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之爭——風雲突變 (求月票)
雨已經漸漸停了。
溼透的衣裳黏在身上,真是難受。
四皇兄從頭到尾沒有露一下臉,看來,他真是狠心的想弄死他們。
拓跋曦萬念俱灰,覺得生不如死。
突然之間,他悲哀的發現:人在皇權面前,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爲了鞏固最高地位,命只是草芥。懶
哪怕你出身原本何等的尊貴,一朝輪爲階下囚,那你註定就只能被人折磨的份兒。
再無所謂的自尊,越是自強,越容易被踩成稀巴爛。
身在皇族,身在漩渦,若不能坐上尊位,就難以自保。
想要抽身世外,想要過自己想要過的清閒日子,那是癡人做夢。
這就是他現在所面對的殘酷現狀。
曾經的歌舞昇平只是假相,兄友弟恭的虛情假義底下,暗藏的是無處躲藏的殺機。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九哥已經深悟其中的精髓,所以,執意要殺四皇兄,而他太過天真,終還是拖累了母親及兄長。
夜已經深。
正南城門前,依舊重兵把守。
第一天過去了,還有兩天,九哥若是不回來,他與母妃就會被燒死。
他並不希望來,但直覺告訴她,九哥一定會來。
九哥要是知道母妃的境遇,會不會越發的怨恨他了。蟲
一切都是他種下的禍根。
若是當初,他沒有衝動的救四皇兄,結果會是另一番情景。
此刻,他悔不當初,更欲不痛生。
可歷史若重新來過一次,他當真能殘忍的看着九哥在自己面前刺死四皇兄嗎?
他不知道!
天朦朦亮,東方纔隱約露出一點兒紅霞,地面上雨水已經幹,鍄京城又熱鬧起來,早起的小販穿街走巷賣着早點,吆喝聲此起彼伏。
夜宿街頭的乞丐們都已睡醒,一個個束緊褲兜,開始去爲自己的一日生計奔波。
一個個頭不高、揹着一個破揹簍的小乞丐自正南門前走過,就和尋常小乞丐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渾身上下邋遢的不得了,臉孔是黑溜秋的,披頭散髮,十指黑的像煤炭,手上捧着一個黑不隆冬的饅頭,微有熱氣,吃的正興高采烈。
經過城門時,他頓住步子。
似乎是第一次城門口這種情景,他瞪圓了大眼,神情是驚悚的。
嗯,他看到了,這上面果然如其他乞丐所說一般,掛着一個人頭,還有兩個像狗一樣蹲蜷在籠子裡的死囚。
他像所有好奇的百姓一樣,只是看了一眼就走開,然後,繼續去討食——這纔是他的生活。
近中午,他捧着剛剛要來的飯食,揹着塞着破衣裳的揹簍回落腳點一——
城東的林家不定期的會施齋,只要運氣好,去的早,就能領上一份白粥,一份饅頭。
今天他很幸運,去的巧,領到了。然後,他急匆匆又卻別處要到了一些破衣裳,這纔回到了這座破落的小茅屋。
茅屋內有一個瞎了眼的老乞丐,一個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醜女人。
女人睡在一堆草垛上,身上穿着一件尋常的灰布衣。頭髮梳的很齊整,臉孔上,長滿瘡,讓人看着就想作嘔。在她邊上擺着一個藥罐子,一隻破碗。
“老爺爺,點心!給您的!”
小乞丐開出口來特別的好聽,竟是一個小姑娘。
她放下揹簍,自破衣裳內把剛剛採要的藥草掏了出來——這些藥是用來救人的,爲了不讓人發現,每次採到,她就將它們藏到破衣底下。和平常一樣,她藥草放到了一個破櫃裡,整理妥當了,便將先前要到的食物送過去。
那渾身襤褸的老乞丐一聽,忙哆嗦的自地上爬起來,皺成樹皮的老臉上堆着笑:
“喲,小燕子啊,今天這麼早就有吃的了?”
“嗯!給!”
小乞丐髒兮兮的臉孔上抹開一朵笑,走到老人身邊,也不嫌老人有多臭多髒,將手中的食物分給老人,自己也拿了一個饅頭,慢悠悠坐到了醜女人身邊,一邊嚼,一邊審視着這個常睡不醒的女人,嘴裡則在含糊不清的嘀咕: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可我就不明白了:你都失蹤這麼多天了,爲嘛那邊又冒出一個你?
“誰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爺爺找不到也就罷了,大鬍子找不到也就得了,現在居然還鬧出雙胞案?
“哎呀呀,我都被弄糊塗了!
“不明白啊不明白——
“要是城樓上那位是九太妃,那你是哪位?
“如果你是真的,那城樓上那位又該怎麼稱呼?
“奇怪奇怪真奇怪!
“皇宮裡到底出什麼亂子了?
“本該做皇帝的成了階下囚?
“本該是階下囚的坐上了九五之尊?
“本該成了太后的,做了籠中之犬,不對,是成了我的累贅……”
她凌亂了,無語望天,找不到組織啊!
當下這種情況,誰是可以信任的?
她扒扒頭髮,這麼久了,那個大鬍子都不來找她,難道真叫宮裡的人打死了?
唉!
只
能長嘆一口氣!
什麼?有人問,她是誰來了?
要是問了,小丫頭必定拍拍胸膛來上這麼一句:人家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伍燕就是我,我就是伍燕。
原本嘛,她跟着那個冒牌爺爺,還能吃香的,喝辣的,可誰知那傢伙居然往皇宮裡偷人。
皇宮那是什麼地方?
怎麼能隨便偷人。
結果可想而知,當然是被發現了。
結果呢,他把偷來的人塞給她,扔下一句話:
“保護好她。我去引開他們!回頭找你!”
這一引,好傢伙,跟着他的一干人徹底失蹤。
究竟是死光了,還是怎樣,她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就是那一天,西秦國皇宮裡發生了政變:太子爺倒臺,晉王爺繼位。
而她一個可憐的弱女子,爲了這個自皇宮裡被偷出來的九太妃,爲了生存,降級做了小乞丐。
嗯,她的運道,就是這麼的背。
唉!
伍燕忿忿的咬着饅頭,嘴裡碎碎直念: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美人哥哥,你給我從籠子裡出來,給我吃肉。你娘在我手上啊!你給不給肉吃!”
嗚嗚嗚,話說,美人哥哥現在就是一塊砧板上的肉。
指望不上他了。
伍燕繼續悲嘆——
咋辦?咋辦?咋辦?
誰去救美人哥哥?
誰來管管她?
可憐她還拖着一個半死人吶!
治病救人是她強項,可她不會做飯啊!
她都討了這麼多天飯了,而且還得防着官兵,東躲西藏,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近傍晚。
國師府。
宋黎正在看手上收到的一封信。
信上是這麼寫的:
“若想要拓跋弘的命,帶上我母親和弟弟速來三裡亭。否則,收屍。”
最後署名:九無擎。
字體狂舞有力,力拔山兮,一筆一劃皆透着“憤怒”二字。
呵,他果然回來了,果然憤怒了。
這個人,看似無情,實則多情,怎麼可能拋下自己的母親不聞不問?
如今,他知道玲瓏九月被辱,氣惱之下,要了拓跋弘的命,也是有可能的。
不不不。
拓跋弘還沒有到死的份上,他還沒玩夠。
栽培了他這麼多年,若是死了,就太沒有意思了。
宋黎輕輕一笑,眯着眼,瞅着窗外明媚的太陽,伸了一個懶腰,正好看到華服的毓王拓跋軒自外頭狂奔而來。
待進了書房,他稟退左右,急聲便問:
“斐先生,聽說剛剛有消息傳來?皇上怎樣了?”
樑王拓跋臻跟在其後。
這兩位親王,倒是真心在關心拓跋弘。
宋黎卻微微擰了一下眉,心下已明白,九無擎怕他不赴約,很特意向這兩位在朝中有影響力的親王露了口風,意在督促他不得不去。
他將手中的信遞了過雲:
“放心,他不敢拿皇上如何的。嗯,點齊人馬,帶上那對母子,我們去三裡亭。”
拓跋軒瞄了一眼,面色依舊凝重,但很快就應下話:
“好!本王這就去點兵!一定要把皇上救回來,萬不能讓他傷了皇上!”
他想都沒想將信按在桌案上,就折回往外而去,卻叫緩緩走過來的拓跋臻拉住。
拓跋臻隨手取了那信來看,隨即便將目光直視着宋黎,淡笑道:
“宋先生,本王~剛剛從外頭趕回來,才知道皇上被擄。
“是,本王承認,九無擎的行徑是該罪該萬死,但先生因此而把九太妃拉去頤心殿,用那種方式來報仇,就太過了。
“九太妃即便是再如可罪大惡極,也是我們皇族中人,怎由得你如此下令殘害?
“還有,七皇弟更是皇室中人,未得皇上親口御令,你就私處將其關進狗籠裡當衆遊行,吊於城頭,受千人唾罵,我拓跋皇室,怎甘受如此羞辱?”
拓跋臻臉上溫笑着,語氣是卻不善的,充滿了喝叱之意,完全難以苟同他的所作所爲,心態還是極磊落的。
宋黎深瞄了一眼,心下有了結論:
拓跋躍的種,一個個都向着他們的皇族,除了小靜所出,其他人,活着就是禍根,絕不可留。
“啪!”
宋黎淡淡的拍了一下桌案,冷笑的敷衍道:
“老夫若不這麼將他們吊着,九無擎還會回來乖乖就範嗎?”
“不對,依本王看,先生根本就是想逼九無擎害死皇上纔是真的。”
拓跋臻搖頭,語氣咄咄。
宋黎嗤之以一笑:“無稽之談!”
拓跋臻立即高聲辯道:
“那先生爲何把九太妃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爲何要向天下人宣告這是皇上下的旨意。
“爲何把所有罪名都加到皇上身上。
“下令死囚輪~奸父妃,這種行徑是何等的齷齪無恥?
“父皇因此會恨他,七皇弟因此會恨他,天下人因此會非議他,他初登大寶纔多久,人心本不穩,若失了民心,他還如何治理國家,威名天下?
“還有,九無擎如今已知道他的母妃遭人凌辱,他會怎樣?
“他會善待皇上嗎?
“皇上的日子還能好過嗎?
“宋先生,本王且問你,你這不是害皇上是什麼?”
這一番話,字字句句都戳到要害上了。
拓跋軒聽到此事時,也震驚了一番,神情一頓呆,他心中所想遠遠沒有拓跋臻要這麼深。
宋黎依舊冷笑:
“你們懂個屁,這叫殺雞儆猴。
“玲瓏九月,那禍國之妖孽。
“想當年,皇上爲了她放棄了一大座用無數人的生命換回的城池,想如今,她的孽子,又害死了西秦多少同胞手足。
“這樣一個殃及天下的禍種,若讓她痛痛快快的死去,那就太便宜她了。
“你們不是弘兒,你們從來就沒有嘗過他這些年受過的苦,怎配在這裡指責錯對?”
嗯,他這話,給玲瓏九月套了惡名,但骨子裡,分明繞着圈子,避而不談他的行徑有沒有對拓跋躍造成不利的影響。
這是一隻老狐狸。
拓跋臻立即皺眉,大聲喝斷,與理據爭:
“本王只知道,皇上曾在成千上萬的士衛面前承諾過:放過九太妃,放過七皇弟……”
宋黎又是一記冷笑,反過去截斷:
“那是他用自己的命換來的結果。
“既然他有種敢逃,那就得有心理準備承受這個結果。
“你們的婦人之仁,除了給自己添麻煩,還能得來什麼益處?
“老夫是狠了,那又怎樣?
“玲瓏九月和拓跋曦,他們本爲就該死。”
說話間,他眼裡殺氣橫生。
拓跋臻看着心驚肉跳,但依舊無畏無懼的吼了回去:
“你不是皇上,你無權主宰他們的生與死。也沒有那個權力如此凌辱他們!”
只要想到回城時看到七皇弟那慘樣,他就怒。
他想去把七皇弟放下來,可守城對的都尉說:這是皇上的旨意,誰也不能違抗聖意,否則,殺無赦。
而後,他直接去了毓王府,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原來是宋黎在假傳聖旨,原來皇上竟叫那個“慕傾雲”給挾持出了城。
“是,老夫是沒這個權力。但皇上是老夫一手扶植起來的,她是先皇后所出,誰要是敢傷他,老夫必加倍奉還。這便是老夫做事的原則。所以,拓跋臻,別用你那一套皇權理論來壓人,老夫不吃你這一套。在老夫眼裡,沒有什麼所謂的皇權最大一說……”
宋黎的口吻非常的大逆不道。
傳說中的翼中公子,生性就是如此的張狂。
二十幾年前在拓跋躍面前是如此,二十幾年後,面對幾個小輩,自然更不可能收斂。
何況,他本就被仇恨壓制了這麼多年,這個時候,他在朝上雖無實權,卻又分明在暗中掌控着一切——
先皇后一派的崛起,對皇上是言聽計從,但更將這位國師奉爲了神靈。
如今皇上不在,誰能壓住他?
拓跋臻覺得這人很可怕!
“好了好了,別吵了。這樣吵有什麼用?二皇兄,玲瓏九月不值得同情。七皇弟一心想致我們於死心,若這番登上皇位的是他,現在成爲階下囚的必是我們。皇位之爭,本就殘忍。你不想想桓弟是怎麼死的。九無擎欠下的債,就該有他們來還。”
拓跋軒的話終令拓跋臻沉默,可心頭卻是一陣悲涼,皇位之下,爲什麼要有這麼多的血腥和醜陋?
昔日,兄弟幾個齊樂融融,雖然各懷鬼胎,可終還維持着表面上的一團和氣,如今呢,死的死,囚的囚,一切繁華都已成過去,剩下的只有噩夢連連。
他想着,不覺又悲又痛,甩頭離去。
出得門,心頭依舊憋氣,正撐在一樹樹杆上喘氣,但見西營的副將行色匆匆的飛馬而來,他忙站直了身上迎上去:
“何事?”
最近,西營的事暫由他掌管。
副將附耳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他渾身一震,臉色陡然一變,立即跳上馬:
“走,去看看!”
絕塵而去,幾個近身騎衛緊跟其後。
恰巧這個時候,拓跋軒自府裡出來,看到樑王行色匆匆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不由飛馬跟過去,一邊招呼着自己的人跟上,一邊高聲問:
“二皇兄,你這是去哪?”
拓跋臻停下馬,神情複雜的睇了一眼說:“我有事先去軍營一趟。你和宋先生點了人馬先走一步。記住,千萬別動九太妃和七皇弟。等我過來!”
拓跋軒聽了一個糊里糊塗,馬上之人早已走遠。
城郊,軍營。
拓跋臻走進自己的營帳,但看到有重兵在防護。
他撩帳進去,眼見得失蹤了快兩天兩夜的拓跋弘正坐他平時處理軍務的案臺前,睇着案上的地勢圖,額頭、臉腮,都有滲着血水的傷口,手上也有,已用白布包紮好,心頭猛的急跳了幾拍。
“二哥,你來了!”
拓跋弘擡了頭,臉孔上的神情極度平靜。
“臣叩見皇上!”
拓跋臻驚疑的跪下去。
“免禮,快起!坐吧!朕有事與你商議!”
拓跋弘示意他坐。
拓跋臻站起恭坐,問:“皇上不是被九無擎……”
“朕剛剛逃了起來。來西營,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如何把這幹叛逆之臣一網成擒,連根拔起。”
他將手罩在三裡坡這個位置,面無表情的將那塊圖標挖了起來:
“九無擎帶人去了三裡坡。朕要他們有去無回,全部死在那裡。包括拓跋曦。有他在一日,江山就永無寧日!乾脆就給朕死的精光痛快。”
不知怎的,拓跋臻聽着,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你說什麼?”
聽得來報,金凌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身子晃了幾晃,才一把抓來逐子的衣裳,用不可思議的語氣驚呼出來:
“拓跋弘居然跑了?”
“是!”
逐子沉重的點點頭,看着面無人色的主子,輕輕道:“這是剛剛九公子讓人來報傳的,讓你必務一切小心!”
“誰幹的?是誰放跑他的?”
金凌怒叫,一定有內賊。
明天繼續!
月底了,月票有木有!
另外,親們還在憤怒麼?
瞧啊,偶家玲瓏好好滴,一點事都沒有,只是暫時找不到組織而已!
嘿,羣抱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