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 我本傾城 風雲會——計中計,局中局 3
(?)
有剎那的寧靜,在這樣一個紛亂的時候,竟讓人覺得有點溫馨——
龍奕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她從不曾去研究,她只知這人的性子極爲爽朗,與她頗投緣,和這樣一個人在一起,吵吵鬧鬧,沒一刻是正經的,倒也有趣。。
她挺喜歡這樣一種相處模式,只要不涉及男女情愛。
說起來,她並不清楚何爲真正的情愛——這些年,雖說常在男人堆裡打滾,什麼樣的角色都遇到過,就是不曾動過一分心。她知道自己的心不願與任何人走近,也時時刻刻防備着男人的親近。
這當中,主要原因是她將自己歸作了燕熙的未婚妻,畫地爲牢,想爲他守着自己的一方淨土,還有就是她牢牢記着祖師姥姥的話。
祖師姥姥曾說:
“凌兒生的太過美麗,太過聰慧,太過眩目,也太容易讓男人心動,如此美色,太容易招來禍端。這世上,男人多半是靠不住,有野心的男人猶是,所以,別輕易將自己的一切全部依託與人,女孩子也能自強自立——你的孃親便是一個好的借鑑,她以自己的光芒贏得了你父親一生一世的專寵和深愛。”
祖師姥姥勸她:“若真找不到熙兒了,我家凌兒也不要隨意尋個夫君屈就……寧缺而毋濫,生命裡總會有那樣一個人在等着你慧眼相識……”
她記着姥姥的話,也記着自己的身份,努力做一個自強的姑娘,總不輕易服軟,總是那樣的倔強,只爲了心裡那一點遙不可及的希望,而在異鄉獨自闖蕩。
金凌知道不該縱容自己依靠別的男子,她不該依偎進別人的胸膛,可能是今日有些生累,纔想找一個肩膀靠一靠——
只是靠一靠而已,再堅強的人,也會有疲憊的時候。
可她不知道,她這樣溫馴的依靠終令那個原就不肯放棄她的男子,從此萬劫不復的癡迷——
就像父親對母親那樣,愛的入了骨髓,傾盡一切,只爲博她歡顏,當然,這是後話。
雲綃帳下,龍奕翹着嘴角,享受着這難得一刻的幸福滋味,柔軟着臉上俊美的線條,在心裡低低的起誓:
琬兒,我要定你!
少頃,樓梯處,似有人走上來,跑的飛快,門外,玄影驚叫了一聲:“公主,爺在休息,您不能進去……”
“讓開——誰敢攔我?”
一聲嬌叱,門已砰的被撞開,急切的腳步聲踏踏踏的傳來:“奕哥哥,我給你捎藥來了……”
話還沒說完,一記尖叫刺耳的響起來:
“啊啊啊……你們……你們……”
來的太快,金凌捂着嗡嗡作響的雙耳,都來不及推開龍奕,人家已經出現在牀前。
金凌心下一凜,暗自苦叫:“完了!”
翹起頭想把這八爪魚撐開,回頭看看來的是哪個公主。
可惡的是這個龍奕根本不讓,原本是一隻手的是攬着的,現在這時候,乾脆就用了兩隻手,團團就將人圍住——其中一隻手緊緊的將她的後腦勺按住,貼在他溫燙的胸口,她感覺到他還煞有介事的往她發上落下了幾個吻。
囧啊!
來的是龍卉公主,一襲長長的高腰裙,襯的她格外美麗,原本歡喜的臉孔看到牀上這一幕,頓時僵住。
龍奕這邊呢,高興啊,將懷裡的假小子抱的緊緊,以脣磨着她頭上柔軟的發,聞着那淡淡的幽香,心下舒暢的不得,斜着眼睨着闖進來的不速之客,全完沒有一點被“捉姦在牀”的自覺,語氣仍是懶洋洋的:
“毛毛躁躁的幹什麼?還有你……”
他目光一掃,橫了一眼緊跟其後一樣張大嘴巴的玄影,淡淡的斥道:
“叫你看個門,你倒好,什麼人都給本少主放進來?怎麼辦的事?”
玄影苦笑,看到“青城公子”被主子抱住的場景,太叫他吃驚,不知道的人鐵定會認爲爺好男色,龍卉公主一臉震驚的表情,可見必是存了這種想法了。
“是!屬下失職……龍卉公主,您……您還是出去吧——別礙了少主的好事!”
玄影硬着頭皮看向幾乎要發飆的龍卉公主,俏臉上一層層的翻起怒氣來。
“滾!”
龍卉喝了一聲——
金凌在心中表示同意,是該滾,什麼話,還“好事”,真能扯談。
“該出去的是你……”
龍奕淡下臉色,金凌眼神瞄了一下,第一次發現,這個人冷下臉色時,臉生薄霜,自有聲色內荏的霸氣迸出來。
在世人面前,龍奕素來溫溫懶懶,一副嘻皮笑臉——對,
他是豪爽的,是不拘禮法的,和任何角色都能混的齊樂融融,可是,他同時也是狠辣的,但凡得罪他的,但凡真正觸到他的底線,他的心狠手辣,絕不會亞於九無擎——
幾年前,在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煞龍盟,會被他逼進死衚衕,最後連根被剷除,就是一個強有力的證明。
當時,整個盟會一百二十幾個殺手,除卻三個當家逃脫外,其他無一倖免於難。聽說,其中好些個江湖名屬一流的殺手皆死於他的手上,其餘人盡數折於誓死護衛他的龍衛手中,可見他的能力和勢力之強,是絕不能小視的。
金凌不清楚他在龍域到底有着怎樣的權勢,只知道聽說他的這兩個未婚妻,皆是有能耐的,每個手上掌握着一支人馬,若沒有她們輔佐於側,將來他想坐穩域之位,是件難事。
龍奕與這兩位公主貌合神離,與外界而言,不是秘密,可誰都知道,他們是註定也捆挷在一起的。就好像在祈福大會上,龍奕必須帶上她們出席一樣,這件事乃是大勢所趨,
面對這樣的送作堆,想來龍奕很不樂意,聽啊,這語氣,冷的可怕!
也令金凌看到了他溫和謙謙之外的另一面——
金凌並不意外他有這樣一面,畢竟他也是權位上的人,只是他極擅於掩藏自己的霸氣罷了。
龍卉自然覺得委屈,自小到大,龍奕曾對她淡顏淡色,可就是沒這麼兇過,她清楚龍奕的份量的,對於這個未婚夫,她既愛又畏,被他這麼一喝,小臉一白,心下有點微微怯膽,卻仍犟着杵在那裡,滿嘴不是味的瞪着他懷裡的人兒,氣的快炸了:
“不,我不出去——奕哥哥,我是你未婚妻……可不是什麼不相干的外人,而且,我是來給你送藥……還有,他是誰?你們……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龍奕是打小就不喜龍卉和龍蕊兩姐妹,知道域父將她們許他爲妻後,曾抗意過,沒用,後來,三師傅勸他:不夠強大,就得忍得下,他只能忍了,平常儘量不與她們接觸。
此刻,他原不想理她,心思一動,忽有了主意,便以無比愜意的手姿撫着金凌的秀髮,難得好脾氣的接過了話去:
“兩個男人,***的,還能幹什麼?”
金凌險點被自己的的口水給淹死。
玄影差點趔倒。
龍卉雖不懂人事,卻也明白***是什麼意思,臉一白,不由得再度發出了一記難以置信的倒吸氣聲:
“可……可……可他是……男……男人啊!”
是啊,她現在可是男人,而且是天下聞名的“青城公子”,青城公子和龍域少主勾肩搭背的抱成一團,這要是傳出去,嗚呼哀哉,他龍少主的臉丟了就丟了,身爲青城公子的她,日後要怎麼在人前混啊……
唉,一世英名,要毀於一旦了——
金凌開始磨牙:這個死龍奕,太無恥了!
她悲憤的將自己的的臉抵在他懷裡,一隻小手狠狠的捏了這個混球一記:她不是斷袖啊,丫的,死小子,你想玩死我啊……
龍奕被捏痛了,可心裡樂極,眉開眼笑起來,繼續好脾氣的唸唸有詞道:
“男人怎麼了?我就喜歡男人……哪像女人,一個個扭扭捏捏……矯情做作……”
他打算無賴到底!
嘶,又被捏了,這丫頭,下手不清,忽想到她也是女人,絕對不能幹自掘墳墓的事,立即改口:
“龍卉,其實呢,你現在也應該知道我的身子有病,只要一碰女人,就會整身發癢,三天三夜發燒不止……前幾天,你已經害得我九死一生了一回,情況到底怎樣,你也應該清楚的是不是,所以……我會和域父說的,我們這婚事,作不了數……”
他這是想借機解除婚約呀!
金凌恍然。
龍奕和龍卉姐妹妹倆的婚事,是族裡人一致認定的,想要解除這樁婚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今日既然已經被撞破,他正好將計就計——最好能氣死她,想到幾天前他正傷的不能動彈,她跑來湊了一腳,刀傷和過敏症突發,害得他是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真真是恨死她了。
龍卉大受打擊,沒想到自小迷戀的未婚夫,之所以這麼多年不盡女色,全是因爲好着男色,委屈的一下紅了眼,撲上去想看清楚這到底是什麼男人,竟讓奕哥哥生了歧戀。
“我不信,我不信,他是誰?”
龍奕從來不是好人,瞧見龍卉氣翻了臉,心下可高興了,笑吟吟的低頭看懷裡的假小子,擠眉弄眼道:
“寶貝兒,告訴她,你是誰?”
金凌的心直抽,怒:這死小子惟恐天下不亂。
在這個時候,他竟鬆了手,身後那個被逼瘋的某女趁機抓住她的肩膀,想將她拎過去,金凌憤憤的瞪了龍奕一眼,伸手將身後的力道甩開,一個凌空翻,穩穩的跳下牀,墨衣翻揚,一身俊爽,這俊逸的模樣兒立即令極度驚怒的龍卉散盡怒,只餘驚。
天,好一個脣紅齒白的少年郎!
“公主,別聽龍奕胡言亂語,他好男色是他的事,我也不好……人人道龍少主性情古怪,果然如此……”
一開口,就故意拆龍奕的擡。
“喂喂喂,剛剛纔恩愛好,你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牀上的人依舊不怕死的抹黑兩人的關係,招來凶神惡煞的一眸。
龍卉又一楞,被這個狀況弄的有點迷糊了:“你到底……是誰?”
“在下燕青城!是爲了案子的事,過來想和龍少主問點事的……你家少主愛玩笑,剛纔他在鬧着玩的,公主別叫他給騙了……還有,他身上那個怪症是可以治的……青城不才,略懂醫術,將來等案子結了,便給你家少主治了這怪症,將來少主和兩位公主大喜,青城必備厚禮相賀……”
哼,他想抹黑她,那她乾脆給他徹底搗亂到底。
果然,龍奕一聽這話,一下黑臉。
“原來你就是燕青城!”
龍卉在心頭輕嘆,不光風度翩翩,而且性情溫潤,傳說公子青俠骨柔情,今日見了才知傳言揚虛,先前還一身驚怒,此刻已化作了一腔驚奇:
“你說的是真的,我家奕哥哥身上的怪症真可以治?”
“的確能治……只要治好了,將來少主和公主閨中琴瑟合諧,定然能羨煞旁人……不過,現下,你家這位爺肝火很旺,傷的又重,須得好好靜養……若是一再擾他清靜,保不定他還會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來……所以,青城以爲,現下公主宜避着此人——”
金凌衝以淡一笑,極優雅的欠了欠身,那姿態,光華四溢,又令龍卉看得一呆。
某人聽不下去了,臉兒一沉生怒,唰的一下從牀上跳了下來,指着門吼:
“龍卉,馬上給我出去!以後,若沒有我的允許,膽敢隨意亂闖……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龍卉畏縮了一下,她從沒有見過他這麼惱火過呢——臉色鐵青鐵青的,恨不得把人當場斃了,她一縮脖子,扔下手上的藥,就往外而去。
看得出,她是怕他的。
金凌發覺自己真是惹到他了。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不好玩……呃……”
某人突然蹦到了她跟前,陰沉沉的瞪着:“我不要你治!”
“……”
一時轉不過彎來:“什麼?”
“我說,我身上的過敏症,不需要你來治!”
“好好好,不治就不治,但是,不治的話,你不能娶妻生養子啊……”
這人,真是的,在怒什麼呢!
一雙怒騰騰的眸子,漸漸平靜下來,漸漸的撥雲見日,射出一抹似笑非笑:
“不是還有你嗎?”
手臂一張,將削瘦的她圈了進去,一聲似吟似嘆溢出脣齒,鑽進她的耳朵:
“這輩子,我只打算要你了……唔……”
氣氛正濃,耳朵狠狠被揪住,龍奕不由得哇哇叫了起來。
金凌可不理會,恨恨的叫:
“若不是你傷着,真想往你胸口踹幾下……你到底想揩油揩到什麼時候……”
“哎呀,哎呀,輕點輕點……放手放手……”
唉,這世上,除了這個死小子,誰敢拎他耳朵啊……
痛,並幸福着……
唉,他要經過怎樣的努力,才能抱得美人歸——
他悲摧的想着,這日子要到猴年馬月!
“放手可以,現在開始,言歸正轉……”
“成成成!”
她鬆手。
他捂耳:這死小子,曉得他身上不能欺風,盡來欺負他的耳朵了呢,真是他的剋星。
金凌挑起俊氣飛揚的秀眉,笑嘻嘻的坐到邊上:“好了,玩夠了,現在老老實實給我交代,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這纔是她來此的真正目的。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先問幾個問題……”
他側着頭,一邊揉着耳朵,一邊道。
金凌秀眉微皺,很不喜歡被反問,很多事她沒法回答,正想阻止,他揚聲讓玄影在外頭好好看着,緊接着便問出了他最最關心的事:
“你什麼時候和九無擎混成一夥的?”
眼光頓暴犀利之芒。
關於鍄京府發生的事,龍奕必已瞭解清楚,他會這麼認爲,金凌並不意外。
“不是一夥的!”
她淡淡的回答。
“可你現在在幫拓跋曦查案……”。
“我有我的道理!”
“什麼原因?”
他緊緊追問。
“這是我的私事,你別管好不好……橫豎也就互相利用罷了……”
龍奕的臉微微一變,從這句話,可以看出,她至始至終將他當作了外人,根本不肯敞開心扉對他掏心挖肺。
“龍奕……”
“嗯……”
“換你回答!”
“答什麼?”
他澀澀反問。
“你的傷!”
龍奕捂着疼痛傷口,坐回牀頭,俊氣的臉上是自嘲的笑:
“我自找的!”
“……”
“那天,你被九無擎帶回公子府,我曾夜闖公子府,被攔了下來——後來遇上了傳說中的七宿陣,他們使詐,將我拿下,關了我幾天,再後來,我逃了出來,和他們打了一架,差點死在他們刀下……昏了幾天……事情就這樣……”
龍奕簡略的說了一下過程,其中的兇險一字未提,末了,深深的睇着神色漸漸凝重的金凌,道出他的看法:
“琬兒,我想最近發生的種種變故,和煞龍盟有關……至於煞龍盟,必和九無擎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你確定你真想攪到他們的權鬥漩渦當中去嗎?”
又是半夜,夜風冷寂。
一身夜行衣,再度進了靜館——不敢白天來,怕給晏之惹上麻煩。一路急奔,快如風,這世上幾乎沒有人能追上她,在暗處監視她的人,自只能瞠然結舌的看着她在他們的視線裡走丟。這些人,包括皇帝的人,鳳烈的人,拓跋弘的人,想必更有九無擎的人。
靜館,湖邊小築,燈火通亮,半夜三更的,晏之怎麼還沒有睡?
才逼近小築,刀奴不知從何處閃了出來,濃濃的夜色鋪撒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既然來了,就請上去吧!我家主子正在等着!”
金凌扯下面巾,心裡雖有所準備,但還是微微驚到了。
她衝刀奴點點頭,小築樓下的門已經打開,有人走出來,是小豐,看清她時,露出喜色:“姑娘來了……”
金凌微微一笑,朝樓上看了一眼:“你家主子還沒睡?”
“嗯!主子猜想今夜可能會來找,一直在房內看書!”
小豐輕笑着。
金凌急步上樓。
手未觸到門板,門已開,一室明亮的燭光瀉了出來,而後,晏之淡淡涼涼的臉孔映進了眼。
“大哥!”
她笑揚着脣,似乎只有在他跟前,她纔是最最安心的,心也是最最寧靜的——每番被他那涼如月光的眼神那麼一掃,心頭再多的亂也能撫平,總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很溫暖,很貼心。
可是,這個人,真的可靠嗎?
晏之扯了扯嘴角,伸手將人牽了進去。
房裡極暖和,而她的手是涼涼的,她倒也不掙脫,似乎這樣的牽手最自然不過。
他給她斟了一杯熱茶,她笑着接過手:“外頭真是冷!”
晏之點頭。
啜了一口暖茶,身子暖和了不少。
“大哥知道我爲何而來?”
放下茶盞,她問的開門見山,直勾勾的眼神皆是坦誠之色。
晏之再度點頭,取了紙筆,寫下一行古體字:
“龍奕不是七宿打傷的!有人冒充七宿在栽贓嫁禍!”
他答的是如此的磊落——
待續!
晨感冒了,不太舒服,現在要去吊點滴,下午可能寫不,想睡一覺,明天的更新,可能會很晚,字數也許達不到六千。請親們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