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之爭——共患難 (求月票)
想到燕熙,年輕的臉孔上不免又浮起了哀傷。
這樣的哀傷,就似一層輕紗,令她明朗的笑容蒙上一層輕塵。悌
事實上,她一直有告訴自己:一定要走出燕熙死亡的陰影。
她也很努力的想振作起來,不想讓身邊的親人擔心。悌
可是,思念是一種病,待入了骨髓,即便表面上笑語淺淺,骨子裡的憂傷,依然如一條道淌不過去的大河,汪汪然的橫在心上,令人茫茫找不到方向。諛
“別擔心,我們能走出去!”
不知何時,龍奕走了過來,輕輕拍拍她的肩,笑的依舊那麼的陽光:
“這世上,沒有什麼能難倒我們倆的!”
哪怕他們已經在這山林裡轉了三天,但他依然無比自信,一縷殘霞落在他身上,她仰望,他半蹲的身姿,脣線彎成了新月形,年輕俊美的臉孔,洋溢着樂觀與開朗,很好看,曾經,燕熙哥哥也這麼好看。
只是……現在沒了!
她跟着笑笑,不敢深想,怕惹神傷,只點頭應和:
“自然的!這是人爲設下的陣法。既能設,就能破!”
“就是就是,這麼想就對了!哦,對了,我去撿樹枝,生火!你歇着!粗活男人幹就好。作爲女人,猶其是懷孕的女人,養胎是首要任務!”諛
他跳着走了幾步,擦了一把汗,忽又回過頭,指指天說:
“天氣熱的厲害,身上全是汗的,要不,你下水洗洗吧!我在邊上守着!呃……保證不偷看。”
居然還說的一本正經的。
金凌想到了小時候,不由得撲哧一笑:“敢情兒你還保留着偷看女子洗澡的習慣?”
十三年前,他的確幹過上青樓偷看女人洗澡的糗事。
“咳咳咳,別盡揭我老底!小的時候,好奇嘛……現在不一樣啦,本少主滿身正氣!”
他拍拍胸脯自誇,有點不滿她毀他形象,嚴正申述:
“以後別亂說話!會教壞我大侄子的!”
他瞪,也笑,揮揮手,跳過去撿枯枝,很輕快,走遠。
金凌輕輕一笑,被他這麼一說,當真覺得身上有點生膩了,汗答答的三天,說不出來的不痛快,身後,潺潺的溪水正在誘惑着她,洗洗吧!
這條溪水,不寬,不深,環繞着這一片神秘的林子,山水淙淙,周而環復,也不知最終會在哪個地方滲到外面那個世界去。
他們已經沿着溪水走過兩圈,毫無發現。
她很想洗澡。
拿出羅帕,解了衣裳,露出雪白嬌嫩的肌膚,坐在一塊大青石後一凸起的小石上後,完美的天足在水中晃着,一陣陣水波,帶來一陣陣清涼,很舒服的感覺,而後,執一方羅帕,浸着溪水,抹上身子,帶去一片暑氣,得來半刻涼爽。
她輕輕的籲着氣,終不想在荒山野嶺裡,脫個精光,一件抹胸兜兒束着女子傲人的曲線,她的目光卻落在了那漸顯粗大的腰肢上:懷孕週期不算長,身子卻走樣的厲害,會不會裡面藏着兩個可愛的小寶貝,一個小燕熙,一個小金凌。
她撫着自己的肚子,輕輕的摩挲着,很驕傲,又很黯然——無人來分享這樣一份神秘的喜悅,孩子的父親永遠也感受到孩子的心跳了。
這將是永生的遺憾。
缺失了父親疼愛的孩子,童年一定會不圓滿——就像她一樣,失去母親,這些年,總覺得倍感孤單。
龍奕撿了一大捆的枯枝回到溪水邊,沒有急着去生火,只覺得渾身是汗,到河水掬水喝,抹了一把臉,感覺四周太過安靜,晚霞點點映在水裡,有小魚在嘻戲,轉頭正要再去撿枯枝,眼神不經意的一瞄,呆了。
夕陽裡,美人坐溪,長髮舞,皓臂如玉,抹胸雪白,繡一朵梅,正低頭,輕輕的撫着那微隆的小腹,美麗的脣角噙着一抹繁複的笑……
他這個位置看過去,居然就將她看光了。
他的臉孔莫名的生燙,卻始終沒有移開眼。
他知道她在感受孩子的存在,如今,也只有那孩子能令她重拾信心。
有時,他也會在心裡,十個月以後,這肚子裡會跑出怎樣一個娃娃?
是男娃娃,還是女娃娃?
會像琬兒,還是像燕熙?
“父親,我有沒有那個機會,代替燕熙來照看她嗎?如果,有一天,我娶她,您與母親會反對嗎?”
不久之前,他曾這麼問過剛剛認回來的父親:燕北。
父親聽得這話,怔怔看着他,似乎在追憶什麼,又似在衡量要如何回答,好半天才說:
“奕兒,只怕,你窮其一生都不能代替燕熙的。凌兒與熙兒的感情,根深蒂固,即便是死了,他也永遠會活在她的心裡。何況他們有孩子!!”
龍奕聽着很難過,卻還是再次陳述了自己心頭的情緒:
“可我喜歡她的。很喜歡很喜歡。父親,您說我該怎麼辦?”
父親點頭說:“這一點,我看
得出來。”
“我很想娶她!非常想!想從此以後陪着她等待孩子的降世,想保護她與孩子一起走下去,想朝朝暮暮,長長久久!”
這是他最強烈的渴望。
父親沉默半天,而後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長的與他說:
“如果凌兒願意!你可以。
“但現在,不是時候。
“她心裡的傷,需要慢慢治療。
“這一點,你應該懂的。
“如果你有那分耐心,如果你不介意她心裡深藏另一個男人,如果你願意捨棄龍蒼的一切,從此以後,只做她身後的那個人,你就等她回頭看到你吧!
“然後,用你的真心打動她,用你的愛去贏取她。
“她是我們燕家的媳婦兒,如果可以,我們自然盼着她永遠是。
“但奕兒,凌兒的將來,決定權在她自己手上。”
“因爲她的身份麼?”
他問,心下依約能猜到一些真相。
父親點頭:“是。”
然後含蓄給了一個答案:“她姓金!”
從一個姓氏,能讀出很多耐人尋味的內幕。
姓金,金凌,金氏皇族唯一的公主,九華大帝唯一認可的掌上明珠,將來,必然要繼承大統,她的未來,任何男人都不能掌控。
所以,這不是他想娶就能娶得到的事,她的尊貴,衆生所仰望。
“喂,色坯,誰準你偷看的,找死是不是!”
金凌回過了神,驀然感覺到有人在背後放肆的盯視,回頭一看,臉孔轟的紅了起來,隨手抓了幾枚小石子扔了過去,沒好氣的吼了出來,另一手,急急忙忙去抓衣裳來穿上了。
那邊,色狼一怔,哈,被發現了,卻沒有逃,而是哈哈一笑,色溜溜的道: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很有肉哦!嘖嘖嘖!”
這話,典型的龍奕風格。
“色”的理直氣壯,哼,而且說話不算話——一副無賴腔。
金凌只覺熱血從往腦子裡衝,心裡罵了一句:死龍奕,嘴上恨叫:
“有種,你別跑!”
整理好衣裳,提着裙子,赤着腳,又羞又惱衝過去打算教訓這個登徒弟:
“我……我廢了你這一雙招子。”
色狼吃吃吃的笑,抱頭逃,淌着水,水嘩啦啦的濺起,一邊還無恥的直叫:
“按着龍域的規矩,男人看光了女人的身子,那女人就一定得嫁給那個男人。看在你這麼有肉的份上,本少主勉爲其難,將你正式收了,哪天大禮一擺,把你娶了……啊……你你你謀殺親夫……”
“龍奕,你還敢滿嘴胡言亂語!”
這人,就愛嘻皮笑臉,與她開一些似假還真的玩笑,一手梨花針打了出去,他驚叫一聲,翻身一跳,哇哇哇的逃開,然後,潑過水來。
金凌沒防着,被那水澆了一個正着,心頭一惱,也回潑了過去。
這一來一回,就像打水仗似的,漫天揚起的水珠,帶來一片五光十射的反光,透過那水簾,她彷彿看到一個縮小版的燕熙在那邊呵呵笑着,淘氣的臉孔上,嘴角壞壞的上揚。
她心神一蕩,拼命拼命的向他潑水。
水聲,嘩啦啦,嘩啦啦,燕熙兒時歡快的笑聲也在耳邊嘩啦啦的直響。
其結果是,兩個人都成了落湯雞。
當四周一片安靜,兩人相視而笑。
金凌想:真傻!明知他不是,可如此重溫舊景,心頭雖痛,卻也感覺幸福,傷着的幸福。
於是她笑了,眼底有淚,但那淚和着溪水,他看不到她在落淚。
他笑着,卻是因爲看到她笑着,他希望她可做回那個明快的壞丫頭。
“怎麼辦?都溼着!”
金凌扯扯身上溼的了全貼着身子的衣裳,有點不自在,就好像將自己剝光了將呈現在一個男人面前,他盯視她的目光越來越不一樣。
她皺起了眉:“不許看!把頭轉過去!”
的確有些不妥當。
他想想,這地方,孤男寡發的,太容易讓人想入非非了,最最重要的是,他對天下任何女人都過敏的體質,獨獨她是例外,要是想做點壞事——
某人臉紅了,慌張轉頭,輕輕拍了自己的臉孔一下,在心頭罵了一句:“禽獸,不許胡來。”
“先去生火,先把你的衣裳烤乾了,給我換上!”
身後,金凌下着命令。
“是!”
某隻遐想不斷的禽獸連忙答應着跑開。
時正六月,正是西秦國最最酷熱的了時候,即便是深林裡,溫度也是極高的,再加上篝火,薄薄的一層衣裳很快就被火烤乾,送到青石後給金凌:“給,幹了!你換上,把溼衣服給我,我來替你烤……”
“不必!你到邊上去遠遠揹着,我的衣裳我自己烤。”
正是夏天,都是單衣,他把他的衣服給了她,他必定是光身子的——爲了避嫌,這是必要的。
“好吧!”
龍奕有些無奈,但只能走遠,誰叫他不是她的男人——如果換作是燕熙,她必是滿心歡喜的任由他烤她貼身的衣裳的。
衣裳很薄,又透氣,沒一會兒功夫,幹了,金凌忙換上,將龍奕的還了過去。
找去時,這人露着一個精健的上身,正臨淵而看:他站的那個地方,水較深,似乎所以的山水都到這裡靜止了,但是,溪面並沒有因此而漲起來,永遠保持着這樣一個水位,不高也不低,這表明什麼呢?
“穿上吧!”
金凌把衣裳遞過去,把目光瞟到了別處,記想起的是九無擎那滿身是疤的身子,瘦的很。
“嘖,好香!”
龍奕很無賴的嗅了嗅自己的衣裳,穿上了,想到她的身子曾包裹在裡面,心裡莫名的就有了一些異樣的感覺。
金凌瞪了一眼,不理他——
夜幕漸漸降臨了,天空上奇異的霞光都收了進去,夜幕漸漸深濃,他們忙碌着很久,才揀夠了枯枝,一撂撂的放在邊上備用着。
龍奕挑了一塊大青石,要了金凌的寒鮫劍,劈出一張石榻出來,可供金凌歇息。
石榻前則他生滿了柴火,只有連片的火光才能阻止猛獸前行的步子,然,柴火炙烤出來的熱量,很快薰的他汗流浹背。
“你去睡。我來守着!老規矩,到天亮的時候,你來換我!”
這兩夜,一到晚上,他們就這樣一個守夜,一個睡,輪流着,纔不致於累垮。
金凌點點頭,枕在那刻意削出來的石枕上,閉了眼:她的確需要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找出路。
很快,她沉沉睡了過去!
龍奕一邊加着柴火,一邊戒備着四周的一開始動靜,有無數雙發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撲閃撲閃,似乎隨時隨地準備撲上來,將他們咬了去!
可惜啊,小怪不在!
要是在的話,一定能輕輕鬆鬆搞定它們——
哼,那小氣鬼,聽說要取它的血來當藥引,嗚嗚與他抗議了一番以後,獨自回龍域去了。
他只會和老虎溝涌,但貌似,這地面上沒有老虎。
一般而言,老虎一吼,羣獸俱避,但在這裡的林子裡,老虎吼沒用,只能起到暫時嚇退它們的作用。
夜漸漸深了。
龍奕一邊加着柴火,一邊想着一些事。
他的身世!
生在九華,長在龍蒼。好奇怪。
他在琢磨,想當年,是誰將他搶走的?
會不會和宋黎有關?
宋黎不光在對付拓跋弘,還在對付他與金凌!
這番,他們要撤出西秦,先是暗中進行的,他讓兩位將軍送母親和父親回龍域,收集小伍兒所要的藥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暫時性的,他們要想有一個安全的落腳點,只能選擇龍域,此爲其一。
其二是,金凌更需要尋個地兒安心養胎。
其三呢,是他需要時間與她培養感情——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回龍城,太有必要。
父親同意了。
他們先行一步。
而後,那位韓繼伯伯便以江滄國使臣的身份向拓跋弘亮了身份,之所以這麼做,是想弄明白那個替死鬼與母親到底存在着怎樣的關係?
也是想讓宋黎他們認爲:他們當真以爲玲瓏九月死了,因此而更加憎恨拓跋弘的所做所爲;另外也是想緩解他們於暗中調查玲瓏九月行蹤的步子。
沒想到那人竟搶先一步將替死鬼火化了。
“別走……別走……熙哥哥別走……”
正想的出神,那邊忽傳來一陣低低悽切的挽留聲,如訴如泣,哀哀婉婉。
他轉頭,看到琬兒蜷縮在“石榻上”,正在無助的低叫着燕熙。
她的心裡,滿是燕熙。
每天夜裡,她都睡的不好。
午夜之時,她會情不自禁的夢囈,一遍遍念着燕熙,是如此的思念入骨。
他沉沉嘆息,心,似被人用刀在來回的割據。
走過去,坐在她身側,將她美麗的螓首,小心的移到自己的大腿上,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一邊凝睇着她美容的容顏,一邊就像哄孩子似的發出低低的安撫聲:
“睡吧!睡吧!不走的!陪你睡!不哭!小凌子最最乖了。”
他學的是九無擎的語氣,九無擎的嗓音。
沒有意外,下一刻,她伸手圈住了他,然而安靜了,沉的很沉。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相處,已經有過兩回——
她將他當作了九無擎,她沒有意識的抱着他。
雖然只是替身,但感覺,還不錯,他竟然貪戀上了。
出人意料的是,這一夜,那些長着銀色皮毛的巨狼,沒有出現,這一夜,顯得特別的安靜,安靜的讓人覺得奇怪——
無形之中,令龍奕覺得有人在暗中偷窺着什麼,可是四下探看,除了高聳入雲的林樹,就只有小溪上那四個月亮,東西南北各有一個,這是幻覺。
天矇矇亮的時候,篝火滅了,龍奕看着枕在自己手臂上的女孩,甜美的臉孔上掛着笑,似乎夢好了什麼美好的事。
那個美夢裡了,會不會有他?
唉,肯定不會有他!
只會有燕熙,他的孿生二弟——
斬新的一天又開始了,距燕熙去世已過去二十三天。以後,他要花多少個二十三天,才能走進她的心裡,得她正眼相視?
手指輕輕的觸上了她凝玉似的臉孔,心,莫名一蕩。
能,親一下麼?
就一下!
他掙扎着,緩緩低下了頭,在她額頭烙下一吻,整個人繃的緊緊的,就像在做一件非常見不得人的事——
哦,真見不得人麼?
他未娶,她未嫁,他喜歡她,一個吻,只是代表了他的某種感情而已!
她沒有反應。
他有點高興,毫無睡意,深深的看着,男人的本能,似乎被什麼力量喚醒了,有種衝動在血脈裡噴張。
突然之間,他竟慶幸自己和她困在了這裡,如此,才得來了這樣一種沒有外人打擾的相處。
手,一寸寸收緊,令她柔軟的嵌入他的懷裡,他瞄準了那紅紅的脣,想一親芳澤……
心跳如鼓!
自我反問:
“就一下,可以嗎?”
親們,你們說,可不可以啊!
你們說了算,明天見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