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故意捉弄他,上前走到他身旁,偏頭問道:“這幾日可是覺得特別滋潤?美人在側,都樂不思蜀了?”
“嘿嘿,弄月你說哪裡話,我能有此待遇可都是你的功勞,放心,回京之後,我一定備上一份厚禮送給你。”慕景旭心虛地抹汗。
弄月拍拍他的肩,讚賞道:“不錯,上道,朽木可雕。”
她手上的勁道可不小,慕景旭瞬間苦着臉告饒。
“弄月你手下留情,我這身上的傷可是剛好一點,你就高擡貴手放過我好不好?你看,我這胳膊差點就廢了,萬一一不小心又拉傷了,往後你可就有一個殘手的姐夫,面子上會很不好看的。”
弄月收回手,摸着下巴轉着打量了一下慕景旭,隨後咂嘴搖頭道:“我上看下看,你渾身都沒有一絲能做我姐夫的氣質,我估計,你頂多就是做做白日夢而已,我姐姐到最後還是會嫁給師兄也不一定,說實話,師兄他真的要比你強上許多,要是以我的眼光來看,你這個軟腳蝦,估計也就這幾日能哄着姐姐開心一二,回京之後,你準沒戲。”
慕景旭面上一僵,而後站直身子,拿出了男子漢氣概,昂首挺胸,清了清嗓子後,他底氣十足道:“這你就看錯了,七弟如今沒戲,往後也沒戲,不信的話,咱們走着瞧,我會證明,我有資格做你姐夫的。”
“好啊,拭目以待。”弄月挑眉一笑。
一路走走停停,行了快一個月的時間,一行人終於到了祁靈都城,竟然是葉衡親自前來迎接他們。
弄月仔細打量着這個祁靈權相,人到中年卻風采依舊,生得一副儒雅的樣子,看上去與楚天明有些相像,不是外貌上的相像,而是氣質相像,文弱外表下有一種殺伐果決的氣息,楚天明是上過戰場的人,這種感覺無可厚非,但葉衡這樣,就該是從骨子了散發出來的。
也對,他浸淫權術多年,禦敵之氣還是有的。
無非是客套地噓寒問暖一番,全由慕景旭一人接下,景離本就與葉衡相熟,也用不着客套,而此行慕景旭纔是真正的使臣,其餘幾人都是副使。
來到特意給他們幾人準備的別館安頓下,葉衡吩咐幾名禮部的大臣陪同着,好吃好喝招待,他自己獨自帶着景離連夜進宮去見祁靈女皇玉香雪。
母子二人久別未見,一時竟然失語無言。
“母親,孩兒回來看您了。”景離在玉香雪面前跪下。
玉香雪從鳳榻站起身,上前將他扶起,慈愛撫着他的臉,心疼道:“這些時日苦了你了,消瘦了許多,早知當日,我不該讓你去慕氏的。”
“母親的苦心,孩兒明白。”景離釋然一笑,轉頭對一直在身後含笑而立的葉衡行了個晚輩的禮。
“葉叔,以前是景離錯怪您了,您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和母親着想,是我愚鈍纔沒想通那些事,一直誤會您了。”
葉衡欣慰點頭,“這次回來果然是不一樣了,如此甚好,只要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往後就好好待在你母親身邊,朝中的障礙,葉叔會替你清除的。”
“多謝葉叔對景離的關愛,我們這次出使的主要目的也是爲了一些潛藏在祁靈的禍患而來,旭王、逸郡王,他們都是與我一道的。”景離將立場表面,就是希望雙方的人合作。
葉衡默了默,而後一笑。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自然是信你的。”
當天夜裡,景離留宿宮中,直至第二日的午時纔回到別館與慕吟風和慕景旭商議對策,也將葉衡的想法帶到。
弄月與楚映月用過午膳後便到街上閒逛,對付夏頤和秦坤的事就交給幾個男子去做,她們樂得清閒自在。
帶着楚映月逛了小半個時辰,弄月就拉着她來到一座不起眼的農家小院,叩門後,很快門就開了,是祁鳳遙親自開的門。
“你們可算來了,哥哥我心裡可擔心了。”祁鳳遙將兩人拉進院中,小心看了看四周,才關上門,笑問道:“一路上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楚映月回道:“不過就是些小麻煩而已。”
途中確實有幾次不大不小的刺殺,對他們而言都是不疼不癢的,此次出使,三王同行,自然是引起了各方勢力的注意,但同樣是因爲出使的人身份不同於一般,隨行的人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兵將護衛,而大部分都是經過訓練的皇室暗衛,爲了此次重任,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皇室暗衛也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了日光之下。
“有吟風在,這些雕蟲小技自然不足爲懼,我只是擔心月兒的身子……”祁鳳遙憂心望着自己的妹妹。
楚映月也沉默下來,她自然是清楚弄月的情況的,一個月的時間就已嗅覺和味覺全無,就連視覺和聽覺也漸漸開始出現問題。
早上在別館中時,她站在身後叫了兩聲都沒能將弄月叫應聲。
弄月見兩人的神情,心中瞭然,輕笑安撫道:“現在沒事兒了,師父不也是在此處嗎?只要將血芝拿到手,我很快就會恢復如初的。”
“你這丫頭,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們,血芝那樣的東西是說拿就能拿的嗎?玉氏一族將它當聖物供着,恐怕連祁靈女皇也無能爲力。”祁鳳遙擔憂絲毫不減,反而更甚。
楚映月說道:“祁靈皇族也是出自玉氏一族,只是後來漸漸分離,玉氏一族隱退,但祁
,玉氏一族隱退,但祁靈女皇的母親卻是出自玉氏一族的嫡脈,若是她願幫忙的話,或許還是有希望的。”
“姐姐說得對,哥,你就別瞎操心了,慕吟風與玉香雪好歹也算是有過淵源的,再不濟還不是有師兄這個真皇子在嗎,祁靈女皇不會袖手旁觀的。”弄月趕忙轉開話題,她望了望空蕩蕩的小院,問道:“如霜姐和師父人呢?”
祁鳳遙回道:“他們一早就上玉瓊山去察看了,估計很快就會回來,咱們慢慢等他們。”
“鳳遙哥,你不是也是出使祁靈來道賀祁靈女皇的納夫之喜,爲何會躲在這個小院裡,祁靈沒有官員接待?”楚映月困惑,這個待遇可比葉衡招待他們的差遠了。
祁鳳遙笑道:“使團還在後面,最快也要到明日傍晚才能抵達,我和如霜等不及就先行過來與離淵爺爺會合。”
“原來是這樣,恭喜你啊鳳遙哥,終於抱得美人歸,不久之後就該請我們喝喜酒了吧?”楚映月笑看着祁鳳遙。
祁鳳遙將雙臂一擡,攬着兩個妹妹往屋中走去。
“你們一個個比我還着急,放心好了,哥哥怎麼會讓你們久等呢,待到月兒拿到血芝後,哥哥帶你們回青玄去,弄月都有尋兒了,吟風這小子,我就勉爲其難接受了,但是映月你還是孤身一人,哥哥給你介紹一堆好貨,絕對比景旭和景離還要出色,屆時你就可以留在青玄,整日見到哥哥我了。”
楚映月與弄月相視一笑,搖頭不作答,兄長的好意,心領了就是。
只是一盞茶的功夫,離淵與柳如霜就回來了。
“你們兩個臭丫頭,總算是到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離淵才跨進小院的門坎,就開始大聲數落道:“一路上也不捎個信兒,害得我們一直擔心到現在。”
離淵身後,款款跟着的是柳如霜,她也淺笑道:“是啊,我們都快急死了。”
弄月給楚映月遞了個眼色,姐妹兩人上前,在柳如霜面前站定。
“嫂子好!”
兩人異口同聲,給了柳如霜一個驚喜。
愣了愣後,柳如霜俏麗的面上抹上紅暈,拉着二人又回到屋內。
被無視的離淵神醫,氣哼哼地吹着鬍鬚,咕噥道:“幾個丫頭都是沒良心的,尊師重道都不懂。”
三人同時轉過身,齊呼道:“爺爺好!”
“呵呵,這還差不多,三個丫頭都很好,老頭子也做爺爺了,不錯不錯,月兒這臭丫頭還是頭一回這麼懂事,也不枉費我給她當牛做馬這麼多年。”離淵摸着自己花白的鬍鬚,欣喜點頭。
弄月折回身,走到離淵跟前,伸手扯了根他的鬍鬚,疼得離淵直咧嘴。
“呼呼,你個臭丫頭,剛誇你懂事,又變回原形了,這可是我蓄了好幾個月才長這麼長的,你真當它是稻草呢,說拔就拔。”
弄月將指尖的白鬍須鄭重地放到離淵手中,努嘴道:“喏,你的珍寶還給你,若是不捨得的話,想法子粘回去就是。”
離淵跺腳,瞪眼道:“粘回去它也不會再長了。”
“喔,那就是說捨不得也要扔了,師父,不好意思,下一次我一定會先問過你後再動手拔的。”弄月將他掌中的鬍鬚復又拿回,託於掌中,張口一吹,鬍鬚飄落到地上。
觀看的三人俱是努力憋笑,離淵氣得瞪眼。
“好啦,師父你也彆氣了,大不了往後我保證不揪你鬍鬚便是,看你這個委屈樣兒,像是被我這個徒兒欺負了似的。”弄月扶着離淵在椅子上坐下,親自給他倒了杯水,賠罪道:“師父喝水,徒兒給你賠罪了。”
“哼。”離淵不屑輕哼,手上卻是接過杯子輕抿了一口才訓斥道:“還說你與你外祖母相像,我看你是半分也無她的氣質,整日就跟個猴兒似的。”
弄月虛心受教,點頭道:“師父說的都對,情人眼裡出西施,外祖母就算是萬般不好,在您眼中都是氣質超然的。”
“你個野丫頭。”離淵給了她一指頭,輕戳她的頭,又看了看身邊努力憋笑的三人,不想在這些小輩面前出醜,他只能氣悶地坐下。
自己在這個臭丫頭面前從來都討不到好,可不能將臉丟到這三個孩子面前,不然可就真的是老臉丟盡了。
弄月懂得適可而止,不再拿自己的師父找樂子,她笑問道:“師父,你與如霜姐探到的情況如何?”
“玉瓊山果然名不虛傳,我們只在山下便被人發現了,不過對方似是知曉我們並沒有惡意,也就沒與我們糾纏,只說他們的族長吩咐過,不要與我們發生衝突。”離淵皺着老臉,一臉想不通的樣子。
弄月扶着下巴,來回踱了兩步,打了一個響指說道:“那就是了,玉氏一族的族長定然是早已知曉我們會來此處尋找血芝,所以才早讓人在那裡等着的,我看他的本意是想要考驗一下我或者是我們。”
“你是說,這個玉氏族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祁鳳遙好奇問。
弄月擺手道:“不是這個意思,玉氏族長要想知道我們的目的,會有很多種法子,顯然他已經知道我們回來,也知道我們是爲何而來,早有準備。”
“那豈不是說,就算有祁靈女皇幫忙,若是玉氏族長不願將血芝拿出,她的話也絲毫起不到作用。”祁鳳遙皺眉,再沒有了嬉笑的心思。
弄月點頭:“也可
頭:“也可以這樣說,但他既然知道我們來的目的,竟也不加阻攔,想必也沒有惡意,或許說是願意將血芝相贈也說不定。”
“既然如此,那我們明日就去玉瓊山會會這位神秘的玉氏族長,早日拿到血芝,你也能早日痊癒。”祁鳳遙上前站到弄月身側。
一直沉默不語的柳如霜忽然開口道:“那個守在山腳的玉氏族人已明確說過,他們族長指名要旭王和逸郡王親自前去。”
“沒錯,方纔我將這事兒給忘了。”離淵不好意思地摸摸鬍鬚。
弄月滿臉黑線,這麼重要的事也能忘記,師父是真的關心她?
“臭丫頭,你這是什麼表情,年紀大了,自然就會記性差,記不住事情也是正常的,你這是懷疑師父對你的關心?”離淵看到弄月的小動作,知道她的心思。
弄月上前,關心道:“師父,你這個年紀確實是應該好好頤養天年了,最近你開始忘事兒,這可不是好兆頭,這幾日你就安心休養,稍後你們就一起隨我們回別館,讓祁靈的人山珍海味,美味佳餚伺候着,其餘的事就讓我們自己去處理。”
“還算你有良心,我正好想去看看吟風那小子的落葉飛花練到何種境界了,到時候拿到血芝,他所用的落葉飛花纔是關鍵,可不能出什麼意外。”離淵說走就走的個性從來沒變,剛說完就起身拔腿往外走去。
“既然有好吃好喝的招待,那還等什麼,我們這就去,可別浪費了好酒好菜。”
三個小輩,搖頭失笑,離淵神醫除了醫術外,最喜歡的就是喝酒,弄月的酒癮可不就是被他培養出來的。
那時候在流雲山上,離淵總會泡一些稀奇古怪的藥酒讓她喝下,第一回喝,她幾乎是兩杯倒,接着第二回第三回,慢慢就將酒量給練出來了,除了那一次在敬親王府地窖裡與慕吟風一起偷酒喝喝醉了以外,她真是好幾年沒醉過了。
回到別館,慕吟風、慕景旭、景離三人也正好商議結束,正要出去尋她們,剛出門就碰上了一同回來的五人。
見到離淵時,慕吟風驚喜上前。
“師父。”
離淵點頭道:“嗯,你小子眼力勁兒不錯,不過以後叫爺爺或許更得老頭子心意。”
此時別說是叫爺爺,只要離淵能救弄月,讓他叫什麼都可以。
“離淵爺爺。”慕吟風改口。
離淵欣喜點頭,弄月忍不住又想擡槓,被祁鳳遙止住,抓住她的手,小聲咕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在可要巴結好他老人家。”
弄月撇嘴,不再動作。
離淵朝往慕景旭與景離望去,忽然笑道:“果然是親兄弟,長得還挺像的,我說慕楌那個疑心極重的帝王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認下景離,原來是這樣。”
“師叔一路辛苦。”景離上前打招呼。
離淵道:“確實是辛苦,從早上到現在,你師叔我還餓着肚子呢。”
景離會意,對身旁隨侍的祁靈僕從吩咐道:“快些去準備,要上好的酒菜,再去將我方纔從宮中帶來的兩罈佳釀也呈上。”
“不錯,你小子做事越來越靠譜了,就連我喜愛的佳釀都事先給準備好了。”離淵對景離滿意點頭,而後又對慕吟風說道:“你先隨我到亮敞的地方,我要和你切磋切磋。”
慕吟風應道:“好的。”
慕吟風給弄月投去一笑,隨着離淵的步子往寬敞的庭院走去。
離淵走在前面,忽然回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地對慕吟風出手,沒有絲毫留情,是盡了全力的。
慕吟風不疾不徐地應對着,也不全是退讓,要讓離淵盡興,他也得時不時出招,不過是留着幾分力道而已。
衆人圍觀,由平地到屋頂,交戰了半刻鐘就停下。
離淵擺手道:“罷了罷了,就知道你小子不會對我出手,不過大體我還是看出來了,這兩年來你是認真在修煉的,既已大成,老頭子也就安心了。”
“多謝師父手下留情。”慕吟風謙虛拱手。
離淵憤憤道:“不是說好叫爺爺的嗎?怎麼一轉眼又給變回來了。”
衆人扶額,離淵神醫怎就對別人喚他爺爺這麼熱衷。
“是,多謝離淵爺爺手下留情。”慕吟風含笑改口。
離淵面色稍霽,側頭對慕景旭勾了勾手。
“離淵爺爺有何吩咐?”慕景旭上前,投其所好,親切有禮貌。
果然離淵笑眯眯地點頭,表示滿意,說道:“明日一早,你二人一同前去玉瓊山,找玉氏族長拿血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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