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之爭——臠童事件2
明佑是明靜皇后的遠族兄之子,伴着明靜皇的香銷玉殞,明家雖沒倒,但被貶者無數,明氏一族開始走下坡路。明佑之父,被貶盧州,到任第三年病死,明佑靠着祖蔭,吃喝嫖賭,什麼都玩,女人男人,他都能從他們身上尋上樂子。臠童也玩過不少,就是從沒見過如此俊的一個。
那一年,他去奉縣,遇到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生着雪白無暇的肌膚,眉濃黛,如寶劍,眸眼迷濛,仿似迷了方向,尋不到回去的路,然脣邊勾着一抹淺淺的笑,就在那柳桃之下,衣袂飄飄,瀟灑之姿,足令天下人傾倒。
那仙人似的模樣兒,令明佑神魂顛倒,他第一時間上去與這少年搭訕,可那少年不理會。
後來四下問才聽人說:這是燕家的傻子,他有四個哥哥都在軍隊裡當差。不能招惹。
他可不管,硬是將這燕九拐去了客棧。
正當他洗的白白淨淨,想一嘗***滋味的時候,來了四隻大猩猩,闖進客棧,將他打了一個鼻青臉腫,差點就一命嗚呼。
他是連滾帶爬逃出了奉縣。
等他回到家養好傷,請了幫手打算去奉縣出氣的時候,人家搬走了,具體搬去什麼地方,無人知道。
他悻悻只能作罷。
八年以後,他終於發跡了,族姐之子繼位,明家人一個個高升,他也得了一個官職,被派來做原城的府臺令,雖然官不大,地方上也貧寒,可巧的是,居然又遇上了那個少年,八年不見,那模樣兒生的自然越發的養人眼了。
他發誓,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玩死他們這一家子:當年敢打他的人,他會讓他們一個個不得好死,當年沒玩上的人,他會好好享用,玩個盡興。
這人本身是有點小聰明的。
在他略施小計之下,這一大幫子沒頭腦的蠢蛋一個個全趕着集的來供他消遣,真是痛快。
他打賭,今日裡,燕六肯定會乖乖的將他的九兒送上他的榻,憑他玩樂。
正美美想着,門外頭,手下第一心腹鐵頭興沖沖的就衝了進來,笑呵呵的道:“府臺令,那燕六來了,他家那傻小子也來了,都在府外呢!”
肥豬似的明佑拍着滾鼓鼓的肚子,一點也不意外,翹起二郎腿道:
“讓他們進來!”
心裡則在冷笑:燕六啊燕六啊,你再如何硬骨頭,遇上我明佑,你也吸能乖乖服軟的份。
時正值近黃昏,洗拔洗拔,正好上牀。
這人心裡打的盡是邪惡算盤。
不一會兒後,進來一老一少,老的魁梧如牛,着千夫長服,少的俊挺似青松,穿白布袍,束髮,一副相貌,那個俊啊,白白嫩嫩的,比女人還俊上幾分,令他不由自主就露出了色眯眯的神情,貪婪的想象着把人家剝光壓在身下痛快,聽着人家哀哀求饒的情景——
“怎麼樣?想通了沒?”
明佑走了過去,笑露着一口白齒,目光直直的落在燕九身上直打轉:
“早該這麼做了不是!你家女婿兒子鬧的這麼厲害,本府令若想替你們把這件瞞下了,也不容易,要你們家一個傻兒子,你們幹嘛這麼捨不得呢?放心,跟在本府臺身邊,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他,一定將他養的白白胖胖。”
說着話,搓着手就想去摸上一摸,手還沒碰到那滑滑潤潤的肉呢,下一刻,他驀的發出一聲慘叫,不知怎麼,就從外頭闖進一個人來,找準他的臉面,就狠狠打下一拳,把人打翻在地。
明佑捂住鼻子倒在了地上,還沒回過神,一把劍已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執劍的是呂從。
“放……放肆,燕六,你敢造反?”
燕六不答話,摸摸鼻子,過去將那個想要跑進來救主的鐵頭攔下。
鐵頭喝:“燕六,明大人是朝廷命官,要是你敢傷他半根寒毛,你們燕家一個個等着見閻王。”
燕六嗤然一笑:“那我們可以試試,先去見閻王的會是誰?”
拳頭沉沉就砸了過去,一想到那天,被這小賊帶人貶了一頓,他就火冒三丈,今日裡非得連本帶利把這債給討回來不可。
屋外幾個侍着的狗腿子看到這裡打開了,都衝了進來,四個圍向燕六,另外有一個,看着燕熙好欺負,往他這邊衝了過來。
“敢來鬧事,找死!”
聽,多囂張。
燕熙也沒躲,看着那拳頭欺到鼻子前了,手輕輕一揮,瞄準人家鼻子嘴巴處,漫不經心一拳,那人但覺一陣熱血翻騰,一股可怕的力道,將其瞬間打癱在地,一下就閉了氣。
一拳撂倒一個,對方沒有半分反手的餘地。
當真是不鳴則矣,一鳴驚人。
呂從看着呆了好一會兒——高手,而且還是絕頂高手!太強了!
燕六回頭瞅見這情景,驚嘖之聲全卡在了喉嚨裡。
趴在地上的明佑則看直了眼,剛剛被打倒的這位,是他身邊第二大高手,怎麼會這麼不經打啊——人家只不過是個“傻子”而矣呀!
他困難的嚥了一口口水,發現傻子的眼神,似箭一般,利的可怕,即便笑的溫潤,依舊讓人生懼:這還是先前見過的那個傻子九嗎?
白袍,襯的他清如水,明如月,可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竟若泰山壓頂,讓人無法以喘息,令人覺得自己卑微到了塵埃裡。
不對啊!
明明這傻子纔是卑微的那個!
下一刻,那個傻子目光斜視的走過去,腳,狠狠的踩到他胸口一輾,這種作賤人的舉動,本該是他的拿手好菜,這傻子怎敢如此凌辱人,是不是傻病犯了,還沒好?
“放肆……唔……”
這傻子的腳勁好足,心臟處疼的都快被碾出洞來了,臉上,頓時冷汗涔涔……
燕熙緩緩蹲下去,睨着這個膿包,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像這種貨色,居然還能當然府臺令,明家那幾位還真是能護短。
他露出了鄙夷之色。
“明佑是吧,你來原城也不過半個多月的時候罷了,聽說,被你強搶的民婦至少有十二個之多,明家如今雖然得勢,臉面本來就不多,你就不能給省着點丟?好名聲得之不得,要是一朝都叫你壞光了,你說你往後這穿金戴銀的日子該往哪裡去找呀?”
明佑瞪大了眼,傻子說話,居然還一套一套的?
“你……你是誰?既然知道我是明家的人,就給全府臺放聰明一點……”
“明家人又如何了?明家人能大得過國法了嗎?皇子犯法,還與民同罪了呢,何況你只不過是區區一府臺令罷了!”
燕熙冷笑,腳上一使勁兒,衝他的嘴,狠狠揣了一腳。
某個禽獸發出一記驚天動地的慘叫!
叫聲招來了這裡的縣令。
對,這裡是縣衙門,縣令姓李,名再德,爲官清廉,但膽子特別小,聞報住在西園的上司遭了打,才急巴巴的趕過來,正好看到他認得的那個傻子九正在對明佑行兇,臉嚇的一白,急匆匆衝過來,直叫:
“住手住手住手,你們瘋了麼?老燕,你家小九是傻的,你也是傻的嗎?怎麼能跑來以下犯上?你這是想罪上再罪嗎?”
個子矮小的李再德,上躥下跳,氣急敗壞。
他做了十幾年的縣令,此地雖寒苦,但治下一直百姓安居樂業,從沒出過亂子,加上燕六在這附近名氣好,一般的賊寇都不敢往他這地頭上鬧事,最近卻是頻頻出事,鬧的他是一個頭兩個大,而且鬧事的人都不太好擺平,一個是頂頭上司,一個是直隸下屬。
“李大人,您是父母官,理應爲民辦法,如今,卻用衙門來包弊惡人,您這麼做,怎對得起原縣的百姓,怎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李再德本想去把明佑救下來,在越過傻子九的時候,那孩子冷不伶仃冒出一句,令他打了一個寒顫,終於打住了步子,擡頭瞅,卻被那威利的目光盯的不敢回視。
那邊,燕六甩開了那鐵頭,急步來到李再德面前,抱拳道:
“大人,陸聞是被冤枉的,老五老六老七老八也絕無造反之心,一切皆是楚氏和這狗賊竄通一氣的害我們燕家諸個孩兒,請大人明鑑……”
倒在地上的明佑想說什麼,燕熙隨意又踢了一腳,疼得他哇哇直叫:
“啊!”
痛的說不出其他話。
隨即,燕熙也走到李再德面前,行一禮:
“李大人,請傳令立即開堂重新審陸聞***一案,是非曲折,咱們再好好說談說談……還有就是咱們這位府臺令大人強娶民婦爲小妾一事,已鬧的天~怒人怨,乾脆我們就趁今兒這個機會,一起來斷一個是非對錯,理一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看到底是誰做了那豬狗不如的惡事,看看您還要不要睜一隻眼閉一眼下去!”
李再德膽子小的很,聽得這話,臉唰的紅了,居然被傻子罵了,而一時,他竟找不到話去辯駁,說實話啊,這明佑做的事,那真的是越來越不像話,可是,要他來審他:
“這隻怕不妥當吧?府臺令職位比我高,不該由我一個縣令來審訊,況,又沒有人來告狀……這與理不合啊!”
眼前這人,甚爲迂腐,這樣的人,也只配在這樣一個小縣裡混日子——很怕得罪人呢!
可他說的也是實情,當真沒人敢告狀,百姓們都知道那明府臺令靠山大,吃了虧以後,都把這口苦水往肚裡嚥了下去——單看燕家在原縣,也算是有點名聲,如今都叫這個明佑全抓進了牢裡,其他平民百姓,還有誰敢生那個膽啊!
也正這個時候,外頭有衙役闖進來:
“報,有衆個百姓前來擊鼓鳴冤,請求大人爲他們作主,皆告府臺令明佑,霸佔良家婦女,已經黑壓壓來了一大羣。這是狀紙……條條羅列了明佑的罪狀……請大人過目。”
那些人,自然是燕熙讓呂良去鼓動起來的,便是那一氏狀書,也是在知曉這些事以後,由他念,讓呂從代書的。
李再德一楞,忙將那狀紙抓過看,條條罪狀,立的竟是如此的清楚明白,心下暗暗吃了一驚,最後,只能頭疼的喊了一聲:
“升堂!”
明鏡高懸。
堂外擠滿了羣情憤慨的百姓,堂上,諸個受害的原告皆跪在地上,李再德坐在令臺後,見跪着的明佑兇狠的瞪着他,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了去,他看着整個心肝都在發顫——
這事,要是處置的不妥當,那真真是上下不討好,裡面不是人。
燕熙站在他身邊,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大人,他現在是犯人,而您在稟公執法,把腰板挺起來。沒什麼可怕的!”
李再德回頭看看這傻子九,奇怪啊,怎麼不傻了?
“大人,開始吧!”
傻子在鼓勵他!
李再德點點頭,“啪”,敲了一下驚堂木,喝一聲:“公堂之上,不得喧譁。”
譁躁的公堂,立刻肅然而靜。
李再德左右環顧:“下跪何人,報上名來,述上冤情!”
受害的百姓一一稟述起案情:
“回大老爺話,半月之前,我家小嬌去打酒,卻叫明佑這惡賊強搶了去,請大老爺作主,救回我兒小嬌。”
“回大老爺話,十日之前,我家小妹在河邊洗衣裳,就是這個惡賊強拉了她去,請大人作主,救我小妹!”
“回大老爺話,七日之前,我家阿姐去賣柴,進了縣令府就再也沒有回來。有人看到是這明佑將其抓了去,請大人作主,救我阿姐回家!”
“回大老爺話,五日之前,我家娘子趕集買布,失蹤了。有人看到是這惡賊強行將我娘子拖進了軟轎,請大人作主,救我娘子!”
……
看吧,這廝來了原縣也就十幾天罷了,明拉暗搶,十個稍有姿色的姑娘,全都遭了他的毒手。
公堂之上,哭訴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到了此時此刻,這明佑金猶死不知悔,居然冷笑着扯起了喉嚨,信口開河起來:
“一羣刁民,爾等怎敢惡言誣陷?那些女子,都是本府臺向你們花錢買的,每人十兩銀子,入我府臺府爲婢,如今怎麼成了本府臺在仗勢欺壓了?你們倒是自問一下,可有收到本臺府的銀子?而且還有賣身契在……怎能容你們滿口胡言,鐵頭,把那些賣身契取來。”
之所以敢如此囂張,皆是因爲這裡是邊塞之地,地處荒涼,百姓多半是怯懦之人,面對欺壓,多半時候給幾個銀子,這事也就了了,何況還有賣身契,有畫押,他纔不怕他們會反咬一口。
那叫鐵頭的應聲而來,卻是滿臉的鼻青臉腫,哭喪着臉跪到了明佑跟前:
“大人,不好了,那些賣身契昨夜裡全被人給燒了!”
前一刻還在神氣活現的明佑,下一刻就成了泄了氣的皮球,指着燕熙,直覺是這個人在背後搞鬼,又驚又急的直叫起來:
“你你你……是你在使詐!”
呵,他猜對了!
關於有賣身契一說,燕熙昨兒時候就打聽到了,也知道那些所謂的賣身契是這人強行畫押的,是故,他搶先一步,讓呂良暗中潛進來,把那些所謂的鐵證給燒沒了。
這一下,看你還如何把尾巴翹到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