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亂世玲瓏 35
玲瓏瞟了一眼那棋,這棋,是君熙最愛玩的遊戲,在九華地面上幾乎無人能玩,會懂的也就阿墨身邊他們這幾個人。
東子也曾研究過這種棋,也曾問過同樣的問題。
當時阿墨只是輕輕淺淺笑了一個,說:“這種軍職,將來肯定會有。”
這種棋是怎麼發明出來的,至今還是迷,即便是玲瓏也不瞭解。
就算了解,她也不會與他說汊。
他們之間何曾熱絡到閒話家常了?
“不要兜圈子,說重點,你把我們母子擄來到底想怎樣?報仇嗎?爲了一已私賬,你想置兩國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玲瓏極其冷靜的反問朕。
燕北擡了頭,銀狼面具下一張涼薄的脣輕輕一勾,望着眼前這個裝扮的異常美麗的女子:
二十一歲的年齡,臉上的稚氣已經盡脫,不再衝動,雖然見到他時怒不可遏,然,再次見面時,她的臉上平靜的看不到半分情緒,冷靜的讓人覺得:她與他沒有任何恩怨糾葛。
而一開口,就將他的行爲擺到了一個禍國殃民的位置上,以此來彰顯他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反正,在她眼裡,他就是一個惡貫滿盈的跳樑小醜。
“玲瓏九月,你認爲你就那麼值錢?”
燕北以一種嘲弄的語氣反問:
“你以爲本侯會爲了你而動用軍隊將你擄來?你也太高估你的自己了。”
他冷冷一哼,便將手中那幾枚棋子唰的一下擲於棋盤上:
“你的價值,僅僅是因爲你是君夫人,如此而已!一旦脫掉君夫人這個頭銜,你玲瓏九月,什麼也不是……可惜,叫君墨問跑了,不過,沒關係,有你們母子在本侯手上,相信不用多久,他就會來自投羅網。我們聖上想要得到的人,本侯自然一定用心拿下!”
他伸手摸了摸臉孔上的面具,細細的婆挲着,低着頭說:
“到時,本侯一定一定會好好招呼他。”
聲線是冰冷而兇狠。
三年多沒見,再見,這人說話的語氣完全變了,冷厲可怕的讓人背上發毛。
玲瓏面色一僵,咬着脣,輕蔑一笑:
“一個我夫君的手下敗將,也敢口出狂言?”
手下敗將?
的確是!
那是當年他學藝不精,如今呢——
他也笑,笑的冷若冰霜:“信不信下一次,我能將他打的滿地爬?”
這三年,他天天練武,從不敢有半分鬆懈——他要將自己打造成無比強大,才能和那人一爭高下。他,燕北,絕對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三次。
“好,那本夫人就拭目以待!”
玲瓏不想與他在這個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上犟下去,沒有意義,而開始四處環視:
“君熙呢?你將他藏哪了?”
想到熙兒竟和這個魔頭玩的那麼歡,她心頭便有怒氣衝上來。
這人怎麼能如此的拐帶她的兒子?
她真心害怕要是他一旦知道君熙其實是他的兒子以後,會怎樣?
“睡了!”
“我要見他!”
她沉聲要求。
燕北冷笑,抱胸:“憑什麼你要見,本侯便讓你見?你當本侯是三年前那個任你予取予索的阿北嗎?”
玲瓏冷冷盯着:
“既然你不想讓我見,你把我帶過來做什麼?故意折磨我?先讓我聽到君熙的聲音,再把我關上半天,讓我內心整個似放在火上烤一般冷,最後再度放我出來,你圖的是什麼?想用這種無形的折磨來逼迫我求你?靖北侯,即便披上這一身尊貴的皮囊,你依舊只是一個低三下四的草寇流氓……”
她用一種極冷靜的語氣譏嘲着,那利尖的口吻,令燕北的眼神不由自主的一緊。
見鬼了,他差點就忘了,這女人天生就有一種能將他逼瘋的本事。
“啪!”
他狠狠的將棋盤掃到了地上,嘩啦啦,玉做的棋子撒了滿地。
陡然站起來,如鷹準一樣眼神,他兇狠的一瞪。
若說以前的他,還有幾分江湖少年的率真之氣,如今的他,則完全像一個官場中人,不僅心思不可測,而且還喜怒無常。
“玲瓏九月,你想激怒本侯是不是?你想君熙因爲你而沒有好下場是不是?”
威脅之意,是如此的濃烈。
“你不會。”
玲瓏太陽上突突跳了幾下,卻仍然很鎮定,並且很肯定的說:
“詔帝若真想拉攏我家夫君爲其所用,你就不敢碰我們一下。我們的命是微不足道,但君墨問的歸不歸順事大。你若敢動,那便是欺君罔上。這個罪名,你擔不起。”
她果然已不是三年前的那個玲瓏,對於權者的心思,也多了幾分拿捏,不得不說君墨問當真很能調教人。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在北嘉關上,唯本侯之命是從!君墨問再如何了得,那也只是一個人而已,而本侯手上捏着一支軍隊。你說本侯敢,還是不敢……”
他淡淡的笑,看着這個女子終於識趣的微有懼意的閉上了嘴。
可是,他要的是她的害怕嗎?
不是!
他見她,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
但爲什麼,說着說着,他們就鬧僵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失敗。
太失敗了!
如此期待再次相見,等見了面,卻是這樣一副劍拔弩張的局面。
三年的相思,到是有何意義?
三年的不忘,最後能情歸何處?
他忽然黯然,涉足權場,招兵買馬,若爲的是功名,那無疑他已功成名就,可是空府無人相伴到底爲了什麼?
別人不知道他靖北侯的心思,他卻是無比清楚自己的,只爲了一個不可能歸來的女人……
房內安靜了下來,靜的可以聽到彼此之間那細微的呼息聲。
他緩緩的走到窗口,窗是直開的,可以看到外頭林立着的士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森嚴,侍立着的皆是心腹。
一彎下弦月懸於夜空,光華淡淡,天氣有點悶熱,哪怕房裡置着冰,依舊解不得那份熱。
“玲瓏,三年多不見,如今見得面,我們非得張着滿身的刺,互相傷害嗎?”
他叫着她的名字,低低的,輕輕的嘆息,強勢的語氣終於軟了下來——在她面前,越是強硬,越容易產生反彈效果。
他可以用苛利的態度去對待下屬,卻不能用同樣的手段去要求這個女人,那樣,只能將她越推越遠。
玲瓏目光眯了一下,心頭陡然一跳,三年了,這個男人難道對她還心存幻想?
她脫口譏嘲:
“靖北侯,我們熟嗎?
“睡過兩個月,你說熟不熟!”
燕北豁然轉過身來,丟下一句令她臉色赫然生怒的話。
“閉嘴!”
終於,玲瓏惡狠狠的叱出了一句。。
他則笑,用一種挑釁的姿態對立着:
“要是外頭的人知道玲瓏夫人給君墨問戴了一頂綠蔭蔭的帽子,你說江湖之上會如何看待君墨問?什麼少年夫妻,情深似海,什麼江湖璧人,羨煞天下。其實呢……”
“你!”
玲瓏怒站起來。
燕北想自己真的有點無恥。
其實,他說完後就有點後悔了。
可是,他真的不喜歡看到她那冷靜的與他撇清關係的模樣,太讓人感覺挫敗了。
這世上,似乎只有關係於君墨問的事,她纔會有一些異常的情緒,而他與她兩個多月的夫妻情份,只有他傻瓜似的記在心上,這個女人根本就不記得那些事。
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無奈!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恥!”
玲瓏氣怒的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有沒有刀子,她好想劈了他。
燕北黯然一笑,脣角上揚:“我在你眼裡,永遠是無恥的!不差再多無恥一回!到時你的兒子就會明白鬼臉叔叔我爲什麼喜歡他了!”
她再度被氣到了,那急劇起伏的胸脯說明她很憤怒,但她懂得不爆發出來,只咬着牙擠出一問:
“說吧,你想我做什麼?”
爲了君墨問名譽不受折辱,她咬牙,能將任何事都能忍下。
“陪我去一個地方,平心靜氣聽我說一些話。就當根本不認得我,聽我把我想說的話說完……”
燕北低低的說。
他要的,很簡單,只是想重溫舊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