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亂世玲瓏 43
玲瓏淡淡的看着這個女人,覺得特別的可笑。
什麼女人懷胎身子重,不能服侍男人?
什麼讓平姍一起進門,替她分擔一下?
什麼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
多好聽,原來說到底,人家同意這門婚事,還是爲了那位平姍姑娘,而不是因爲真的認可了她,也不是因爲她懷了燕北的種汊。
她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結果:把平姍塞給燕北,成全她的私心——
也對,生孩子,誰不會,是女人,都能生,只要男人肯讓她生。
可她聽着怎就覺得那麼噁心朕?
不過,也是啊,哪個侯王,沒有成堆的女人,便是對小姐癡了狂的蕭王,曾經也是滿府女人,小姐因此而不願交心,執意想離開。
現如今,燕北擁兵自立,乃是一方霸方,等於就是一個小皇帝,身邊沒有一個六宮三院,如何彰顯自己的威風,這靖太妃會有這樣的想法,正常着——
試問:世間的女子又有幾人會教自己的兒子一生一世只娶一個妻,又有幾人會要求自己的男人一輩子只有她一個女人的?
除了小姐,誰都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而她呢,原本就沒這種嫁人的想法,若非要讓她說一個觀點,很簡單,她已經被小姐教壞,不乾不淨的男人,她斷斷是不會要的。愛坐享齊人之福的男人,她第一個把他給踢了。
這種心態,她不會表露出來,因爲不需要,尤其面對眼前的女人時,她不會多辯。原是不想搭理的,想想又覺得不合適,她終還是順着人家的語氣接了一句:
“夫人說的是。平姑娘是該嫁的,若是王爺不娶人家的話,那就是不夠仗義。這事,您看着辦吧……”
她有禮的尊稱着燕北爲王爺——越是恭敬,越能顯示她的不屑一顧。
靖太妃沒聽出味兒,聞得這話,不由得眉開眼笑,一下看她的目光順眼的很多,極滿意的讚了一聲:
“難爲你會如此通情達理,可惜北北是個死腦筋,這事,老身一時也拿他沒轍。這樣子吧,你且親自與他說一說,老身呢,去挑個好日子,到時候,咱就來個三喜臨門。從此以後,你們兩姐妹好好服侍北北,一起努力爲我們燕家開枝散葉,幫襯着北北把他的這份霸業給發揚光大。”
人家開始憧憬起將來了。
玲瓏深深一瞅,忍着譏嘲之意,繼續順着答:
“夫人,王爺最是孝敬你了,您把婚事安頓好妥了,他哪會有二話!放心,玲瓏一定將您的意思,婉轉說與王爺聽的。相信王爺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斷斷不會拂逆您!”
“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
靖太妃聽着,甚是高興,將剛熬的老雞湯讓人奉上,就帶着自己貼身的侍婢歡天喜地的離開。
吃晚飯的時候,燕北有回來過,她一直合着眼不理會。
那人看到她睡的香,輕聲叫醒她,她懶懶的睜眼推脫自己不妥不想出去吃——她是寧可一個人吃,也不願意出去,去面對那兩個女人。
燕北問她喜歡吃什麼,他讓人準備。
她淡淡的道:
“我想吃東子煮的酸辣牛肉湯,你能把人請來嗎?”
燕北臉上閃過一個乾笑。
她又繼續補了一句:“如今小姐不在了,東子也不見了……我想念那個味道。”
“好,酸辣牛肉湯是不是,我想法子讓人去做……至於那個東子,我暫沒法替你找來……”
玲瓏不說話了,同一道菜,不同的人燒出來的味道本就完全兩樣,更何況,她想吃不是菜,她想念的是人。
燕北出去,房裡掌起燈,玲瓏沒有再睡,讓人取了一本書來,倚坐在牀上靜靜的翻着書,心裡則在算時間,那人有可能很快就會回來。
果然沒有一會兒,門就叫人重重推開,燕北滿臉沉沉的急步走進來,步子又重又急,幾步跨近,奪她手中的書,逼着她不得不擡頭看他。
玲瓏微微擡眼,無視他臉上的怒火,也不問原因,安靜的說:
“把書還我!”
他卻把書扔了,目光逼人的問:
“下午母親來過是不是?你答應母親什麼了?”
“我只答應給傳個話:靖太妃要你娶你義妹……現在,我把話帶到!”
玲瓏冷靜的對答了一句,神情平靜的就好像這事與她全無半點關係,當真只是遞個話而已。”
燕北死死的盯着她看,他心裡清楚的瞭解一件事:這女人壓根兒就不待見男人三妻四妾,聽說她極不待見蕭王,原因是那人身邊有太多的女人。生着這樣一個性子,怎麼可能容許自己的男人三心二意?
“是嗎?你樂意我另娶?”
他語氣陰陰的問。
玲瓏淡一笑,以一種活活能把人氣死的淡然語氣答道:
“你娶不娶別人與我何干?”
這話,令燕北打心眼裡發涼,先頭歡愉的心情莫名的一掃而空。
“何干?什麼叫何干!”
這話,他幾乎吼着叫出來。
她別開臉,不願對上他受傷的眼神,輕輕的,輕輕的噓了一口氣,往被窩裡鑽了下去:“你跟我發什麼脾氣?這件事,是我能管得了的嗎?娶或不娶在你。我不想吃,先睡了!”
“玲瓏,你到底在想什麼?什麼叫你管不得,我對你怎麼樣,你該明白,我以爲在經歷了這麼多風雨以後,我們能做到同心同德的……可爲什麼我覺得你的心反而離我越來越遠……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低低的,語氣甚爲的悲涼。
這段日子,她一直在背後默默的支持他,甚至連他的命,也是因爲有她周全的佈置而保全了下來,雖然她依舊不愛說話,可她漸漸不再排斥他,令他有足夠的精力去鞏固自己的勢力。
如今,他終於安穩的鞏固了根基,並且還喜從天降,眼見得好事就在眼前,爲何她的情緒又變了。
這段感情,似乎永遠是他在單方面付出,想要得到她的迴應,怎麼就那麼難?
爲什麼她永遠是這麼的滿不在乎,哪怕如今都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被子底下的人,一動也不動,似乎真就那麼累,不願再多說半句話。
他挫敗的離開,要去軍營裡處置一些事,據報有奸細混進了軍營,似乎要意圖不軌。
房門被帶上,玲瓏探出半個頭,被子低下,她輕輕捂着小腹,又一個小生命在這裡孕育着,可它註定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入夜,她睡下,奴婢們也都安寢,獨燕北還沒有回來。
夜已深,百籟俱靜,她翻身下牀,換上一身簡單的男袍——最近她跟着這個男人一直顛波征戰,常常以男兒身示人,衣廚內有一些這樣的袍子。
沒有自南門而出,外間,有奴婢睡着,她從後窗跳出,藉着一些月色往外而去,目標是議事大書房。
燕北在內院的書房,她可以自由進出,但那議事大書房,他嚴禁任何人隨意出入,包括她。軍政大事,他一直在那裡處置,從不把那些事帶到後院來,也很少與她講有關軍中的事。
這個人明着不說,但她明白,他多多少少還是在防她的。
玲瓏冷笑,說什麼待她如何如何好,其實呢,他們之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你騙着我,我騙着你,說來真是可笑。
她的輕功已經恢復,得益之前替他的手下們治傷,她偶爾能接觸到藥材,於是藉機配了一貼藥,解掉了功夫受制的苦惱。
現在的她,若想走,幾乎沒有人能攔得住。
而今夜,她就打算離開。
原還想留一陣,可思來想去好一陣,她覺得想在這個男人眼皮底下落胎,那是不可能的:燕北肯定不讓她這麼做,她也難收集全自己所需要的藥材。
她不願再留,所以決定在離開之前去拿一件東西——大書房內的靖北王令。
前日,她來喚他去吃晚飯,很刻意的趁他在的時候,來過一趟,也僅僅就這麼一趟,正好看到他將幾個令牌放進了一個暗格。
那機關怎麼開,她一眼就記住了。
玲瓏很輕鬆的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出得房門後,她翻牆幾個輕縱離去,第二個目標是糧倉——
火燒糧庫,這將是她送給他的新婚賀禮。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