,投胎的時候沒選好,就得日日受苦。”
“胡說什麼呢?”慕吟風聽不下去了,黑着臉沉聲說道。
慕乘風像是這時候才發覺自家兄長一直在旁聽呢,方纔自己好像在鼓動嫂子離家出走一樣,自知說錯話,他耷拉着腦袋,吐着舌頭乾笑道:“嘿嘿,方纔是我胡說,嫂子什麼都沒聽進去,哥你也什麼都沒聽到。”
看慕吟風的樣子是還要他兩句,弄月適時替慕乘風解圍,她在慕吟風之前開口。
“乘風,其實你也不必羨慕那些可以行走江湖之人,正所謂有得必有失,行走江湖的人,大多都是孤家寡人或是亡命之徒,也有人一生之中都在躲躲藏藏就是怕仇家找上門來,再看看你,可比宮闈之中的那些皇子幸運許多,你有他們沒有的自由和父母兄長的疼愛,錦衣玉食不說,就說這溫暖的親情,那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
慕吟風淡笑看着她,她纔是最適合慕乘風的先生,言傳身教,耐心教誨。
“嫂子說的有理,我擁有的是這世間最好的,況且我也沒有非夜那樣好的本事,行走江湖怕是連自保都成了問題,唉,年幼時不該貪玩兒的。”慕乘風心中感激弄月替他解圍,免去了被兄長教訓的苦楚,同時也將她的話聽進了心裡。
弄月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容貌與慕宏更爲相像一些,雖不若慕吟風一般俊逸天資,但還是不折不扣的美少年一枚,稍比慕吟風壯實一些確實恰到好處,待長定之後或許也能如慕吟風一般高挑。
“嫂子爲何這般看我,可是我說的不對?”慕乘風被她盯得毛骨悚然,驚恐地往後退了兩步,嚥了咽口水才問她。
弄月撫着下巴,點了點道:“不錯,你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只是過於疏懶有些生疏罷了,若是勤加練習還是有機會的。”
“嫂子,你說笑的罷?”慕乘風后怕的再次嚥了咽口水,天知道他剛纔腦子一熱都說了些什麼話,練武太過辛苦,他還是不要了,反正王府中那麼多侍衛,也沒人能傷得了自己,他真的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慕吟風卻是將弄月的話的聽了進去,而且她的心思他心中明白,現在正是時局動盪的初期,若是日後遇到特殊情況,慕乘風能多一分自保的本事,他也能夠安心一些。
“弄月覺得乘風還有救?”慕吟風笑問道。
還有救?這是什麼話,他又沒病,怎麼就沒救了,慕乘
救了,慕乘風抗議的話只敢在腹中翻騰,他卻是沒膽說出來,只能委屈地站在一旁。
弄月正色點頭道:“乘風若是不願學武,可以試着讓他學些別的,不光武功能自保,輕功也行,若是輕功比對手好,活命的機會就會越大。”
慕吟風贊同的點頭,又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乘風,你願意跟着我學輕功嗎?”弄月淺淺一笑對慕乘風問道。
慕乘風自然也明白兄嫂的意思,眼下的時局的確如此,天有不測風雲,兄長又不能時時護着他,他總得有些防身的本事,雖然他從不承認自己的功夫是三腳貓。
他點頭道:“願意,能得嫂子親自教導是乘風的榮幸。”
“如今你已是敬親王府世子,往後父王也不會再逼着你去學那些你所謂的枯燥無味的政務,有時間你就跟着你嫂子學就行了。”慕吟風一錘定音,牽着自己的妻子就回屋了。
忽然的驚喜砸在慕乘風頭上,讓他回不過神來,他方纔是幻覺嗎?往後不用學那些無聊的政務了,只要跟着嫂子學就行,還有比這個更能讓他驚喜的嗎?
“哈哈,太好了!”
片刻之後身後傳來慕乘風的驚喜叫聲,慕吟風勾脣無奈地搖了搖頭,弄月也是面含笑意,兩人相攜往遊園走去。
回到房中,非夜將蘇玉如吩咐送的清粥放下後便出去到院外守着。
“父王母妃不去赴宴了,父王已向陛下告了假,今日就你我與乘風進宮。”慕吟風將冒着熱氣的清粥端起遞到弄月手中,而後與她說起赴宴之事。
弄月凝眸點頭,看來今日的宮宴註定不會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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