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鶴和自己的父親白崇喜也沒有說上幾句話,退朝之後過來和白名鶴說話的官員不少。特別是英國公一派的那些武將們,幾乎每個人都過來和白名鶴說上幾句。
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打個招呼,順便問一兩句八卦。
其中最大的八卦就是,白名鶴上次離京的時候說過,要給英國公一個公主娶回家,那麼這件事情是不是這一次會有結果呢,雖然英國公過了年就十三歲了,距離娶妻可能年齡還小呀,但不影響這些與老英國公出生入死的將軍們八卦一下。
白崇喜沒有讓白名鶴爲難,悄悄的退到了一旁。
“三弟如果入朝爲官,怕是很快就會習慣了。想幾個月前,我這個作二伯的想見名鶴一次都非常爲難。倒不是名鶴不見我,只是他府上許多四品五品的官員都在排隊求見,我也是不想讓名鶴爲難!”
白崇遠這不算是訴苦,只是說了一個事實。
“我在想,白名鶴大婚之後會不會回家?”
“肯定不會回。”白崇遠給了一個非常肯定的答覆,然後才解釋:“我在朝爲官這麼多年,雖然只是京官之中的一個小官員,卻也知道這兩年京城的情況,名鶴是作大事的人,縱然他想回家,怕是萬歲也不許,縱然萬歲許了,百官這裡也不會放他輕易回家省親!”
白崇喜嘆了一口氣,似乎這兒子變得不是自己的一樣。
白名鶴一邊與相熟悉的官員說笑着,一邊向東華門走去。
到了東華門,金英就坐在禁軍的哨房內,而哨房外搭了一個棉帳篷,白名鶴可以聽到裡面有說話的聲音。似乎在爭論着什麼。
看到白名鶴到,金英笑着迎了上去。
“你有一些小麻煩,宮內十二監,除了我這個司禮監之外,就是御馬監沒來。但卻託我讓你別忘記他們,這馬上要過年了。難得有一個富餘年呀。”
白名鶴往那帳篷看了一眼,正好又有一個穿着總管服色的太監走了進去。從門縫那看到,裡面何止十個人:“金公公,裡面似乎有二十多個人吧。”
“啊,有!”金英笑着回答:“除了十二監,還有四司八局,以及兩宮太后那裡的總管太監,以及皇后貴妃宮裡的總管。其餘的妃嬪嘛……”金英一指東華門內那邊一處倉庫:“看,那裡還有幾十人。”
白名鶴有點暈。
金英靠近白名鶴壓低了聲音說道:“萬歲讓我告訴你。別那麼大方。今年你放開了,那年年都要增加,這宮裡的開支要是太多了。先不說花費有多少,只是這都御使那邊怕是會彈劾。最麻煩的就是,咱們大明還有那麼多的宗室呢!”
白名鶴指了指自己:“讓我唱白臉,作惡人?”
“沒錯!”金英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我呢,和稀泥,當然也順便當一次紅臉好人。”
“興督呢?”白名鶴問了興安的去處。
“他去幫你殺人了。昨夜曹吉祥打斷了腿,別說你不知道。”金英很嚴肅的回答着。白名鶴心說自己還真的不知道,或許這不是什麼大事,所以東廠那邊也沒有報給自己。
金英帶着白名鶴進了那個棉帳篷後才知道,原本準備送進宮內的貢品讓金英給攔了,眼下就堆在北京城外的倉庫裡,只說是白名鶴借了倉庫。並沒有說宮內收到了東西。
進去之後,這裡全是有職司的總管太監,雖然身份沒有金英這麼霸道,可以自己所管的那一份裡,也是有着絕對的話語權。
這裡面只有一個人白名鶴認識並且熟悉。成敬。成凱的父親,現任內宮監大太監,主要掌管採辦皇帝所用的器物,如圍屏、牀榻、桌櫃等。他這次來,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白名鶴也猜不出來。
衆位大太監起身,先是給金英施了一禮,畢竟金英是眼下大明太監第一人。
然後給白名鶴也拱手一禮,算是給了白名鶴與金英一份面子。
金英坐在了上首,白名鶴坐在左側,成敬作爲內宮監大太監坐在右側,然後依次各級別坐下,每個人手上都抱着一份冊子,這是連夜抄錄的白名鶴這次帶回來的貨物清單,只是清單沒有數量。
“白大人,說起來你算是司禮監一邊的,掌管東廠大明由官員掌握這是頭一次。不過也算是咱們自己人,雜家也不客套了。這次來一是爲公而是爲私。爲公怎麼講,雜家王誠管的是神宮監,從公上說太廟以及各廟這馬上要過年,是不是應該翻新,添置一些物件。就拿這薰香來說,宮裡制香不錯,可原料上雜家自然是要討要一些。”
王誠說完看着白名鶴的反應。
白名鶴點點頭:“說起來,我也算是宗室了。永清公主這邊十幾年也沒有在宮裡,眼下回宮賜牒也是祖宗與萬歲的恩典。香料之事好說,各種香精油一百瓶,沉香十斤,各種香草十斤,不知可否合適?”
王誠心中默默的計算了一下,這些東西價值不低呀。
白名鶴那些香精油,實話說變成薰香燒了真是可惜,無論是作身上用的香水,還是製作香囊都是好東西。香草指是各種顆粒狀的香料,按目錄上看品種幾十種,這幾樣加起來總量也過千斤了。
只是眼下,宮內大查。那一監也不敢私自再扣下些,這是掉腦袋的。
王誠只能繼續講了:“這公上白大人這個數量沒話說,各廟一年所用不成問題。只是眼下官中也查得嚴,各種物資都有個數。可咱那些徒子徒孫總是要過年,也要打賞一些。所以只好開口討個私。”
金英這時開口:“白名鶴呀,這京城百官也有一個養廉銀子,原本我們這些作奴才的,有了身份後多少也有萬歲爺賞賜,可許多新進宮的徒孫們一個月只有二兩銀子六百個大錢,再有二斗米罷了,就是雜家也不過每月八兩銀子米八斗,再有大錢一貫四百文罷了。”
白名鶴心說,太監的銀子還真的不多。
“那王振被抄家的時候,有銀四十庫,馬萬匹,買下的宅子數千,田萬頃。這是貪黷所得,他倒了受他牽連的太監光是罰去守皇陵、守草料場,成爲雜役的就有上千人,殺頭的也有一百多人。”
一庫這個數量白名鶴知道,一庫千金,就是白銀萬兩。
“這個……”白名鶴猶豫了,他也明白金英的意思了。就是太監也要一份類似養廉銀子的,因爲這次殺的太狠,許多貪黷的太監大殺狠殺了一翻,估計大明十多萬太監,至少要把零頭或殺,或貶了。
“金公公,您一年一石銀不知道如何?”白名鶴試探着問道。
金英淡然一笑,卻不接口。心說白名鶴你還真狠,真的敢殺價呀。他已經是大明太監的巔峰了,平均一個月才一百多兩銀子,這個數字真的很少,非常少。
比起于謙一年的銀子,這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王誠接口:“金公公一年一石,太少。”
成敬這時也說道:
“雖然說吃的穿的宮裡備下了,但誰沒有一點私房錢。既然是在這宮裡爲萬歲爺效命,可職司不同,多少也有些上下打點。誰沒有一個朋友,私下吃個飯喝個酒,也總是要自己結賬的。而最重要的是,人都有老的一天,這到老出宮了,總要有點銀子在宮外置辦個家當,有個養老的地方吧。”
成敬的話引起了一片附和之聲。
“還有,宮裡的宮女們。有些伺候的主子家裡富些,能賞賜一點。否則這胭脂水粉的什麼,總是要花銀子去買的。也要存些錢,這過了二十五歲,出宮嫁人縱然宮裡會有一份貼補,可誰不想給自己多些私房錢呀!”
“銀子,加一倍!”白名鶴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成敬笑了:
“白大人,雜家也知道,你這加一倍可不是一個小數。宮裡宮外的奴才們加起來,你一年就是上百萬兩銀子的支出呀。”
“不止,我計算過,估計沒有千萬兩都下不來。我已經上了奏本,大明所有的內官與宮女,除了宗室家裡的,只要是直屬大內的所有的俸祿、賞賜全部歸爲大內支付。我查過名冊,這總人數怕是有兩萬人了,再加上宮女,足有兩萬五千人。”
按白名鶴這麼說一句,似乎真的要上千萬兩銀子。
明史有記載,說這個時期有十萬太監。
這件事情白名鶴查過名錄,根本就沒有那麼多,實際上真實的數字是,清朝的時候有巴結清皇帝的時候胡說的有十萬人,只說是清比明的制度好,其實就是許多原本太監作的事情,交給了普通雜役作了。
就依兩萬人計算,每個人平均一年就錢、米、銀。也用四十兩上下,這就是八十萬兩的俸祿。不讓太監們貪黷,那麼也就需要一份養廉銀子,依太監真實的生活,白名鶴心中估計的是這個俸祿的十倍左右。
當然,還有宮女的那一份。
宮女就不叫養廉了,而叫賞賜。
“金公公,不如這樣。宮內不可能叫養廉銀,有職司的叫職司補貼。沒有職司的自然不能按月發,就是每年幾個大節,大喜,過年總是有些賞賜。銀子,就依您老的標準,一年的總賞賜兩石銀子絕對不能再多,其餘的拿東西來頂。”(未完待續。。)
ps:??再一次證實了馬太效應。