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我自有打算。”拓跋雲清雲淡風輕地道,坐在窗臺上,用那根玉簫輕輕拍打着自己的手掌心。
葉夫人冷笑:“你自己知道在做什麼就好。”
拓跋雲清似乎並沒有將葉夫人的話放在眼裡:“我自己的事,不勞小姨操心了。”
葉夫人的眼睛一眯:“你對虞冉心慈手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原以爲你是對她念念不忘。現在我知道了,你壓根就是憐香惜玉成、性!”她突然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了一絲鬆懈,眸中流露出一股隱約的茫然,“你真的跟你父親很像……不知是福是禍。”
在嘆息中,葉夫人拂袖離去。閣樓再次變得靜悄悄地,連簫聲都隱匿無蹤了。
惜竹夫人仍然跪在地上,當拓跋雲清從窗臺上一躍而下,施施然地走向自己的時候,她心虛地垂下了頭,雙肩瑟瑟發抖。
“擡起頭,看着我。”拓跋雲清說道,字字冰冷,沒有溫度。
惜竹夫人卻反而將頭埋得更低,隱隱的啜泣更加悽婉可聞。
一隻白皙而修長的手突然伸到她的脖子上,然後反手輕輕一勾,挑起了她的下巴:“說,爲什麼背叛我?”他又一次冰冷地問道。
惜竹夫人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咬住脣不停地顫抖。她不敢看拓跋雲清那駭人的樣子,所以始終緊緊閉着眼,連一絲縫隙都不想露出來。
“張開眼睛!”拓跋雲清大喊了一聲。
一雙清涼似溪水般地眸子盈盈而望,在顫抖地睜開之時,眼淚如珍珠般滑落。惜竹夫人依舊咬着脣,一雙肩膀卻抖得更加明顯了。
“爲什麼背叛我,爲什麼?”拓跋雲清立刻用大力氣鉗住了她的下巴,好像吃人一般瞪出眼睛。
細細的眼淚仍然涓涓地淌,似乎感覺到了疼痛,惜竹夫人的柳眉緊緊地夾在一起。她用爲不可聞的聲音低低地說道:“……王妃娘娘……是好人。”
渾身顫起冰冷的感覺,捏在惜竹夫人下巴上的那隻手,不知
爲何漸漸失去了力氣。
好人?好人是什麼?難道他不是好人嗎?
他望着惜竹夫人害怕的樣子,真的很想問問她,他是壞人嗎?他對她不曾虧待,爲什麼她還是會背叛他,而選擇忠於一個只見過幾面的虞冉?
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虞冉在來織雲閣的時候,似乎派了秋濃去接近惜竹夫人。惜竹早知拓跋雲清對虞冉有軌,擔心二人單獨相處,虞冉會吃虧,便知會了秋濃讓她把拓跋玉息找過來。誰知,果真出了事——拓跋玉息還是晚到了一步。
“我對你不夠好嗎?”拓跋雲清淡淡地問,但這種淡然之中,似乎帶着屬於他自己的悲哀。
惜竹夫人搖頭:“郡王……收手吧……葉夫人只想爲太子殿下報仇,她不會管你的死活的!”
“哼,你是太后的人,自然這麼說。”拓跋雲清轉瞬便恢復了戾氣,彷彿剛纔提到了葉夫人,就讓他瞬間又充滿了仇恨。
言畢,他突然皺緊眉,一下鎖住惜竹夫人的喉嚨,將她拖到自己的眼皮底下:“你方纔說什麼?爲太子殿下報仇?你知道什麼?誰告訴你的?”
“郡……郡王……咳咳咳,郡王……”惜竹窒息地臉色漲紅,握住拓跋雲清的手哀求。
見她垂死都不掙扎,拓跋雲清驟然鬆開她,將她無情地扔在了地上:“說!”
“咳咳咳……”惜竹夫人臥在地上殘喘,稍稍緩過氣之時,又被拓跋雲清拎住了衣襟。她難過地細淚橫流,滿心的委屈無處訴說,“太后無論如何都是郡王的祖母,她不會害你的……你爲何,總那麼防備着她?咳咳咳……太子枉死,這不幹任何人的事,娘娘讓我勸郡王回心轉意,不要活在仇恨中了。”
果然安排惜竹在他身邊是有目的的。
拓跋雲清冷笑:“她有這麼好心?”
惜竹點頭。
拓跋雲清突然鬆開她,嘲弄道:“她要是待我真的好,就把皇位還給我!”
惜竹一愣
,禁住自己地衣襟悲哀地閉上了眼。
見她不再辯解,拓跋雲清冷冷地“哼”了一聲,便從她身旁離開了。
夕陽終於緩緩沉下,她身穿五彩聖衣的所愛之人,也終於無情地拋下了她。惜竹夫人的眼淚慢慢地停止了,麻木而空洞雙眼盯着窗外的暮色漸漸像天羅地網一樣回籠,而她,無力掙扎。
“你去哪兒了?”詭秘的竹葉間,忽然蹦出來一句話。那話裡的冷漠,好像千年寒冰一樣,讓行色匆匆離開織雲閣的葉夫人心生寒顫,連雙腳都好似被冰封在了地底下。
她臉色詭異了一陣,慢慢恢復正常,低聲回道:“、賤妾想去看看虞王妃怎麼樣了,殿下……莫非也是往凌雲閣去的?”
對於她地狡辯,拓跋玉息絲毫不理會。他從竹林裡慢慢露出真容,紫色的衣袍在晚風中顯得更加濃重。但他整個人,卻如一股青煙。
“我看不見得,你走的這條路不是剛好從織雲閣出來嗎?去凌雲閣,你得往那兒走!”拓跋玉息擡手給她指了個方向。
葉夫人神色微變,不過仍端拘着較好的儀態,笑道:“真是瞞不過殿下。妾身是來找惜竹夫人一塊去看虞王妃的。殿下應該知道,王妃娘娘是在織雲閣出事的,惜竹夫人心中很是擔心娘娘的身體,故而要跟我一塊去。”
“哦?那惜竹夫人呢?”拓跋玉息涼笑着問。
葉夫人道:“雲郡王留她有事,、賤妾便出來了。”
“雲娘,你知道我不喜歡撒謊。”拓跋玉息一瞬變得嚴肅無比,但似乎又有無奈。
“哈哈哈……”葉雲娘無比舒爽地笑出了聲,突然聲音一尖,惡狠狠瞪着拓跋玉息,“殿下撒的謊還少嗎?我撒謊是騙你,而你呢?你撒的謊卻是騙盡了天下人!”
“住嘴!”拓跋玉息壓低聲音喝道,“我是爲了珵國江山,而你是爲了害人,兩者如何能混爲一談?”
“你爲了珵國江山,便可以動手殺害自己的長兄嗎?”葉雲娘冷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