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雲清說得沒錯,假如她當做是樑王府的親眷而爲惜竹夫人送靈柩的話,那麼她就可以去千翠山爲先太子掃墓。這麼多年了……她被困在樑王府,明明知道先太子的陵墓在哪兒,卻無法在清明時爲他掃一掃塵土。她的心,有多苦……
惜竹的身份卑微,讓虞冉這個樑王妃送靈柩顯然是不能夠的。所以往下挑選的話,也就只有葉夫人是他信得過的。而最主要的一點,將惜竹夫人送去千翠山,不過是他的一個以退爲進的手段。
“嗬,難得……你竟還想着要爲我做點事。”葉夫人苦笑。
“惜竹的死,你有責任。”拓跋雲清淡淡地道,“所以你理該爲她扶靈。”
葉夫人一怔:“這麼說,你是在埋怨我那日的話太重?哼,她死有餘辜。她若是再活下去,定會使你有所羈絆。你瞧瞧你現在這樣子,她死了尚且如此,更別說要是她還活着。依我看,她就是第二個虞冉,要你命的虞冉……啊!”
咒罵聲驟然被一聲尖叫取代,葉夫人驚慌失措地站起,懷中的貓“噗通”像是雪球一樣滾到了地上,發出一聲聲憤怒的“喵喵”聲。
“畜牲!”葉夫人大喝,扶着自己的一隻手臂惡狠狠將腳前的薰爐踢向那隻貓。
貓受了驚,一下子躥開了。葉夫人怒不可遏地叫道:“白餵了你這些時日,畜牲就是畜牲!”
拓跋雲清見她手背上被抓了幾條痕,心中竟有一絲暢快。她在大罵惜竹之時貓兒抓了她,可見是這貓兒有靈性,並不是喂不熟的畜牲。
惜竹養下的小東西,倒是比她這個人有出息。
“還是快些回去讓人清理一下吧。”拓跋雲清皺眉道。
葉夫人氣得臉色發白,可又找不見那隻貓,便只好負氣走了。
拓跋雲清一回眸才發現,剛纔破掉的窗戶紙現在破得更加厲害了,那隻波斯貓選擇從這裡跳下了樓去。他急衝沖走過去推開窗一瞧,哪裡還有貓的影子,便緩緩舒了口氣。
沒死便好……
元蘭興沖沖地來到凌雲閣,將拓跋玉息囑託的事情告訴了虞冉。
“要去京郊?”春曉忙不迭地拍掌笑
起來,“今日太陽正好,元蘭……要不然咱們跟殿下說說,就順便去郊遊吧?”
元蘭不好意思地衝秋濃瞄了幾眼,撓頭道:“這……殿下可沒說。”
虞冉正跟秋濃兩個做棉包,擡頭皺眉:“現在就要去嗎?這麼急。”
元蘭道:“娘娘的‘病’一日不好,殿下的心就一直懸着。時先生也說了,這‘病’最好別再拖了。”
“殿下的傷可沒好呢!”秋濃道出了虞冉所擔心的事。
元蘭一拍額頭:“我倒是把這個給忘了。”
“這世上哪裡還有比娘娘更記掛殿下的人。”秋濃笑道,將縫了一半的棉包遞給元蘭瞧,“你瞅瞅,昨兒個殿下才跟娘娘說起,他舊時腿上受過傷,一到冬季就發病,娘娘今天就拉着我做了這個。你來得正好,快拿去給殿下試試。再過幾日天更冷了,就正好能用得上。”
虞冉頓時瞪了她一眼:“你何時跟春曉一樣,這麼多嘴了。”
“冤枉啊娘娘!”春曉大呼,“奴婢什麼時候多嘴了?”她纔是那個被殃及的無辜好不好?
“喵~~~~”她正嘟囔着,腳邊忽然跳進來一團白影,嚇得她立刻尖叫起來:“啊……什麼東西!”
這尖叫頓時驚嚇了那團白影,“喵”地一聲就往秋濃的方向躥了過去。秋濃不提防,只覺得眼前一花,手背已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她登時起身往後退,這一退便直接退入了元蘭的懷裡。
元蘭則將她往後一護,須臾間已拔出劍來。
“是惜竹夫人的貓。”虞冉道,按下元蘭的劍。
三人定睛看去,果然蹲在桌上那一團白花花的東西,正是惜竹夫人的名種波斯貓。便頓時都吐出了一口氣,連連道:“嚇死我了……”
“好像受傷了。”虞冉抱起波斯貓,發現它前爪似乎無力,看樣子應該是從哪裡跌落的時候沒站穩,跌傷了。
這樑王府,在哪裡這貓都不會受傷,只有在織雲閣,那裡的樓閣高,纔有跌傷的可能。虞冉稍稍一想,這貓定是從織雲閣跑出來的,不知受了什麼驚嚇。
“娘娘快離它遠一些。”秋濃後怕地道。
春曉頓時咋呼起來:“哎呀秋濃姑姑,你流血了。”
元蘭一聽,立刻從袖子裡掏出一方絹帕給她包上:“你在這裡別走,我這就去請太醫。”說罷便匆匆跑出去了。
春曉往秋濃的手上一瞟,又咋呼地更厲害:“哎呀呀呀……這不是秋濃姑姑你前幾日才繡的帕子嗎?怎麼跑元蘭身上去了?”
秋濃臉一紅:“昨日元蘭回府的時候也受了傷,我一急拿來給他擦血的。”
她越是解釋,春曉越是緊咬不放:“既然是擦過血的,擦完絞碎扔了豈不就好?哪裡還連夜洗了晾乾,揣自己懷裡?要麼是這個元蘭對秋濃姑姑你心懷不軌,要麼就是……”
“他想必剛纔要還我的,只是忘了!”秋濃立刻打斷她的話,臉上已經紅得跟偷了滿匣子胭脂似的。
虞冉也忍不住笑起來:“元蘭倒是個穩妥之人。”
“娘娘!”秋濃跺腳。這麼多年,她可沒撒過嬌。
“好了好了,這話且先放一放。”虞冉抱着貓坐下,這會兒波斯貓倒顯得十分安靜,甚至像是饒有興致地盯着一夥人胡鬧。“先看看它吧,看樣子好像嚇壞了。春曉,你可記得它叫什麼?”
這貓在惜竹夫人進府那日露過面,那會兒關在籠子裡“喵喵”地叫,怪可愛的。後來就沒怎麼見過……春曉努力想了想,說道:“奴婢記得……好像叫卷兒。”
“卷兒?”
“喵……”
卷兒似乎聽到有人在喚它,用自己的一聲貓叫回應了。
虞冉笑起來:“就是卷兒。現在惜竹夫人不在了,看樣子云郡王也無心養它,倒不如我們收留下它吧?”
一聽要養貓,秋濃立即反對:“這可如何使得?娘娘以後是要有身子的人,不能近這些東西。”
“那是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虞冉拿小指頭蹭了蹭卷兒的耳朵,吩咐春曉,“你去織雲閣一趟,就說卷兒我養下了。”
一聽又要去織雲閣,春曉的臉都綠了。可這回是虞冉下的令,她自然得從,便斂衽了一下,硬着頭皮去了。
這個奇怪的雲郡王……春曉最討厭看到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