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鳳血紅的指甲在慕梓尋白嫩的小臉上流連,“你們一個個將那女子當成心頭至寶,如今她下了黃泉,你們還這麼念着她,也罷,我要的就只有慕吟風而已,再過一刻鐘,他就是我的了,這孩子你們誰想要,誰就帶走。”
火鳳的媚笑和她臉上那兩道如蜈蚣一樣的疤痕讓慕景旭一陣惡寒,擔心慕梓尋的同時又忍不住想要譏諷,差點露餡,及時身後的景離阻止了。
“你最好說話算話,上一次你明明答應過不會傷了師妹性命,可你還是出爾反爾,這一次若你還是故技重施,別怪我手下不留情。”景離冷然說道。
聽景離提起弄月,蕭東籬眼中一陣茫然,而後低首垂眸望着靠在自己肩上的火鳳,陰邪的聲音帶着恨意,他說道:“師弟所說的就是我所想,當初你言而無信害了月兒性命,人死不能復生,我也就不與你計較,但這孩子你無論如何再不能動。”
“喲,你們師兄弟說的是什麼話,你們心心念的月兒可不是我害死的,我當初可是給她留了一口氣的,她不是多活了幾個月將這個小子給生下來了?說到底,是這小子害了她性命纔是,你們可別倒打一耙。”輕顫着媚眼,火鳳擡手撫上蕭東籬的下巴,風情無限地說道:“你心裡想什麼我可是一清二楚,這小子與他娘長得相像,他娘死了,你得不到,將這小子放在眼前,看着也是好的,我說的可對?”
“哼。”蕭東籬被說中心事,惱怒地將火鳳推開。
景離皺眉不說話,慕景旭聽着卻是犯惡心,這世上怎會有如此變態的人,火鳳與蕭東籬果然是喪心病狂到了極致。
火鳳也不惱,輕撫着自己血紅色的指甲,走向一直在翻白眼的慕景旭,她說道:“旭王殿下彆着急嘛,等到慕吟風前來,有的是你說話的機會,此時我心情好,不想聽說一些影響我好心情的話,所以只能先委屈你閉嘴了。”
慕景旭依舊裝啞巴,心裡卻將火鳳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她還挺有先見之明的,若是他不是爲了大局着想,他一定不會委屈自己,非得罵個痛快。
“喲,不僅慕吟風來了,連尊貴的聖帝也來了,比想象中還要快呢,看來旭王殿下在聖帝心中的分量果真是不同的。”說話間,火鳳擡眼便見到浩浩蕩蕩的一行人。
景離身子微僵,轉身望去。
聖帝與敬親王、慕吟風一道,行在最前,身後跟着的是御林軍護衛與弓箭手,氣勢洶洶向他們走來。
蕭東籬抱着慕梓尋走到景離身旁,邪聲道:“師弟,真是對不住,一不小心竟讓你辛苦得到一切給毀了,看來往後,你只能隨我們一起亡命天涯了。”
他說着抱歉的話,景離卻未聽出他話中有任何歉意,反而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景離微怒道:“我就不該聽你們的挑唆,如今倒好,我所有的一切毀於一旦,上次弄月的事,你們逃之夭夭,棄我於不顧,慕吟風等人拿不出證據指正我,而父皇又有心偏袒才讓我逃過一劫,現在好了,我將一無所有,就連命也可能搭上。”
“師弟放心,爲兄不會棄你不顧的。”蕭東籬毫無誠意地向他保證。
景離氣憤抿脣,一言不發推着慕景旭上前,讓他背靠着大石而站。
很快幾人就被團團圍住,弓箭手就位,孫常元挑起拂塵頗有氣勢地尖聲喊道:“大膽賊子,陛下面前還敢這麼無法無天,還不快快將旭王與小公子放了。”
收到火鳳遞來的眼神,蕭東籬迅速將慕梓尋高高舉起,作勢要摔,嚇得聖帝身旁的慕宏與隨後趕來的慕乘風同時驚呼。
“不要動他。”
“不要。”
慕景宣與慕乘風一同前來,奔到慕吟風身邊站定,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
火鳳揚眉,柔媚道:“哦,看來在乎這小傢伙死活的也就他祖父和小叔啊,就連他的親生父親也是面不改色,無動於衷。”
“陛下,若是讓您選,您是選旭王還是這小傢伙?”
她將問題拋給聖帝。
聖帝威儀凜然,輕嗤道:“就憑爾等也敢與朕談條件,朕明明白白告訴你,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威脅朕,今日若是伯侄二人任何人有所損傷,朕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看來陛下是兩個都想保啊,那就得問問離王殿下同不同意,他也是您的兒子,此刻他手中可是揪着您最看重兒子的性命,這手心手背的,您又要如何選呢?”火鳳緩緩轉身指着大石前站立的景離與慕景旭。
兩張相似的面容,景離表情淡淡,波瀾不驚,慕景旭努力眨巴着眼睛,想要說話。
“喲,瞧旭王的樣子似是有話要說,離王殿下給他性格方便,說不定這就是他最後的遺言了,我們也不能這麼不近人情不是。”火鳳示意景離給慕景旭解啞穴。
聖帝怒道:“景離,你真是讓朕太失望了,景旭是你的兄長,你竟聯合外人來謀害他。”
景離像是沒聽到似的,擡手在慕景旭身上一點,讓他開口說話。
“父皇,你們別管我,救尋兒。”慕景旭一開口便是要聖帝選擇慕梓尋。
沉默許久的慕吟風終於在此時開了口。
“你有何目的直接提出來便是,如此大費周章,你們不煩,我都覺得煩。”清潤的聲音已不再有溫度,凜然中的寒氣,直射前方。
被蕭東籬
。
被蕭東籬固在手中的慕梓尋本來一直都很安靜,當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時,便咿呀輕哼,不斷掙扎揮舞着小手,想要向他奔去,只是受到蕭東籬的束縛,掙脫不得,沒多久癟嘴大哭起來。
“哇……”
慕梓尋哭得撕心裂肺,聽得慕乘風心疼不已,抓耳撓腮,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上前兩步指着蕭東籬罵。
“你個豬狗不如的畜生,嫂子與你同出一門,你害了她性命,如今又來害她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肉,你若是敢動尋兒一根毫毛,小爺今日非得將你大卸八塊,拿去喂狗。”
“哼,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你若真有本事,現在就來殺了我啊。”蕭東籬不屑輕哼。
慕梓尋像是被驚嚇到,開始放聲大哭。
慕乘風氣極,繼續罵道:“不男不女的怪物,看見你就噁心,抓一個小孩子算什麼本事,有種就與小爺單打獨鬥。”
許是慕乘風口中的‘不男不女’一詞刺激到了蕭東籬,只見他瞳孔微縮,轉身將慕梓尋塞到景離懷中,便要嚮慕乘風走去。
慕乘風也正要上前,卻被慕吟風攔住,慕吟風自己走上前去。
“慕吟風,往日是我技不如人才一次又一次敗在你手中,今日你我一決高下,我要一雪前恥。”蕭東籬上前挑釁。
慕吟風未曾將他放在眼裡,看了眼在景離懷中漸漸安靜下來的慕梓尋後,纔不鹹不淡地說道:“放馬過來便是。”
“哥,蕭東籬一看就是練了什麼邪功,你要小心。”慕乘風不放心地叮囑。
慕宏也皺眉道:“吟風,今日以景旭與尋兒的安危爲主,你切不可掉以輕心,注意自身安全。”
“父王放心,孩兒心裡明白。”慕吟風輕聲應道,說完,腳下一點便翩然落到蕭東籬面前。
一黑一紅兩個男子面對而立,周圍是一羣人在圍觀,就連慕梓尋也感覺到氛圍不尋常,安靜地趴在景離懷中,或許是方纔哭得太過,停下來後,不停地打着嗝。
景離很是心疼地給他順氣。
蕭東籬眼中劃過恨意,他對弄月苦心追逐多年,卻被這個忽然冒出來的慕吟風搶了先,而她寧願死也不願向他這個師兄求救,還心甘情願放棄生命替慕吟風生下孩子,他恨,他妒,他恨不能親手殺了這個奪他所愛的男子,只是一直以來都成功過,爲了能提升武藝,他答應與火鳳一起修煉蠱術,弄成現在這副模樣,人不人鬼不鬼,就是因爲想要報仇,想要打敗眼前這個讓他變得一無所有的男子。
暗流涌動,蕭東籬眼中盡是殺意,飛身而起,擡掌襲嚮慕吟風。
衣袂翻飛,慕吟風單手應對蕭東籬的攻擊依舊遊刃有餘,看得衆人目瞪口呆,最驚異的莫過於最知蕭東籬實力的火鳳。
她選擇與蕭東籬一同修煉,就是爲了另闢蹊徑,短時間內精進修爲趕上慕吟風,沒想到,不僅他們在進步,慕吟風的武功也不是停滯不前,比以前更加深不可測。
看來今日靠武力是無法取勝了,她只能想法子智取。
“沒心思再陪你們玩兒下去,今日我就送你與火鳳早登極樂。”慕吟風微微勾脣,凜然的氣勢散出,擡起另外一隻一直閒置在身後的手揪住蕭東籬的胳膊往下一拽,當胸便是一腳,將他踢飛,落到地上。
蕭東籬嘔出一口鮮血,趴在地上艱難撐起身子,不甘心地望着一步步向他靠近,正要取他性命的慕吟風,他不甘心,爲何時至今日,他還是輸給了慕吟風。
“哈哈……”蕭東籬不甘心地閉上眼睛,仰頭狂笑,等待着最後一擊的來臨。
火鳳身形一轉便將景離懷中的慕梓尋奪過,揚聲阻止了慕吟風擊殺蕭東籬。
“住手,你若是還想要你兒子活命的話,就必須聽我的。”她血紅的指尖在慕梓尋小臉上逡巡,作勢要掐上他細小的脖子。
“不要。”慕乘風驚呼。
火鳳得意地看了眼滿面焦急的慕乘風,笑道:“要不要你說了可不算,得看你這鐵石心腸的哥哥想不想要他兒子活命。”
慕吟風緩緩收回手,越過蕭東籬,上前兩步走到火鳳跟前,火鳳後怕地後退兩步,離他遠一些。
“你想要你兒子活命就乖乖聽我的話,否則,我微微用力,他這細小的脖子可就不能用來喘氣了。”火鳳掐着慕梓尋又往後退了一步。
慕吟風的氣勢讓她後背發涼,無由心慌。
慕梓尋看着父親就在面前,高興地蹬着腿,揮舞着手臂,想要到父親懷裡。
“說吧,你到底想要我如何做?”慕吟風看着兒子期待的神情,頓了頓,終究還是將雙手垂下,握成拳負於身後。
火鳳這纔有了些底氣,拿出一個小瓶扔給慕吟風,她說道:“只要你將瓶中的東西喝光,我會考慮將孩子還給你。”
“吟風……”
“哥……”
慕景旭與慕乘風開口喚他,對他不住地搖頭。
聖帝此時也有些站不住,他出聲阻止道:“吟風,別聽着妖女的鬼話,如今她已是甕中之鱉,一舉拿下便是,你別冒險。”
慕吟風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擰開瓶塞,仰頭便將瓶中的東西喝下。
“哥,不要啊。”慕乘風想要上前阻止,被慕宏扯着胳膊。
慕宏搖頭道:“你哥他自有分寸,不用擔心。”
”
聖帝聽聞他這樣,也安下心,不再出言,只是靜看。
“哈哈,你心裡還是很在意這個兒子的,也不問問我給你喝的是什麼,你如此乾脆,真應該給楚弄月瞧瞧,當初她可是信誓旦旦與我說,我這輩子都無法掌控你,現在你不就輕鬆被我掌控了。”火鳳得意地大笑。
蕭東籬也在此時掙扎着起身,與景離並列而站。
“師弟,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是無力迴天,慕景旭就站在你眼前,就是他搶走了映月師妹,現在就連屬於你的太子之位也即將被他搶走,你何不此時就解決了他,以免縱虎歸山。”蕭東籬壓低聲音,挑唆景離對慕景旭下手。
景離側頭,像看傻子一樣看着蕭東籬。
“師兄沒聽說過,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也實屬正常,畢竟你只會同室操戈,但我們與你不一樣,骨肉相殘的事情我們不會做,從來不會在自己兄弟捅刀子,我們的刀子都只對準敵人的後背。”
蕭東籬大驚,“原來你……唔……”
他話未說完,一把短劍自他的後腰處刺進,他一聲痛呼,緩緩轉身望去,站在他身後的慕景旭手中拿着的是景離經常帶在身邊的那把短劍。
蕭東籬這邊的變故讓衆人驚詫,正洋洋得意的火鳳也回頭看來,就是這時慕景旭將短劍拔出,對着蕭東籬猛踹一腳,將他踹翻在地,蕭東籬暈了過去,而幾乎是同時,離火鳳最近的景離也對火鳳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慕梓尋奪過。
火鳳沒料到景離會對她出手,景離武功極高,她忙着閃躲,慕梓尋輕易就被他奪了去,而她也被景離的掌風震得後退了兩步。
站穩後,火鳳咬牙道:“你竟然與他們是一夥兒的,蕭東籬真是瞎了眼,竟然會相信你。”
“信與不信又有什麼重要的呢,你只要記住,明年的今日就是你與火鳳的忌日便是,就在你們對弄月出手的那一日就該有隨時赴死的覺悟,誰都該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景離將慕梓尋塞到慕景旭手中,擡步上前,將他們護在身後,對着火鳳一字一句說着。
火鳳大怒,嘶吼一聲吼,便從袖中拿出一個短笛,放到嘴邊吹響,而這時慕吟風面色一變,捂住心口,嘔出一灘黑血。
“怎麼會這樣,我的魂歸爲何會失效。”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魂歸是用楚弄月身上的血養的,該是最具威力纔是,爲何會在你身體裡無法存活?這絕對不可能。”火鳳看着慕吟風嘔出的那一灘黑血,不可置信地搖頭,她不明白到底是何處出了錯。
慕吟風直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跡,右手一伸便是一股強勁的氣息浮動,地上的綠草葉飛起聚於掌中,輕微一揚便化作利箭往火鳳射去。
一年多的修煉確實讓火鳳的武功修爲增進不少,反應極快,縱身躍起,險險奪過那些能奪命的草葉,踉蹌站穩後,她又吹響了短笛。
魔音入耳,接着就是‘嘶嘶’聲,忽然間,成羣結隊的蛇從周圍向他們聚攏,鋪天蓋地,讓人看着心底發毛,雙腿打顫。
“啊,有蛇。”
“好多蛇……”
聖帝身後的護衛驚呼一聲後,便迅速形成一個圈,將聖帝、慕宏、慕乘風、慕景宣等人護於中央。
慕吟風擡眼望去,便見一條蟒蛇以極快的速度躥嚮慕乘風,他立即提氣,如魅影一般閃到慕乘風身前,擋住巨蟒。
“哈哈,我看你這次還怎麼救你兒子,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他陪葬。”火鳳的癲狂笑聲驚起。
慕乘風看清火鳳的動作後,驚呼道:“哥,你快去救尋兒和旭王兄他們。”
一掌將巨蟒擊斃,慕吟風飛身去救,但爲時已晚。
火鳳從袖中扔出的三條小蛇已襲向景離、慕景旭,還有一條是奔着慕景旭懷裡的慕梓尋去的,他要飛身去救已來不及。
電光火石間,景離將慕景旭的胳膊一扯,將他與慕梓尋緊緊抱住,背過身用自己的身軀來護住他們。
“七弟,你……”慕景旭愣愣望着景離,說不出話來。
忽然有疾風呼嘯而過,接着便是‘咻咻咻’三聲輕響,三條小蛇被細細的竹籤穩穩釘在了景離腳邊。
又是突來的變故,讓火鳳抓狂,每次到關鍵時刻都有意外發生,她怒吼道:“是誰,有本事別藏頭露尾的,出來與我一戰。”
“呀,早上肉吃太多了,塞牙縫,不多不少用了三根竹籤剔牙,一不小心手滑就將你這醜八怪的的寶貝給弄死了。”
一道略帶孩子氣的男聲自大石背後傳出,隨即又從大石後飛出幾個布袋,準確無誤地落在了護衛圍成的圈子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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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獻上,花花這麼勤奮,有沒有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